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晕晕乎乎地跟着弥深走进大礼堂，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听着周围嘈杂的人声，有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我还是没办法相信，弥深居然要做演讲。他能给这些滨大学生讲什么呢？鬼界治理办法还是地狱整顿方针？
弥深看穿我的想法，好气又无奈地用手指敲我脑袋，边敲边问：“难道我在你心里就只有那么点本事么？”
才不是！
我只是觉得他所擅长的东西里面，没有可供大学生参考的内容。无捂着额头想要解释，忽然有个貌似是校领导的人走过来，客客气气地提醒弥深时间到了，差不多可以开始演讲了。我只好把话全都咽回去。
弥深挺直腰杆，整了整西装，微笑着冲我说：“好奇就认真听着吧。”说完他就迈着优雅的步子，缓缓走上舞台，自信从容，却又不失谦和温润。
谁能把这样的他和鬼王两个字联系到一起？说是成功企业家还差不多。
不需要任何人提醒，在弥深走上舞台的那一瞬，礼堂内所有人都默契地安静下来。然而我却能感受到，弥漫在空气中那股炽烈的情绪。
那是惊讶，是羡慕，更是崇拜。
弥深在舞台中央站定，万物皆黯，唯有他被灯光笼罩，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恍若世间唯一的神祗。
他带着温和而骄傲的笑容环顾四周，俊美无双的面庞令所有人窒息，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跟他对视了，兴奋得想要尖叫，却又马上黯然地发现他眼底藏着的疏离，一颗心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落入了谷底。
可望而不可即。
短短几秒钟，弥深就在无声中让所有人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弥深轻轻地挑了挑嘴角，金贵的傲气在不经意间流露。他清了清嗓子，缓缓开口：“同学们好，我是神耀地产的董事长楚弥深，很荣幸今天有机会跟大家分享一些我的经验和心路历程，希望可以对在座的同学们有所帮助……”
灯光下，他肩膀上的银龙熠熠生辉，愈发让置身于黑暗中的人们明白，自己与他的差距。
弥深的目光最后落在我的身上，就再也没有挪开过。他用一种温柔深情的语气，缓缓讲述自己如何一点点白手起家，如何度过一个又一个挫折与考验。他温柔得不像是在演讲，反而像是在进行一场深情的告白。
只对我一个人的告白。
他的眼神，他的微笑，再没有给过除我以外的任何人。
稍微有点演讲经验的人都知道，要跟台下观众尽可能保持目光交流，拉近彼此的距离，才能让他们更容易接受自己的观点。就算因为紧张而不敢与人进行目光接触，至少也要抬头挺胸目视前方，尽可能让自己看上去自信一点。
但是弥深偏不。
他才不管什么规矩，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呢，他只想看着我。珍惜我们相处的每一秒钟，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谁知道当我们各自忙碌以后，下次见面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在一起的每一秒钟，都是宝贵的。
幸好他的气场足够强大，演讲的内容也足够吸引人，就算全程微微低头，也丝毫不损他的气度，照样能够让绝大多数人对他迷恋得要死要活。
然而清醒的人总是有的。演讲还没过半，我就感觉聚集在后背上的视线越来越多，带着或是好奇或是嫉妒的情绪，恨不能把我当场洞穿。要不是旁边有校领导坐镇，又有学生会干事维持秩序，说不定他们会直接冲到前排来，亲眼看看能让楚弥深目不转睛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弥深虽然没有正眼看过旁人，但他的感知力比我还要强大，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然而他只是微微一笑，用眼神暗示我不必在意，然后继续演讲。
当他讲到进军地产行业这一段的时候，忽然停顿下来，带着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问：“哪位知道我为什么偏偏选择的是汪洋地产吗？”
终于有互动了！
