那仿佛是一个攻击讯号。
一道水流激射而来,在水里拉出一条肉眼可辨的水纹线,是一条形似梭子鱼的鱼类,流线型身材,上下颚已骨质化,又尖又长,带倒钩型锯齿,形状颇为怪诞恐怖。
它游动的方式很特别,不是靠尾部和鱼鳍协作驱动,而是靠嘴部吸入水分,再通过发达的肌肉腔体压缩,从尾部喷射出去,在短时间内达到极快的速度。
不过,它这速度放在岸上并不算快,移动轨迹很快被岑牧肉眼捕捉到,是冲着他的心脏来的,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这类鱼对于攻击人类有丰富的经验?
似乎对岑牧不能构成威胁,可当他准备闪避时,才发现行动有些仓促,水下阻力太大,猛然抬起手臂,扭动躯体,直感觉无数只手拉住他,企图把他固定在原地,想象的速度和能达到的速度千差万别。
百忙之中,岑牧侧身躲过梭子鱼的冲刺,外沿的锯齿在他胸口刮出一道血线,血腥味刺激到周边海域的生物。
然后,岑牧看到成百上千只梭子鱼从四面八方冲来,掀起一阵狂乱的鱼潮……
我艹!
如果能破口大骂,岑牧很想骂上一句,这简直太操蛋了,上下左右根本没有退路。
一团橙红色的球体在地下冰河中迅速成型,火球周边的冰水瞬间沸腾汽化,汩汩泛出一串泡沫,冰水中的熔岩火球,绝对是世间少见的景象。
在梭子鱼即靠近岑牧的霎那,火球轰然爆散……
BOOM!
在冰面上可以看到厚厚的冰层地下,闪出一团红色的火光,火光过后,一股湍急的水流从冰面的洞口喷涌而出,足足喷射出二三十米高的水柱,水柱粗如成人腰身,其中夹杂着不少被震晕的鱼儿,数十吨的水柱在空中碎裂,崩散开,洋洋洒洒下去暴雨,细小的水珠落在地面上,已是碎小的冰渣,大大小小的鱼儿吧嗒吧嗒落在冰面上,蹦跶几下后,开始僵硬,哪怕是结了冰,鱼尾依旧在微弱地扭动,凸显出极其强盛的生命力。
坐在某棵大树的树杈之间,金的眼睛离开瞄准镜,他自言自语道:“唔!炸鱼?不错的点子,只能祈祷那些鱼儿还是完整的!”
小白感受到了动静,猛然回头间,正好看到喷涌而去的水柱,他忍不住惊呼:“噢!炸鱼!大哥真是厉害!等会有鱼吃咯!”
小果微微皱眉,喝斥道:“去搬你的木材!这里不搬完,等会吃东西没你的份!”
顿时,小白被打击到了,他埋怨地看了一眼小果,一本正经道:“果果姐,我告诉你,你这是在虐待童工!”
小果轻哼一声,“就是这样,如果你不能打败我,这辈子都是这个命!告诉岑哥哥也没用,你觉得他会听我的,还是听你的?”
“你赢了。”小白长舒了口气,忽然,他睁大眼睛,像是发现什么新大陆一样,指着小果的胸脯说道:“果果姐,我怎么觉得你的胸部好像变大了一样?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你偷拿了裳姨的小衣?”
砰!
小白只觉得眼前一黑,脸门遭受到攻击,整个人处于又懵又晕的状态,直到跌落在雪地里,滚了满身雪花,才明白自己被一脚踢飞出去,至今都没看清楚到底是怎么中招的。
小白拭干鼻血,从地上爬起来,看到此刻的小果胸脯高低起伏,又是脸红,又是愤懑,一副濒临爆发、徘徊在失控边缘的模样,他有些后怕。
小白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开……开个玩笑,嘿嘿!别……别激动!”
小果肃声道:“小白,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再惹我,打断你两条腿!”
“明白!明白!!”
