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命都督府要控制答思麻万户所,还要在此立府,利益损失最大的人,就是这些所谓的首脑人物,他们是既得利益者,不可能支持天命军采取的一切行动,甚至还有可能鼓动不明真相的人,一起反对天命都督府的各项政策。
只有彻底消灭他们,才能建立稳固的统治。
普通的百姓,相当于这些首脑人物的奴隶,天命军的到来,反而是一种解放,如果思想工作落到实处,又能让他们得些实惠,完全有可能归化他们。
李自成心意已定,看了眼李过,道:“双喜,这些藏人的逃兵,一个也别放过,杀!”
“是,大都督!”李过早就蠢蠢欲动了,闻言拔出腰间的钢刀,仰天上举,“兄弟们,扇形阵型,杀!”
“杀,杀,杀……”
上千士兵大声呼喝,回应着李过。
两翼的骑兵全力加速,突出至队伍的最前方,而中路的主力,却是稍稍拖后,摆出一个口袋阵,所以扇形阵型也叫口袋阵。
右翼骑兵距离南城门较远,属于下坡,地势较低,进攻的时候属于仰攻,对第二营的士兵极为不利,李过也顾不得了,敌方只有四骑,这不是正常的战斗,而是屠杀!
正在苦苦脱逃的松巴心丹,猛见前方出现了口袋阵,顿时大恐,从对方的铠甲上,他已经知道,对面的这伙骑兵,与东城外的骑兵是一伙的,而且人数更多,气势更甚,应该是原先驻扎在西北角的那支骑兵。
前方和左右两翼都被阻断,想要活命,只有回头一条路了,虽然后面有追兵,但人数毕竟只有十余骑,应该还有突围脱身的机会,哪怕牺牲身边的亲卫!
骑兵的速度一旦冲起来,最受影响的就是回头,不但要减速,还要清零,再拨转马首……
这样一耽搁,第二营的骑兵,已经从两翼包抄过去,后面追赶上来的十余骑兵,也合拢过来,恰好将袋口扎紧。
片刻时间,东西两股骑兵接头,包括松巴心丹在内的四名藏人骑兵,全部失去了讯息,只有四匹无主的战马茫然地摇晃着耳朵、甩着尾巴,有一匹战马,还低下脑袋,用肥厚的嘴唇去拱拱主人,不知道他为何突然不动……
狼骑兵的士兵赶紧下马,叩拜李自成。
“快起身吧,这里是战场,不用多礼,”李自成淡淡地道:“战斗进行得怎么样了?”
“回大都督,王百户已经击溃了敌军,数十骑兵被杀,只剩下刚才那四名骑兵……”
“奥?”李自成大喜,藏人骑兵,必是城中的权贵,那就是说,首脑人物没了,正是归化藏人的好机会,他看了眼李过,“双喜,我们此刻过去,正好可以打扫战场!”
“是,大都督!”李过话音未落,已是一夹马腹,向东城外奔去。
此时的东城外,藏人已经被狼骑兵冲得七零八落,先是切分为好几块,但当他们四处逃窜的时候,又被狼骑兵从外围追击,越是逃在前方,越会遭到狼骑兵的袭击,死得也最快。
阵型被骑兵冲破,作为步兵的藏人,已经看不到胜利的希望了!
不过狼骑兵的人数太少,藏人尚且可以依靠人数多优势,先是用弓箭远程射击,临时结出阵势。
第二营的骑兵赶到的时候,正可谓雪中送炭,千余骑兵,如同决堤的潮水,依仗铠甲的保护,他们也像狼骑兵一样,生生顶着藏人的箭矢,从狼骑兵的缺口中杀入,再次将藏人切分为一块块可口的蛋糕。
狼骑兵得到增援,顿时士气大振,蒙古人身上固有的血性,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砍瓜切菜、剁肉削藕;第二营的骑兵,在躲过最初的箭矢之后,这一刻更是报复性的凶残起来,他们很久没有如此畅快淋漓了。
两支骑兵,像是两条黑色的游龙,在藏人丛中飞舞着,他们绝不停留,砍过一刀,无论对手伤亡与否,都会交错而过,将身后的敌人留给后面的队友。
骑兵配合起来,比步兵更加复杂,不过,一旦熟悉了程序,就像是数学公式,只要气力未尽,就是复制着相似的动作。
李过与王鹏都是满身血污,也不知是自己的,还是被砍杀的藏人的,骑兵屠杀步兵,他们自然冲锋在前,何况大都督就在后方督战!
何小米早就心痒痒的,可是大都督没有下令,他也不敢造次,只能巴巴地待在李自成的身边。
李自成的本意,是让第二营增加实战的机会,见何小米猴急的样子,遂笑道:“小米,让几名兄弟做好准备,一旦有敌兵脱离包围圈,坚决消灭!”
