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他们的谨慎并非没有道理。前排几个人又上前了一些,距离马车大概三丈远的时候,马车中突然飞出一支羽箭,插在他们的马前三尺的地方,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车中传了出来,“越过此箭者,死!”
声音并不大,可是传递的讯息却清楚无疑。
郑明俨见此情形,兴奋得摩拳擦掌。
“酷啊!带劲儿带劲儿!”
见文士带头的那些骑士都停住了前进的脚步,急得他恨不得上去给这些人的马屁股抽上几鞭子,磨磨唧唧的让人心急。再或者自己亲自去踩上一脚,看看越过那只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死法。
从杨胥爽那里知道,瘦高汉子乃是人唤“月湖三怪”的陈在前。
这个时候,他手中已经提起了兵刃,乃是一对日月双轮。而且他翻身下马,提起双轮在身前,如临大敌的一步一步向前而去,眼看着就到了那支箭的跟前。
郑明俨这下高兴了,眼睛睁得大大的,屏住了呼吸。看那陈在前一只脚迈进了羽箭之内,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也不知道他那么紧张干什么。
陈在前稳打稳扎,并不急于冒进,一只脚落实,另一只脚继续前行,整个人都进了羽箭的范围之中。
瞪大了双眼的郑明俨略微有一点点失望。
因为,除了风刮落了几片树叶之外,场中什么也都没有发生。
就连陈在前自己都有几分意外,不过他也是身经百战的人物,无论是心绪还是步伐,都并无任何变化,仍是一步一个脚印的向前而去。只是在前行的时候,偶尔会微微耸耸肩,显得有些草木皆兵。
眼瞅着他又上前了五六步,距离马车不过是三四步的距离了,他的脚步不由自主的愈发慢下来,更显凝重。
就见他又前行了一步,只是这么一步,毫无任何征兆的,“嘭”的一声闷响,他的身体突然爆出一道血泉,紧接着,他就倒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所有人都惊呆了。
搞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状况。
这比刚刚车中出现的黑影一招间就双杀“杀人不过头点地”沮良、沮昌双兄弟更让人惊诧莫名。
所有人当中自然是范临商最感惊惧和头疼,不过此时骑虎难下,他若是半途而废,从此后在江湖上怕是就抬不起头了。
不待他吩咐,左右又有两条汉子越众而出,看样子明显是范临商的亲信,第一时间要为主分忧。
这一次,范临商却一伸手,抓住了二人。
“射人先射马,暗器招呼。”他低声说道,不过声音并没有压得太低,刚好能让对方马车里的人听到。
余下人也不吭声,只是无声的用行动来响应。
范临商一挥手,十几道暗器就向那马车招呼了过去,飞镖、袖箭、金钱镖林林种种,其中有个大汉身材魁伟,看来平时并没有使用暗器的习惯,不过他神力惊人,此时提起了路边供人休息的大青石板,吐气开声,却是直接向着马车砸了过去。
这一下,马车内的人再没有办法做到不现身了。
那之前的持伞粗衣人跃出马车,手中的伞一张,滴溜溜的转个不停,却是把所有飞向马匹的暗器都卸了下来。另一个粗衣人,也就是之前答话的那个,看来他是所有粗衣人当中的带头大哥。他出了马车,对着飞来的大青石板,伸出肉掌,竟是举重若轻的就把那大青石板给接住了,并且用更猛烈的姿态将它掷了回来。
这边的大汉却是没有那个本事,只能和身边的同伴一起躲了开去,多少显得有些狼狈。
范临商见暗器无功,看来也是觉得面上无光。他终于亲自出手了。
他抢上前几步,立身于那只羽箭之畔身畔,一双大袖一摆,从中飞出两道白光,轻飘飘的飞向了拦在马匹处的那个持伞粗衣人。
粗衣人照例是转动他的钢伞,对那看似威力不大的白光不敢有丝毫大意。
两道白光如同赴一个约会,轻轻巧巧的就撞上了那转个不休的钢伞,持伞粗衣人只觉手上并无任何的异状,可他心中的警惕反倒更高。果不其然,飞旋的钢伞的力量好像分毫都无法作用到那两道白光上,白光攀附在钢伞上,滑行到了伞边,紧接着便脱离开那钢伞,好似自带生命般,又射向了持伞的粗衣人。
虽说早有防备,可是这一击距离太近,而且又攻入了粗衣人的防御范围之内。两道白光射入了他的双臂,他大叫一声,手中伞已经再也把持不住,脱手飞出几丈之外。
其他人见机,都再次发出暗器,向那几匹马倾泻而去。
这一次,看来车中的人,动了真怒。
那之前出现过的黑影再次飘了出来,同时寒光一现,众人射过去的暗器纷纷被搅落,而那黑影和寒光并不停歇,向着众人的方向而来。
光天化日之下,那众人感觉睁大眼睛尚且捕捉不定对方的身影踪迹,而且见黑影已经越过了那支羽箭,身在最前的那个汉子不由得大惊,口中刚喝道:“我没有……”,却就再也发不出声了。
黑影手中的寒光一闪一现,顷刻间已经有两人变得僵立当场,范临商又惊又怒,率领他的两个左右冲上前去,宽大的袍袖一抖,就向着黑影拦去。那黑影看来是知道范临商武功不俗,并不想与他多做纠缠,本就身形如鬼魅,范临商追击,他就闪避,可飘忽之间,又有范临商的两个同伴中了招。眼看照这样下去,不用多久,范临商就将只剩下孤家寡人了。
让张敬轩感到奇怪的是,范临商看起来是个聪明人的样子,到了这时应该想变化想对策才是,他却仍是追在后面,一刻也不肯放松,偏又只是徒劳无功。
可就在这时,那黑影突然一个折转身,要向马车方向回转而去,可这一侧被范临商和两个手下给挡住了去路。
很快,旁观者都发觉了,那黑影为何要急着回归,而范临商等为何拦住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