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的士兵噤若寒蝉,方炎看到城头上这一幕,不禁替那个枉死的士兵感觉惋惜,一个好的将士应该死在沙场上,而不是自己大将的刀口下。
方炎朝着士兵们挥了挥手,示意撤掉吧,本来这一招就是用来动摇荆王李元景的军心的,现在目的也达到了,由头已经埋下了,那些士兵肯定不会服荆王的,就因为想喝一碗羊肉汤就要被杀头?
第二天早上,方炎刚起床,泡了一壶清茶,虎头没办法到军中来,什么事情都需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诏书就来了,是礼部的一个官员,见了方炎也客气的紧,寻常人接圣旨都需要下跪,但是来之前陛下交代过方王爷可以不用跪,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官员宣读了圣旨,果然是一份缴诏大概就是李承乾的语气写的,显庆元年,朕刚登上皇位,还在为父亲守丧之期内,亲皇叔李元景欺负他年幼,要起兵谋反撺掇皇位,李二尸骨未寒,李元景就不顾及兄弟子侄之情意要夺取天下,不仁不义之辈,此第一大罪;现在天下安稳太平,李元景却想要破坏着得来不易的平稳安定,此第二大罪;荆州的百姓不可伤及,都是因为李元景一个人的错误,不能把罪责加在手里没有武器的百姓身上。
特此封方炎为荡寇将军,官至一品,早日安定荆州。
果然是把李元景架在了不仁不义丧失民心的火上烤,这份缴诏全国各地都收到了,说李元景是****也不为过。
方炎接了缴诏,送走了宣旨的人,这才笑了笑,长孙无忌房玄龄,还有李承乾心里都很明白,其实这仗不着急打,李元景四面楚歌,现在方炎大兵压境,荆州就是孤城,这不过是第一步,让天下人都知道李元景是罪魁祸首,不义之徒,先占领道德制高点。
古人对道德看的非常重要,尤其是士大夫或者门阀阶级,有的时候甚至比生命还要重要,所以李元景注定不会有人帮他。
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把损失减到最小收回荆州城。
大家都以为方公爷收到缴诏之后,一定会第一时间派兵攻打荆州,李元景甚至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但是方炎却命令军队围而不攻,该操练操练,该吃饭睡觉就吃饭睡觉。
李元景意识到方炎这是想拖垮他,但是他既然敢反,就早有准备,荆州的粮食还够吃五年,荆州是大城,人口众多,到了寒冬,方炎的军队熬不住了,必然会退兵,到时候他在出兵攻击附近的小城池,拿到小城池之后,再登高一呼,肯定有一些对李唐王朝不满的人会响应。
就在李元景打定主意的时候,方炎派了几个人渡过河来叫骂。
骂的有点难听,李元景能让人用乱箭射退,但是过了一会又换了一批人过来继续骂,还骂荆州的将士是缩头乌龟不敢出战!
萧鱼儿在旁边听不下去了,想请兵出战,但是李元景打定方炎这三万玄甲军熬不过冬天不许萧鱼儿出兵。
这么连续骂了几天,方炎见李元景还没有出战的意思,就原地开始砍伐木头,开始原地挖土和泥,开始建造城市,而且方炎的城有点奇怪,下面都是粗壮的木头作为地基,上面才是一个一个的小房子,李元景看不懂,萧鱼儿也看不懂,这种方式倒是有点像是云滇地区苗寨的人建造的那种房子,四根木桩很高,下面是空的,不知道有什么特殊的作用。
方炎盖好了一个房子,然后让人用泥巴把四面墙糊住,然后从长安运来了一千来个铁炉子,每个房间里装一个,带着烟囱,一个房间可以睡十个士兵,加上换防的士兵,差不多三万人就能够倒开到房间里休息,就是工期紧张了一点。
在寒冬第一场大雪来临的之前,方炎还是如期造好了,李元景想想方炎的士兵熬不住寒冬就会撤兵的情况没有发生,这些玄策军一个个都挺直了腰板,精神抖擞的巡逻干活,而那些装着煤炉的房子都起到了作用,这些玄策军仅仅有部分冻伤耳朵的,但是冻伤手脚的一个却都没有听说过。
方炎甚至还配置了一种高度酒精,这不是给士兵喝的,当然也有士兵想要偷偷喝,但是尝了一口味道之后,简直想要去死,就没人再偷喝了,每日早上所有人都要抹点酒精擦手擦脚,这样可以促进血液流通,防止手脚冻伤。
到了冬天,河边上结冰了,甚至还有专门熟悉水性的人去河边打鱼,长安的补寄不说,从来没有断过,这些年来大唐的国库充盈的令人发指,士兵吃得好睡得好,出了没有老婆以外都和家里一样,以前没有跟着方炎出征过的玄策军心里都感慨,怪不得那些跟过方侯爷,不对,现在应该叫方公爷打仗的士兵都说好,从细节上不就看出来了吗?
