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女主凶残
21929200000057

第57章

等到大皇子一走。

宋卿就立刻对越太子道:“越太子殿下。奴才对宫中环境并不熟悉,而且抱恙在身,刚刚请了崇文馆的假,恐怕不能为殿下引路。若无其他事,奴才就先行告退了。”说完宋卿拔腿就走,实在是不想跟这位身份特殊的太子殿下呆在一起,若是落在有心人的眼里难免日后不会借此发难。

谁知道刚刚走出两步就被越太子一把拽了回来,还十分熟稔的把手搭上了宋卿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说道:“我看你活蹦乱跳的不大像身体有恙的样子,你不熟路正好跟着我熟悉熟悉。”

宋卿无奈之下只得说道:“那殿下还是先放开我吧。若是让主子们看见了,只怕要责罚奴才不识尊卑……”

越太子不耐烦的打断她:“你张口一个奴才闭口一个奴才的烦也不烦?你是齐国的奴才又不是我越国的奴才,在我面前就不用奴才来奴才去的了,听着觉得刺耳。”

宋卿也就从善如流不说了,脚步稍稍往外挪了几步,和越太子拉开了一些距离。就这么带着越太子的一帮子人在皇宫里胡乱转了起来,越太子还不时点评一下宫里的建筑,宋卿恍惚间感觉自己像是带着旅游团的导游。

突然,越太子说:“你先前说你在崇文馆读书?我来了两个月还没有去过呢,不如你带我去崇文馆见识一下吧。”

宋卿急了,要是自己就这么过去,那不是告诉所有人自己刚才就是装的吗?只能对越太子说道:“殿下如果要去崇文馆,宋卿就不作陪了。我刚才告假出来,岂不是要让夫子以为我是诓骗于他?”

越太子斜她一眼,说:“你难道不是本来就是诓骗于他吗?”

宋卿一噎。幸好越太子还算体谅她的难处,并没有执意要去。

又逛了会儿,最后分别时越太子的结束语是:“你还是在宫外时有趣些,现在就跟这齐宫里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实在是无趣的很。”

宋卿对于这样的评语欣然接受。

宋卿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才走回到东宫,一躺到床上蒙头就睡。连晚饭也没吃。

第二天一觉醒来,屋里已经十分亮堂,宋卿惊了一惊,以为自己睡过头,匆匆穿好衣物起来,正好期风和盼雨正有说有笑的从外面进来,见到宋卿这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便笑着道:“今天是休沐的日子,元公公吩咐了,你最近学业繁重累着了,今天就让你睡饱些,所以我们也没有叫醒你。”

宋卿有些不安:“那殿下那边?”

“殿下那边自有我们打点,反正你在也只是在一旁看着。”期风说完又道:“对了,今早服侍殿下时殿下倒是提了你一句。我们就将元公公的吩咐说了,殿下也没再说什么。你就放心吧。”

相处一个月,宋卿一直表现的十分安分守规矩,期风盼雨也不是刻薄的人,对宋卿的敌意很快就消散了。大家也算是相处愉快。

宋卿听他们这样说才放心了下来,又脱了鞋子往床上躺。

盼雨就叫了起来:“你怎么又上床了?!殿下吩咐了,等你醒了就让你去听雨阁。快起来梳洗!”

宋卿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问:“你们可知道殿下找我做什么?”

盼雨没好气的说:“那得去问殿下了。”又催促道:“快些起来!”

宋卿这才急急忙忙的梳洗了一番,把自己整理妥当了,才往听雨阁那边去了。

远远地就只听到听雨阁那边传来琴声袅袅,宋卿不懂音律,也不细心聆听,只专注于脚下的路。

走到木桥这边,里面琴声未止,宋卿也不敢打扰,就站在那儿耐心等候,一边在心中寻思着太子找自己来的目的,琴声悦耳动听,宋卿却是半点也没听进去。直到琴声渐息,宋卿才是精神一震,轻声道:“殿下,奴才到了。”

太子清越的声音便从层层纱幔中飘荡出来:“进来吧。”

宋卿低眉顺眼,掀开了纱幔走了进去,她垂眼看着太子铺开在地上的白色衣边,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奴才宋卿参见殿下。”

太子轻柔冷淡的声音响起:“起来吧。”

宋卿刚站起来,太子便问道:“会下棋么?”

