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冥婚喜嫁:鬼夫别咬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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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2章 我的心魔

黑龙背对着我,冷嘲地笑了一声:“角端大神说的话,你是没听懂么?十几万年才有两三个人练成的法术,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控制的办法?”

呃,那倒也对……是我太高估他了。哦不,应该说是太高估安全局内部掌握的资料了,总觉得但凡是跟灵异沾边儿的东西,无论何门何派他们都应该有所了解。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厉害到那么逆天的程度。

黑龙走了,并且没有忘记从外面把门锁上。我看着原本应该锃明发亮的门把,心里说不上来究竟是什么滋味。再看看被黑胶布贴得密不透风的玻璃,心里更加难受。

难道我真的要成为龙朔版的美杜莎,一辈子都不能再跟别人有眼神交流,甚至就连照镜子看看自己都不能了吗?

如果这是拥有火莲之瞳所必须付出的代价,那我情愿不要这样的能力。可是这份能力根本不受我的掌控,它自己莫名其妙地觉醒,根本没有给过我任何拒绝的机会,而且也赶不走。

既然这样,那就只能努力尝试控制它了。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我把睡眠以外的所有时间全都用来感悟,试图弄了解这份力量,然后找到掌控的办法。但是对着空气尝试的效果并不好,我需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实验对象。

但是这些天里面,除了吃饭时间有人蒙着眼睛进来送东西以外,其余的时间我都是被锁在病房里的,根本没有机会跟外人接触。我才应该是组织上决定把我隔离的,所以暂时没动逃跑的念头,乖乖地呆在这里安心研究火莲之瞳。反正病房里虽然设施简陋,但至少有独立卫生间,而且还有淋浴,可以满足我的日常清洁需要,呆在这里也不算太憋屈。

对了,值得强调的是,洗手间里原本是有镜子的,不过已经被组织上的人提前摘走了。

但我还是有办法。

我根据三餐的间隔时间来区分白天和黑夜,等到半夜时偷偷撕开玻璃窗上的胶布。外面一片漆黑,玻璃窗上模模糊糊地照出了我的影子。我凝视着自己的眼睛,很快就看到了跃动的赤色火焰。

火焰渐渐变成了含苞待放的莲花,在我的瞳仁深处缓缓绽放,也在我的脑海中慢慢放大……它占据了我的全部思维,让我有种天地间就只剩下自己和它的错觉。

很快,这个世界上连我自己都消失了,只剩下它鲜艳夺目的光芒,照亮了整片天地。

我看到弥深从莲心深处缓步走出,手里抱着皓皓,面无表情地向我走来。佑佑连滚带爬地后面追他,哭着大叫:“爸爸等等我,爸爸!”然而他并不理会,反而还厌烦地皱紧了眉头。

“你听不到女儿在喊你吗?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我脑子一片空白,只剩下愤怒。

“女人?”弥深冷笑,“她就是个杂种,有什么资格成为堂堂鬼王的女儿?!”

“不许你这么说她!”我看着佑佑布满泪痕的小脸,只觉得心都要碎了,赶紧过去搂住她、安慰她,希望她不要再哭了。可是佑佑哭得更厉害了,反复念叨着:“爸爸不要我了……”听得我心碎。

然而弥深却没有丝毫动容,甚至就连皓皓也没有任何反应,他们一起离开,连看都没有多看我和佑佑一眼。

我和佑佑是被一起抛弃了吗?

刺骨的寒风,带来楚弥深冷漠如冰的声音……

“既然你那么喜欢那个杂种,以后你就跟她一起过吧!我会给皓皓另外找一个合格的娘亲!”

我心如刀绞,只能搂住自己仅剩的依靠,强撑着说:“佑佑,没关系的,咱们娘俩也照样能过,还能比他们过得更好……”

佑佑没有说话,我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低头看去,才发现她的小脸已经变成了青紫色,七窍流血,已经彻底断气了。

我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抱着她冰冷坚硬的身体不肯撒手,心中充满了抗拒。有一个声音不停地跟我说:不可能的!这不是真的!

我似乎有了一瞬间的庆幸,但是马上就被佑佑魂飞魄散的画面击得粉碎。我拼了命地在空中乱抓,试图挽留住哪怕一丝魂魄,然而除了冷风以外我什么都抓不住。

母亲郁金香夫人挽着老费的手走过来,像是完全看不到我脸上的泪水似的,幸福而骄傲地宣布:“我们下个礼拜就要举行婚礼了,你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啊。”

我猛地抬起头,噙着眼泪说:“妈,我的干女儿、你的外孙女,刚刚死了!”

