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中旬,那一年的夏天格外闷热,沉睡了两个月的夏姑娘迫不及待的宣布本年度正式复出,紧跟着便开始展示她浑身的热能量。毕业之后,我们找到工作开始步入社会的谎言令我们的生活费已经支撑不起当初学生时代租下的二室一厅。
我们搬到了学校旁边的城中村,房租不贵。不过一个楼层有10户左右的隔断间。除了榜首和末尾的窗户可以照进来阳光之外,中间的几个房间都是昏暗潮湿的。
这种房子当然不会有空调,长达几个月的夏天只有一台吊扇陪伴。房子基本和隔音两个字没什么关系。到了晚上11、2点的时候,嗯嗯啊啊的叫声就是一部各种歇斯底里的变奏曲。
我很庆幸,我当时有个女盆友,还能过些没羞没臊的生活。
新来的住户大多比较委婉,到了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连声音都比较压抑,刻意的压着。住了一段时间,人在无形中就奔放了许多。
我很喜欢隔壁姑娘的声音。不要问我是怎么知道的,这事不能说的太细。
所以环境会彻头彻尾的改变一个人。
还好,我们在昏暗的小房子住了不到半年,就搬去了一个向阳的小单间。这还是我一个同样毕业没有离开的同学介绍过来的。
我住在同学的对面。房东夫妻人不错,隔断间的房子也算是做的用心了。
时至今日,我几乎忘记了房东夫妻的长相和声音。但我还记得也许很久都无法忘记,每次房东夫人在外面用水龙头洗衣服的时候,我和同学都会相约一起洗衣服。那个时候,夏天真是一个美好的季节。
我还记得当初搬来这个房子的时候,我还和她开玩笑,这间房子的上对情侣因为分手才搬了出去。你说我们会不会也分手?
她说你别傻了,你上哪再找我这么好的女人。是的,从这句话就能看出,我们现在地位的转换。
在后来放浪形骸的几年里,我的确没有再遇到像她这么好的女人。这句话就像一个魔咒,从少女到少妇到御姐,我再也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人。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相信,不论我们身处在什么样的环境,不论我们每个月从家里坑来的生活费会产生多么大的负罪感,她的心里满满的只装了我一个。
直到她终于开始成长的那一刻。
终于有一天,她迈出了人生中成长的第一步。
她的一个同学来问她要不要去做促销,就是那种临时工,只做半个月20来天那种,白天的时候发发传单,晚上的时候去餐厅、商店做推销,工资还不错,在我们那个时候,基本上已经可供一个月的花销。
她犹豫了很久,一个人想了一整天。那时我不懂女人,更不懂她心里的害怕和惶恐。我们在一个二人世界里封闭了四年多,这么多年我们只迈出去一小步就又缩了回去。我无法想象她当时的惊慌和需要的鼓励。
我要在游戏里建公会,我还要乘着游戏维护的时间写一些种马类后宫类的武侠小说。她问我的时候,我只是很随意的说了一句,出去试试也没啥,不开心就回来。等你老公成名了,挣大钱让你做阔太太。
这大概也是每一个入行的新人最崇高的目标了。
她终于答应了同学。
那一天她起的很早,特意的拿出了平时很少穿的衣服。对于她来说,迈出门口的那一刻开始就要面对枪林弹雨。
我在后方,歌舞升平。我要在游戏里建了公会,带着我的帮众去征服一个又一个看不顺眼,名字起的乡非的敌人。有时候她睡着的时候,我看她躺在床上的背影,我也会想这样颓废的生活究竟要怎么改变。
但是我没有勇气走向外面的世界,连想出去试试的念头也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自己想想,暗暗替自己加油打气。一觉醒来,我又情不自禁的坐在了电脑屏幕前,和我的游戏伙伴们虐一个又一个的怪物。
做促销很辛苦,下午的时候30度的太阳正悬当空,即便是晚上稍微凉了一点,她还要去餐厅推销,商店卖产品。她回来的时候我会把饭做好,香艳的替她捏捏肩膀。在分开之后的许久我才明白一个道理,一个家庭永远不能依靠另一个人,无论她有多么爱你,生活中的财政权会决定了家庭当中的地位和话语权。
当然,在那个时候她不会对我指手画脚,尽管每天看着我玩游戏总是忍不住抱怨两句,但从来没有说过重话,更没有以分手胁迫我出去工作或者要给她一个什么样的生活。时至今日我都还记得她发工资的那天请我去推销的餐厅吃火锅,还有那句我担心你脾气不好,出去工作受委屈。
我很感动,在心里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她幸福。