我感觉场下的气氛瞬间变了，同学们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兴奋又紧张地期待着回答问题的机会可以落在自己头上。他们当中有金融系的学霸，也有外语系的各种漂亮妹子，甚至还有……诶？！唐乐乐怎么也举手了？她学美术的为毛还这么积极？为毛还兴奋得两眼放光？！
我虽然没有回头，但是在精神力扫描之下，礼堂内每个人的举动我都一清二楚。这也是我为什么能在如此黑暗的环境下，准确锁定唐乐乐的原因。说老实话，看到她也和其他女生一样，对着台上的楚弥深露出狂热崇拜的模样，我就觉得心头隐隐泛酸。旁人我不认识也就算了，她这样我真有点无法接受。
不知道朋友夫不可……不可觊觎吗？！（管它什么押韵不押韵的，我就是吃醋了！怎么的吧！）
弥深刚好读了一下我的想法，瞬间就憋不住笑场了，随后我就感觉下巴上传来一股霸道的力道，被迫仰起头迎接了一场冰凉的暴风骤雨。
触感还未消退，那个“偷香窃玉”的大坏蛋就魂魄归位，表情高冷地干咳了一声，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自己只是在掩饰突然笑场的尴尬。
在场的都是普通人，当然不知道他刚才魂魄出窍干了什么，只有坐在我身边的那位校领导，朝着我投来探寻的目光，像是在纳闷我为什么突然呼吸急促。
我又羞又窘，偏偏还什么都没法做，更是叫人郁闷。这种时候，我总不能冲上台去打他一顿吧？
真是的，谁说嫁给鬼王大人千好万好的来着？出来让我揍一顿消消气啊！
“小醋包，不要多想，我只是略微用了点法术，提高大家对我的好感而已。”弥深传音时仍然带着藏不住揶揄之气。
你才是醋包呢！大醋包！
我郁闷得磨牙，而某个用法术刷好感度的厚脸皮家伙却满脸严肃正经，开始随即叫人起来回答问题了。
第一个被点到的刚好是个学霸，后者开始长篇大论地分析汪洋地产近几年的经营状况，得出它资金链断裂急需现金周转，正好是收购的好时机，因为可以把价钱压得非常低。然后又分析了汪洋地产之前遗留的未完工项目，分析继续施工大致需要投入多少资金，以目前滨城一手房交易价格稳步上涨的趋势，来预测楼盘完工之后的销售情况，并且计算出了大致的利润空间，以证明接手汪洋地产是有利可图的。
这么一番有理有据有数字的分析，让在场的金融系学生们都快把膝盖骨跪碎了。至于其他专业来凑热闹的同学，基本都是一副“不明觉厉”的表情……至于我？我也是不明觉厉的一员，甚至都把刚才的小吃醋小生气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然而对于这样的回答，弥深却只是淡淡的两个字……
“不对。”
学霸瞬间就像是被霜打了似的，失落之后紧接着是不服，他涨红了脸想要跟楚弥深辩论，然后弥深却只是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地说：“下一个。”
话筒被学生会干事夺走，递给了后排的一个卷发女生。学霸几乎是被人按着坐下的。
后排的卷发女生打扮得非常洋气，一看就是外语系的风格，发言果然也是十足的脑残粉风格。她双手攥着麦克风，激动得声音都有点发颤：“我觉得楚少并没有考虑那么多，应该只是凭直觉买下了它。当然，神耀地产在您接手以后立刻就呈现出了欣欣向荣的态势，也足以说明您的直觉来自于对商业天赋和敏锐的洞察力，并不是一味地瞎猜，您是非常有眼光的……”
小心翼翼地拍了一通马屁之后，卷发女生见楚弥深没有打断自己的意思，就像是受到了鼓励似的，开始介绍起了自己所学的专业以及个人特长，并且毛遂自荐地希望可以成为楚弥深的秘书或者助理，跟着他学习经验。
弥深很有风度地听完了她的废话，微微冷笑，只问了一句：“你知道秘书和助理的差别是什么吗？”
“呃，这个么……”卷发女生支吾了半天也说不上来。
弥深嘴角的嘲弄几乎掩藏不住，他又引导似的追问道：“秘书偏重于文案工作，助理负责处理其它的杂事，对么？”
“对对对！就是这样的！”卷发女生像抓住救命稻草了似的，拼命点头。
“呵！”弥深终于冷笑出声，他抬手指了指刚刚回答过问题的那个学霸男，十分认真地说：“你来回答吧。如果你答对了，我就允许你进入神耀实习……虽然你刚才回答错误了，但是看在分析得还算有道理的份上，我可以再给你一次机会。”
学霸男这才从不服不忿的状态中调整过来，拿过麦克风朗声答道：“据我所知各个公司的情况都不尽相同，但通常来说董事长助理是高管职位，至少也是副经理级别的，而且会分管一块业务，拥有一部分决策权。秘书则主要是负责处理日常琐碎事务，一般不涉及技术类或者业务类内容，也没有决策权。所以两者在公司架构中的等级差距很大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