宋卿诧异的抬起眼,却看到太子正含笑望着她,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宋卿就觉得他眼睛十分漂亮,此时笑起来眼形微微弯起,那一弯深潭就起了波澜,让人有些集中不了精神。宋卿恍了一下神,才看到他桌上的琴已被在一旁服侍的宫人撤了下去,换上了棋盘。

宋卿定了定神,她在顾府时也与顾彦池下过,不过片刻就被杀的片甲不留,所以在越国使馆才说自己不会下棋,此时却是回道:“会是会的,只是怕棋力浅薄……”

太子便笑起来:“正好我也不大会下。过来陪我下一盘吧。”

宋卿见太子是认真的,便也不再推辞,走到他对面屈膝跪坐。

太子道:“那我便先落子了。”

“啪嗒”一声,棋盘上落下了一颗白子。

宋卿也专注的看着棋盘,跟着落下一子。

太子再次落下一子,然后似是忽然想起随意问道:“我听闻昨日你在崇文馆得了魏夫子的夸奖。”

果然,叫自己来不仅仅是陪着让下棋那么简单,宋卿反倒是松了口气,紧跟在太子身边落下一子,然后道:“魏夫子说我的字写的好,就随口夸了两句。”

太子的目光专注的看着棋盘,轻描淡写的说道:“哦?魏夫子在崇文馆当了十几年的夫子,也曾是我的老师,我知晓他的脾气,能得他一声赞许的,寥寥无几。你倒是近些年来的第一个。”说完棋子啪嗒一声就落在棋盘上,倒让宋卿不由自主就心惊起来。

宋卿心中越是心惊,面上却越是不显半分,不卑不亢也不接话。

太子的目光在她的脸上转了一圈,才缓缓说道:“小小年纪,沉而不浮,不卑不亢,进退有度,该是成大事者。却在我身边做个小小的宫人,不觉得可惜?顾先生许了你什么,才让你甘愿留在东宫?”

宋卿脸上虽一脸轻松,心思却正在缜密的层层剥离着太子话中的深意,她在心里将太子的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放到最大,来揣测他的心思。

终于,她下定了决心,抬起眼,清透的目光直直的望进太子眸中的那一片深潭中,将自己坦然展现在他的面前,她的嘴角带着放松的、略带着些苦涩的笑:“殿下应该没去过南岭吧。”

在太子微微的怔神中,宋青继续说道:“那是一个即便回想起来也会让人害怕的地方。我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宋卿没有那么大的志向,富贵权力,对我而言就如浮云一般,既不奢求,亦不贪恋。”

她的眼神郑重而恳切:“宋卿唯一所求,只是能够活着。若是再奢求一些,那就是自由的活着。殿下问我,顾先生许给了我什么,我可以坦白的告诉殿下,顾先生许诺我,殿下登上帝位之时,便是我获得自由之时。”

她此时已经将自己所有的底细全都摊开来放在了太子面前,其实是有些冒险的,可是太子太稳,稳到她寻不到一丝破绽裂缝可以偷窥到他的内心。她相信,如果继续这么下去,无论多久,她和太子之间的距离永远都不会拉近一丝一毫。所以,她只能冒险一搏。

太子深深地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少年,他的眼眸清透不染尘埃,眼神是那样的真挚而坦荡,他的神情看起来是那样的镇定而自信,仿佛断定了自己会被他打动,只有他右手中不自觉攥紧的棋子才泄露出他隐在平静表面下的忐忑和紧绷。

太子深潭一般平静的眼眸,悄悄起了波澜,却最终化作一声轻叹,眼脸覆下来,长长的睫毛扑下来显出一片阴影:“若是今日与你对面而坐的人不是我,想必此时已被你这番话打动,只可惜……”他却是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从明日起,你便在我身边服侍吧,崇文馆那边,便不必再去了。”

宋卿听他说了前一句已是心凉了半截,听到后面却又重新振奋起来,心中虽还有疑虑,却被抛到了脑后,脸上的笑意掩不住从嘴角泄露出来,连声音都轻快了:“是。”

太子抬眼看她一眼,眼中多了一丝温度,手指轻声叩响了棋盘:“该你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