忘了说了,我拿160工资的那份工资工作,老板是个坑13,业务员带回店里买东西的客人老板都会亲自出马谈判,谈成了老板说这是因为老板出马才搞定所以少发提成。我的网名叫地球超人,正义感爆棚,走的时候我把所有的业务员都拉去了另外一家工资高、还讲点人文人情的公司。
公司的经理是我认识的第一个御姐,也是几个公司一起做业务扯闲篇的时候认识的。我的性格属于关键时刻掉链子,但是平常扯犊子那种。所以几家公司的领导和基层业务员都保持了良好的关系。
因为一些个人恋姐情节,我和御姐的关系最好。我还记得那句你中午要不要来吃饭,我老公不在家。
那会我没有意识到自身的优点,更不懂如果把这个优点变成生存的指南,我只知道从那以后的小半个月上班时间,再也不敢随便和御姐开玩笑。我内心隐隐觉得,除了自身所谓的傲性不适合做推销面对客户的刁难忍不住发脾气之外,这应该也算是一个自我安慰的辞职理由。
我那时觉得我应该算是情圣了,毕竟我认为自己很专一。
第二天,她去上班,我的誓言和我的勇气统统又扔回了角落。我知道这样很渣,但自我怀疑的那几年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能做什么,做什么才能看到未来。我都在想,想法一个接一个,每次想到一半的时候却又自我否定黯然伤神。
直到我做了第一份工作,我才开始明白。原来想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行动。只有行动之后才是脚踏实地,那个时候的想法才会更贴近生活贴近实际,找到实现的目标。
可惜,那会我只是一个玩游戏的宅男,眼界只停留在别人说、听说的阶段,就好像你问一个宅男,他多半不了解自己成活的城市,更没有想去了解的想法。他的世界很固定,局限在那么一个地方,时间久了就忘记了人类血液当中的探险分子。
所以,很多事都是我后来才想明白。
后来两个字是一个转接点,基本等同于表白时候的但是。
那一天,这个但是来了。
下午的时候,她去上班,我熬夜玩游戏的生物钟也在这个时候被饿醒。和往常一样,我泡了个面,一边吃一边玩游戏。那会正是新版本上线的时候,我在开荒刷黑龙,战士拉不住怪,队长在麦里一个劲的法克、艹,我是个奶骑,给T拉血。
刷到一半出精英怪的时候正是最难的时候,我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电脑屏幕上,绷紧的神经促使我快速又专业的保证T的生命。终于,这一次我们看到了过黑龙的希望,我乘着两秒的冷却时间迅速点了根烟,美滋滋的抽了起来,还激动的在麦里喊,我要项链。
“啪。”
我的眼前一黑,脑袋被按在了屏幕上,紧跟着就听她她暴怒的声音:“玩玩玩,就知道玩。饭呢?让你收拾屋子收拾了吗?说了多少次,抽烟的时候把门打开,你看看你一屋子都是你的烟味。”
当时我眼前一黑,脑袋和台式电脑的大疙瘩显示器来了个亲密接触。
我刚想辩解两句,耳麦里传来T怒骂的声音:忧伤的小兔,你特么在干嘛,奶呢。我艹。
“回去吃你M的奶去。”
我的爆脾气上来,扯掉耳麦砸向电脑屏幕。
我当然不敢砸她,那时我虽然已经很渣,可也知道这样的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砸的。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她。
我抱着双臂,等着她惊慌失措,然后让我别生气。因为在这之前,她都会默默的去把菜洗了切好,等着我下锅炒菜。我们俩吃着饭就莫名其妙的和好。
这大概也是我喜欢做饭的原因之一了。
但是今天似乎有点例外。
她盯着我看了好一会,默默的坐在床边发呆。
怎么不去洗菜?怎么不过来撒娇卖萌让我别生气?
这节奏不对呀。
这是要造反的节奏呀。当时我就忍不住了,抱着的胳膊一甩,巴掌就朝她的脸扬了过去。巴掌带起的掌风就好像太极张三丰顿悟的那一刻,破风声还带着呼啸的声音。就在巴掌距离脸蛋零点零一秒的距离,排山倒海变成了温柔抚慰。我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板着脸说:“这次就原谅你了,下不为例。”
她的脸蛋还是那么白皙有弹性。脱了外套深V之下还能看到一条诱人的沟壑。哼,这都是我的功劳。我的嘴角扬起一抹45度的微笑,小样,还想造反,晚上再好好收拾你。
我关了电脑,连洗菜都哼着一首荡漾的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