两个小孩正斗嘴的功夫,在不远处一双血红的眼睛从雪层缝隙中透出来,盯着他们,它和环境融为一体,在静止的状态下,在雪国中,无异于隐身的状态,就连金也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而在上面正聊得轻松的时候,水下的岑牧却遭遇了他们想象不到的危机。
一轮冰水下的爆炸,中心区域的水和梭子鱼被瞬间烧化,湍急的水浪推开绝大部分的梭子鱼,少数几条漏网之鱼从汹涌水浪的缝隙间穿进来,锯齿直扎入岑牧身上,整个下颚刺入六七公分,分别在后背、大腿和胸腹制造了六处深浅不一的伤害。
鲜血淋漓,伤口在水中是无法凝固的,岑牧得早点回到岸上,而爆散的血液又吸引到更多各种各样的食肉鱼群,从四面八方赶来。
当岑牧刚刚从激荡的水浪中稳住身体,一个血盆大口无声无息咬住岑牧右腿,合金钢片一般的牙齿刺破皮肤,直卡入骨头中,拼命摇摆,拖着他往水潭深处游去……
岑牧只感觉天旋地转,身体像是破麻袋一样摇摆,他丧失对于身体的控制力,剧痛随之袭来,脚踝处的血管被切断,迸射的鲜血晕染了周边的水域。
憋气下水的人遭遇到这些状况的打击,十有八九会呛水,陷入慌乱,而越是慌乱,就越没有生还的希望。
不过,岑牧没有憋气的风险,也不惧怕被拖入水潭深处,他感受到咬住他小腿的怪鱼的力量,它的牙齿可以轻易切断小腿骨,咬住小腿后,它一边贪婪地吮吸血液,一边奋力撕扯。
岑牧放松身体,任由这只巨型的怪鱼左右摇摆,将他拖入水潭深处,看起来,这头怪鱼在水域中颇有凶名,那些闻讯而来的食肉鱼围绕在周边三四米处,并不敢上前啄食,它们在等待怪鱼吃完,然后才可以享受残羹冷炙。
水潭有一个直径一米的天然深井,井道口径大小不一,岩壁上长了一些发光的藻菌,依稀可辨出周边的环境,井道似乎没有底,它连通一条地下暗河。
岑牧唯一担心的是,在地下暗河水系中迷路,那才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随着岑牧的放松,怪鱼扭动的频率降低下来,它觉得自己嘴里的猎物可能已经死亡了。
就在它暂停撕咬的功夫,岑牧飞快拿起衔在嘴里的匕首,腰腹猛力收缩,整个人如同虾米一样瞬间弯曲,借助收缩的力道,双手持刀,猛然扎入怪鱼的一只眼泡中。
嚓!
匕首应声没入眼泡中,刺得怪鱼一阵痉挛,岑牧怕它发疯把自己拖入暗河中,趁着它嘴巴开阖的瞬间,遂给它喂了一颗火球,在它体内爆炸。
……
片刻之后,冰窟中响起一阵水花,一头怪鱼从冰窟中探出头来,鱼嘴巨大无比,在嘴缝中可以看到好几排参差不齐的锯齿状牙齿,两只鱼眼硕大有如灯笼,其中一只被扎破了,正汩汩往外流淌着透明粘稠的液体。
忽然,怪鱼一用力,从坑洞中跃出水面,一动不动。
接着,岑牧浑身浴血从冰窟中爬上来,身上还扎了几只鲜活地、正在不停扭动的怪鱼。
“棠棠?小白?在不在?”岑牧坐在地上微微喘息,喊了两声。
“诶!”小果应了一声,从山坡顶部探出头来,满头大汗。
只是砍柴,应该不至于累成这样吧?
金冒出头来,大声道:“哥,我们遭到了攻击,小白受了点轻伤,还好小棠发挥神勇,把它给宰了,不然,今天就危险了。”
他看到岑牧的状况,似乎也不太好,遂问道:“哥,你还好吧?!”
“没事,你们等我一会儿。”
岑牧将挂在身上的鱼拔出来,锯齿勾出一块块碎肉,鲜血从孔洞飙出来,在他脚下晕染出一谈红色的区域,也幸亏他体质非同一般,否则,在零下三十多度的冰原上,失血过多就意味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