“死了就再认一个呗。”母亲毫不在意地把话题扯回婚礼上,“到时候你记着穿蓝色的伴娘服啊,咱们这次的婚礼是以蓝色为主色调的,你可别穿错了……”

他们的影像慢慢消失,很快又变成温正军、王雪梅夫妇。

“滚出我女儿的身体!”王雪梅愤怒地尖叫着。

我难过地想着,为什么连你们也要冒出来,也要在我最悲痛的时候,狠狠逼我?!难道就不能给我哪怕一秒钟的喘息时间,让我自己舔一舔伤口吗!

我已经不奢求能有人理解我的痛苦了,不要求任何人来安慰我,可是至少不要再来伤害我行不行?

到底是多紧要的事情,值得你们排着队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跑来找我!

温正军冲着王雪梅安慰道:“雪梅,我已经把黑狗血掺杂水里给她喝下去了,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她就该魂飞魄散了。”

“真的?”王雪梅的脸上难掩惊喜。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温正军笑着回答。他的笑容那么温和,让我想起他以前跟我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乖女儿、乖女儿”地叫我。可是现在……

我鬼使神差地说:“爸,我就算是假冒的,可也是真的对你们有孝心啊,你们怎么能这样对我!”

温正军毫不客气地抬起腿,朝我心口上狠狠地踹了一脚。我被踹得眼前金星乱冒,胸腔中血气翻涌不休,一张嘴竟然真的吐了血。

可是我听到的,却是王雪梅的笑声,以及温正军冰冷的怒骂。

疼,从心底里扩散出来,蔓延至四肢百骸。我战栗着清醒过来,或许是由于我就是火莲之瞳拥有者的缘故,我并没有茫然太久,几乎是在清醒过来的同时,就意识到了真实的情况。

但是那些愤怒、伤心、崩溃的情绪,仍然在我心头盘旋,久久无法散去。我像是真的经历了那么一遭似的,无法释怀。

刚刚那些,就是我的心魔吧?可为什么沐曼妮和黑龙看到的,都是自己过去的经历,而我看到的却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也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难道是我原本并没有心魔,火莲之瞳硬生生地给我造出来一个么?

我呆呆地想了很久,心里头始终空落落的,充满了莫名的恐惧。我终于明白了,我的心魔并不是某一个具体的事件,而是一种情绪。更切确地说,是被抛弃的恐惧。

我害怕被抛弃,害怕所有人都不再爱我,害怕会孤零零的一无所有。这就是我心底最深的恐惧,亦是我的心魔。

若非如此,我不会在明知道养父母一心利用我的情况下,仍然傻傻地满足他们提出的任何要求,只因为他们曾经给过我一点点温暖和关爱。如果不是缺爱到了极点,我不会把每一丝感动都铭记于心,以一种要用全部余生去回味的态度,小心珍藏,念念不忘。

其实就连我当初认下佑佑当干女儿的时候,也是出于同样的心理状态。那个时候的她,连自己的亲生母亲都厌恶、憎恨,是真正的一无所有,我同情她、可怜她,觉得她在某种意义上跟我很像,所以才会对她好的。我曾经在小时候渴望能有人无条件爱我、保护我、给我世界上最多最多的幸福……但是我并没有遇到过那样的人,所以长大以后,我选择去充当那个角色。

每个人的心底都或多或少地藏着缺憾,都有着自己的心魔。我想,能够看清自己的内心,也许不是件坏事。知道自己恐惧什么,才有克服的可能。

仿佛某种顿悟,我忽然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控制火莲之瞳的办法。玻璃窗上的影子,眼中的火焰终于渐渐熄灭。

第二天早上,仍然有人按时送饭过来,但我却没有像过去那么沉默,而是尽可能温和地说:“麻烦你让黑龙再过来一趟吧,我有话要对他说。”

负责送饭的女孩子明显吓了一大跳,随后又小心翼翼地反问:“黑龙是谁?”

“呃……”我就只知道黑龙这个代号而已,而且也没法确定,他是否在这些人面前使用了化名,所以只能说:“那就让你的领导过来一趟吧。”

“哦,好的。”女孩子点点头,放好东西出去了。

没过多久黑龙就来了,仍然呆着上次那副墨镜,从进门开始就盯着自己的脚尖目不转睛。

“事先声明,我没权力放你出去,你现在会危害公共安全,把你留在这儿其实也是为了你好……”他以为我是受够了这种被囚禁的日子,想要出去才会突然要求见他的。

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说:“我已经可以控制火莲之瞳了,你如果不信的话,可以找个人来测验一下……当然,你想亲自测验的话,我也不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