“是,大都督!”何小米大喜,将护卫李自成的任务,交给雷万军,亲自带着几名弟兄,来到包围圈的外围,也不下马,只是用步枪瞄准,一旦发现漏网的敌兵,就当是靶子了,正好可以练练枪法。
亲兵们的战马,都是见惯了步枪,零星的枪声,它们不会害怕。
不过一个时辰,藏人已被歼灭大半,李自成皱着眉头,一旦藏人全部被灭,那未来的海南府,岂不成为一座空城?
他略一思索,让属下会说藏语的几名士兵向战场喊道:“投降者免死!”
“投降者免死!”
狼骑兵和第二营的骑兵,一边砍杀,一边发出整齐的声音,绝大部分士兵,只会这一句藏语,而且还十分不标准。
已经无所谓了,藏人听不懂最好,他们才不希望藏人投降!
只要藏人没有放下兵器投降,就是天命军的敌人,自己就要责任消灭他们。
然而,藏人让他们失望了,在绝望面前,哪怕看到一丝曙光,还是有不少藏人丢下弯刀,跪倒在地,任由自己的后背对着敌人的屠刀。
李过恰好轮刀,没想到对面的藏人不但不抵抗,直接就跪倒了,弯刀一扔,匍匐在地。
他想了想,还是收回钢刀,口中不住骂着软蛋,又去追逐下一个站立的藏人去了。
可惜,站立的藏人越来越少,他刚刚瞄到一个目标,正待过去,不想却被一名狼骑兵的士兵劈了!
李过大怒,可是狼骑兵是友军,与第二营同属天命军,他也不能对着狼骑兵生气,只得将没有发泄的怒火,浇灌道在一名不肯投降的藏人身上。
顶天立地的藏人,已经不见了,战场剩余的,都是后背朝天的懦夫!
李过勒住战马,骂骂咧咧地来到李自成的身边,“大都督,这些藏人,都是没有卵子的孬种……”
“谁说藏人中没有顶天立地的汉子?”李自成微微一笑,道:“双喜,可惜这些人都被你们杀了……”
李过回身看着满地的尸体和伤兵,不觉露出讪讪的笑,“大都督,这才多一会,藏人就死了这么多?”
李自成看着李过发呆的样子,不觉大笑,“双喜,别墨迹了,快将这些藏人绑了,我好收服他们!”
“是,大都督!”李过忙拨转马首,“我让兄弟们将战场打扫了,伤兵嘛,就让他们早登极乐……”
“等等,”李自成忙叫住李过,“伤兵暂时不用理他,先绑缚了降兵再说。”
“是,大都督,”李过虽然不知道大都督的用意,但大都督的命令,他一向只是执行,从来不问为什么,来到战场,指挥士兵们下马,将降兵一个个缚了。
降兵尚不知道自己的命运,但如果不肯就范,就会和他们的兄弟一样,被天命军一个个灭了,第二营的骑兵绑缚的时候,他们并没有反抗,乖乖伸出自己的双手,当他们向对手投降的时候,已经将自己的生命交付给对方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对方仁慈一点,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李自成带着湟源县天主教堂的传教长老燕本宫,燕本宫原本是一名藏人僧侣,在天命军强行推行汉话的过程中,不但入了汉籍,还加入了天主教,如今是湟源县天主教堂的最高人物长老。
降兵列为两队,忐忑不安地看着越来越近的李自成,凭直觉,他们知道,他们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位大人物手中。
一名骑兵向李自成走过来,在二十步外翻身下跪,“大都督,属下刚才数过了,降兵一共五百八十二人,只有轻伤兵,应该没有大碍!”
李自成微微点头,先是让他起身,随后对燕本宫道:“告诉他们,要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入汉籍,奉天主’,从此像汉人一样依律纳税!”
燕本宫一路小跑着赶往降兵面前,用藏语说了几句,没想到刚才平静的降兵,顿时像是炸了锅,一个个指着燕本宫的鼻子大骂,还将口水吐到他的脸上……
李自成大怒,我已经给了你们活路,这是你们自找的,他向王鹏一招手,“王百户,将为首的降兵,砍了五人!”
“是,大都督!”王鹏答应着,他根本不知道谁是为首的,只是从刚才的反应看,情绪越激烈的人,自然就是为首的,包括向燕本宫吐口水的人。
狼骑兵一拥而上,抓住王鹏指定的五人,从人群中拖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咔嚓”几声,已是人头落地,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血雾……
降兵再次安静下来,不少人还是瞪着眼,他们实在没想到,李自成说杀就杀,他们已经是战俘了……
李过的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敢与天命军做对,这就是你们唯一的下场!
燕本宫双手搭成十字架,口中念念有词:“……主呀,原谅这些无知的羔羊吧……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