在方炎看来,这趟名为打仗,不过是到一个稍微差一点的环境里过冬罢了,他不想用火油,是因为怕伤着荆州城里的百姓,坐在温暖如春的屋内烤火,长孙冲从外面走进来,抖了抖身上的雪笑道:“你在这里倒是快活,这仗打不起来可如何是好?”
房遗爱也钻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封信,这封信是苏定方发来的,方炎打开看了看,就把信放进了暖炉里烧掉,披着狐裘坐下笑道:“着什么急,我看这一仗要到明天春天才能打。”
房遗爱不明白问道:“都说兵贵神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为什么不趁着现在士气还足,攻城呢?”
方炎摇了摇头:“荆州城里的百姓怎么办?陛下发的缴诏上很明确了,一定要护荆州城内百姓安全,火油用不了,就不能强行攻城,强行攻城玄策军肯定会有伤亡,这些人来的时候都是完完好好的,我也想把他们完完整整的带回去,每个人都有妻儿老小,他们阵亡了妻儿老小肯定伤心。”
长孙冲比房遗爱年长,懂得也多些,点了点头皱着眉头:“但是想要不伤一兵一卒拿下荆州这个大城,恐怕有点困难。”
方炎笑道:“长孙大人在长安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真是老子不急儿子急,我自有计较尽量把损失降到最低。不过你要是真觉得闲的话,这几天不如这样这样,李元景必然忍不住……”
长孙冲一想是这么个道理,自己的父亲还有当今陛下,从那次缴诏之后,好像都没有问过荆州这地方的事情,恐怕就是想交给方炎全权处理,有方炎在这里,就足矣了,听了方炎的法子之后,长孙冲眼睛一亮,这是好办法啊!当下披上斗篷迎着大雪去安排了。
荆州城里李元景每日都会登上城墙亲眼看看方炎的情况,这已经是入冬第七天了,方炎却没有丝毫要退兵的意思,每日生火造饭,好像平淡如常,而且玄策军见荆州不出兵,好像防备都有点松懈,而且每日早饭的灶目在减少,最起码减少了一半,说明有一半的军队慢慢撤退了。
李元景想了想,对身边萧鱼儿说道:“今晚派一支奇兵,偷袭方炎大营,看能不能阵斩方炎,顺便试探一下军中还有多少人。”
萧鱼儿熟读兵法,也知道增减灶法,有点疑惑的说道:“荆王殿下,不会是方炎那厮故布疑阵,每日减灶,故意引我们出兵吧?”
李元景笑道:“方炎竖子,诡计多端,深知虚虚实实之道,兵法说过,若是灶目增多,必然是兵减少,让敌人查看灶目觉得灶目增加,兵强马壮,实则兵量减少,已经在夜里分批撤退;所以反之灶目减少,必然是兵量增加。方炎炎思维与众不同,他肯定会猜到我们这么想,实则是真的减少,所以今晚去探一下,”
萧鱼儿想明白了,原来方炎是逆向思维,和正常人有所不同,点了点头,决定今晚亲自带三百好手夜探方炎大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