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庄雨凝和沈姨娘，就此下定了决心。
事实上，如今她们能够相信，也不过就是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而已。
当她们将人找来作法，准备驱赶庄家缠绕不散的冤魂，这个消息传到庄宛宁耳中的时候，她甚至还有些不敢置信。
她们俩虽然极品，但到底还没到疯子的程度，她真没想到闹鬼的把戏玩上两回，就能将她们折腾成这个模样。但她也有点不置可否的感觉：这么做对她来说很有趣，但两个人真的因为这样，就会崩溃到这种程度么？
自然了，庄宛宁的不相信，实在也是有理由的。归根结底，她是个穿越者，不能够真正了解这个时代，更不明白庄雨凝和沈姨娘这种从小到大都见过不少身边人死去的人，会是什么想法。
宅院之中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不论是主子还是奴婢都差不多。所以她们会对鬼魂的说法深信不疑，因为死亡从来都离他们离得很近。
所以在她看来，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她太高估庄雨凝和沈姨娘的心理质量，以为她们能承受这样沉重的打击。
“你……说的是真的？”她坐直身来。
红袖认真地点了点头，“她们说，宅子里阴气太重，要做法事来驱赶。刚刚人都已经走了，二小姐和沈姨娘似乎都安心下来了。”
庄宛宁点了点头，用了一些时间来消化这个事实。
这件事，其实说实话就算她知道，她也不会去干预，因为那是别人的事情——又不是到她的宅子里来做法，这又有什么要紧？
而且，这不正好说明了，她的计划有多成功么？
庄宛宁忍着笑意：“那就好了。”
她指尖轻轻磨蹭着桌边，一切简直比她所想的还要顺利。
不过她们如此心虚害怕，其实也不是没有理由。
可能是因为，她们全都知道，孟氏——原主的生母是怎么死掉的。庄宛宁闭了闭眼，也许不用她想得那么久，她就可以从两人口中，探听出真相了。
她想着。
如今两人尽在自己的院子里折腾，倒是很少有机会，来和她作对了。而宅子里的一切，庄国栋又向来是不怎么多管的。不知道，如果庄雨凝明白过来，装扮女鬼的人是她，她们会有什么想法？
庄宛宁不知道。她所知道的是，在她们的对比之下，她觉得自己的生活越过越悠游自在了。对此她也有一些快感——因为比起刚穿越时候的生活，她现在过的日子，已经算是美得冒泡了。
“既然他们已经走了，”她拂一拂长发，“那备上礼，我们去探望姨娘和妹妹吧。”
探望她们——只是不知她们对她的出现，还会有什么反应。
庄宛宁简单的带上了几件礼物，因为这些礼物即使被她们全砸坏了，她大概也不会心疼。
当她踏入屋中的时候，就看到了刚被收拾完的院子，以及厅堂中残留的熏香味道。侍女们已经将宅院收拾了一趟，如今能看到的，就是分外整洁的陈设和摆饰。
那种特有的熏香，是只有做法事时候才会留下的。
而似乎是因为场合，庄雨凝和沈姨娘都穿上了素白色的长裙，这对母女一旦穿起雪白来，看着讲究，却特别像干净无辜的白莲花。
庄雨凝一看见庄宛宁，却没有跳起来找骂，而是盯着她，震惊的往后缩了一缩，仿佛看到活人是件可怕的事情。
倘若她不知道来龙去脉，她恐怕要以为，在庄雨凝眼中，她已经变成什么怪物了。
“妹妹和姨娘可还好？我带来了一些补品。”庄宛宁静静地说着。
沈姨娘这时候才站起身来，她行了礼，眼中却依然盛满了不安：“是，多谢大小姐，”她说着，眼神依旧显得惶恐而不安。“大小姐来这里，是因为……”
然而单单看她的神态，就能看出，她还没有从闹鬼事件里脱离出来。
庄宛宁淡淡一笑：“那些道士应该才刚走吧？这里还没有收拾好。”
她左右张望，然后慢慢地道：“我带来了几个下人，让她们再收拾一下，如何？她们都……”
她才说了一半，这话就被庄雨凝尖锐的叫喊打断了。“不！”
连沈姨娘都被自己的女儿吓到了，她猛然回过头，“雨凝？”
可是她已经跳了起来，就像一只被压到了尾巴的猫：“不，不要！”
她怒目而视，一双眼睛瞪着站在门前的庄宛宁，说出来的话也是同样的失去了礼仪和气度。沈姨娘大惊，连忙上前去拉她，然而庄雨凝显然是不会听劝的。
她不停摇头，“这是我们的地方，姐姐不要来收拾，不要弄乱它。”
庄宛宁有些吃惊：看来这段日子的折磨，还真的让庄雨凝全然失去了理智。而现在，她更是连基本的脸面都不要了。
她慢慢走近去，做出一副好姐姐的态度来，眼神温柔得让人心醉。
“妹妹已经这么害怕了么？说不定是假的呢，别这么慌张。”她道。明显是客套。
庄雨凝立刻拨开她的手，她很怨愤，胆怯一直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对象发出来，“怎么会是假的？”
她反问她。
庄雨凝退后一步，依靠着墙，眼神不时瑟缩望向墙角，因此而显得闪烁不定。
她压低了声音，很是害怕：“那只女鬼真的出现了，真的出现了……”她捂了捂脸，喊出声来，“你根本不懂，你什么都不懂！”
庄雨凝是真的全心全意在害怕，而且她也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就在这时候，喜怒无常的她已经捂着脸，哭了出来。
庄宛宁尝试走近，她似乎是想安慰她，但很快也被庄雨凝骂道：“肯定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娘那么容易就死了，现在她怎么会出现来作弄我们的生活？”
娘。这个单字，让庄宛宁眼神一冷。
果然同她所想的一样，庄雨凝和沈姨娘都知道，关于孟氏死亡的内幕么？庄宛宁皱起眉，“我娘？”
庄雨凝抬起头来：“就是你娘！她如果不是……”
她还想再多问一些什么，但这时候，沈姨娘已经看出了一些不对劲。她连忙上前，横架在两人之间。
如果不是什么？庄宛宁想问，但这时候，沈姨娘抬起头来，望着她看：“不好意思，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