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个齐国公，”苏冷月微眯着一双美目，盈盈冷笑着，“姜还是老的辣！”
司琴瞧瞧苏冷月的神色，补道：“可我们老爷也不是吃素的。”
苏冷月神色稍霁：“那是自然。不仅父亲，我的哥哥们都不是吃素的。”眼中闪过倨傲，“孙无忌再辣，也是老姜一块，还能辣多久？他那几个子侄通通都是废物。”
司琴因想起驸马孙冲：“已故韩国长公主的驸马，听说倒有些才华。”
苏冷月益发冷笑：“终日只知吟花绘草，算得什么才华！大丈夫自当经天纬地，文可治国，武可安邦，这才不枉活了一遭。”
司琴亦深以为然。
“这一回，齐国公可是欠了老爷大大一个人情，”司琴想想，也不觉露出笑容，“立后的事，怕也不敢再出力了。”
苏冷月呵呵一笑：“出力还是会出的。现下不出，将来也会出。明里不出，暗里也会出。”
司琴想想也是，笑道：“总也不能如同以前那样尽心且得力了！”
苏冷月笑着微一点头：“正是这个道理。如此，我们也是赚了。”
司琴道：“不知丽妃那边若何？华妃那边又若何？”
苏冷月稳稳地道：“丽妃那边必然业已得着消息。”
司琴一惊：“难道齐国公会和王家同声共气到如此地步？”
苏冷月：“那倒不见得。不过也要齐国公自己怎么拿捍这个分寸。”心中不免存起几分看好戏的念头，“总之，丽妃少不得要心焦一番了。”
“至于华妃么，”苏冷月反有些吃不准，“她一向冷淡，宫中也不曾费心结交、布置。卢家又一向自恃正人君子，凭的也只是德望，哪有什么权势的编织。”
“想来……”司琴猜度道，“岂不是很难知道这些秘事了？”
苏冷月却又皱起眉头：“也难说。华妃太聪明了。卢家都太聪明。就算没有网罗人脉、搜集消息，他们也有明察秋毫、一叶而知秋的本事。齐国公在立后之事上忽然有所转变，这么大的动静，他们能漏过么？”
司琴听得默然。还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以为这一下苏家就能占得上风。殊不知，三家都是百年老树，盘根错节的变化太多了，想要局势变得明朗还早着呢。
“娘娘接下来打算如何呢？”司琴小意地问，“可要静观其变？”
苏冷月随即摇头，笑道：“好不容易得来的一点儿先机，岂能在静观中白白浪费？那两家都不是等闲之辈，失了这次先机，下回再想找可就难了。”
司琴忙道：“娘娘分解的是。奴婢但听娘娘吩咐。”
苏冷月笑道：“不用你。”
司琴微赧地一笑，自知确也不够分量：“当然还是要靠娘娘，奴婢不过略尽微薄之力。”
“也不是我，”迎向司琴透露出讶异的眼睛，苏冷月纠正道，“得是沈婉儿。”
凝云阁中，乱哄哄的也才静下来。
杜吟雪刚止住呕，因是没有胃口，原也没吃东西，吐得都是酸水。吐到后来，连酸水也不见，光是干呕。皇帝早被高有忠请到外室，留沈婉儿等人在内室照应。
直到内室打扫完毕，沈婉儿才出来禀明皇帝，正巧太医也及时赶到。
待太医诊完脉，皇帝便问道：“如何？”
太医小心翼翼地回道：“杜御女原是因害喜而饮食懒进。可饮食懒进又招至身子虚弱，结果害喜又害得更厉害了。如此周而复始，吃得越来越少，身子也越来越弱。”
独孤元嘉皱着眉头，只问：“怎么治？”
太医擦了把额头的汗珠：“还是要以健脾开胃为主……”
独孤元嘉打断：“你就说怎么用药。”
太医战战兢兢地瞧向高有忠。
高有忠在旁轻声道：“陛下，如今御女是双身子，用药当须仔细，不若食补来得好。”
独孤元嘉自也知道，虽还皱着眉头却也不出声了。
高有忠朝太医看一眼，太医便连忙接着他的话头说下去：“高内侍言之有理，可用山药煮些羹汤……以山药入食最好，又能补真阴，又能固元气。”
青梅听到此处，欲言又止，沈婉儿看在眼里，自为代劳。
“前些日子用山药煮过些清粥，”沈婉儿瞧一眼太医，细软地道，“姐姐的胃口也曾略好一些。只是不知怎的，这几日也不大管用了。”
一见皇帝的眼光又扫过来，太医连忙道：“也可用红枣茨实清炖牛肉。还有腌制的梅子可单吃，也可泡成茶水来喝，但也不宜过多。”
高有忠从旁帮衬道：“梅子好，老奴记得御女原来也最爱吃这些。”
杜吟雪少不得要卖一分薄面与高有忠，浅笑着点一下头：“难为高内侍还记得这等琐事。”
高有忠忙恭谢道：“这哪里是琐事，老奴应当记得。”调转了头，就吩咐一个小内监赶紧去取些来。
小内监还没来得及动，就听独孤元嘉紧着眉头道：“什么取些来，只要她爱吃，全搬来与她慢慢吃。”
一句道毕，满屋子的人都是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沈婉儿掩嘴笑着去看杜吟雪，杜吟雪也笑着看她一眼，便有些娇羞地收回视线。
侍立在沈婉儿身后的尹墨香却偷偷低下头去，弯着嘴角，但冷了眼色。
高有忠只好抿着嘴，轻轻提醒道：“陛下，太医说了，也不能多吃。”
皇帝这才想起还有这一茬。自己愣了一愣，也是笑出来。见太医还在地上跪着，遂平心静气地道：“平身吧。”
可怜老太医这才浑身打着抖慢慢站起来。毕竟年事高，跪得也久，腿肚子还是软了一下，亏得一个小内监手脚快，从旁扶一把。
屋里的气氛才刚宽松一些，却是一波又起。就听外面廊下忽然传来一个小宫人哎呀一声惊叫。
皇帝顿时抬起头来。
高有忠见状，连忙往门边快走几步，一挥袖子叫过一个小内监：“快去问问怎么回事！”
不一会儿，小内监便急匆匆地赶紧来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