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子沿着勤学好问的自学道路不厌不倦地学习,他的礼乐知识达到了博大精深的程度。他的射、御、书、数这四门技艺也样样精通。
没过多久,孔子的名气便传开了,许多有识之士纷纷慕名前来拜师学艺。
京师洛邑是春秋时期全国最大的政治文化中心,周天子所在的地方,收藏着全国最丰富的文物典籍,保存着最完备最典型的国家礼仪制度。随着教学工作的不断展开,孔子觉得有必要不断开阔自己的视野,丰富自己的学识。所以,他决定去京师洛阳求学。
马蹄声声,车轮滚滚,装饰一新的马车,在阳光照射下,放射出欢乐的光亮,车上坐着孔子、南宫敬叔以及御者三人,从鲁国曲阜出发,向西南奔驰而去。
当时正是暮春时节,是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出了城门,顿时觉得天也宽了,地也广了,蓝天白云,万里晴空。路旁有杨柳轻摆腰肢,好像在跟过往的行人打招呼。各色野花一点点、一簇簇,像天上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望着眼前的美景,孔子不禁想起含辛茹苦的母亲,慈祥而博学的外公。往事一幕幕浮上心头、历历在目。孔子心里默念着:
“妈妈、外公,丘儿不会辜负你们的期望。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我要继续完善自己,不断磨练自己,好成为一位优秀的教师。你们在天上保佑我吧。”
孔子这一次到京师去,可以说是他走向社会以来最愉快的时期:兴办学堂的成功,鲁国贵族的赏识,鲁昭公的支持,都使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希望更加丰富君臣礼仪方面的知识,以备有朝一日进入上层社会。
坐在他身旁的南宫敬叔还未满20岁,英俊潇洒、风华正茂、谦虚谨慎、聪明而热情。对于这个新入门的弟子,孔子很是赞许。他夫子长夫子短地问这问那,对什么都感兴趣。孔子对这位朝气蓬勃的年轻弟子所提出的问题,有问必答,滔滔不绝,恨不能把自己的所知、所学一下子都倾注给他。
经过几天的奔波劳碌,孔子终于到达了洛阳。
到底还是京师啊!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大大小小的店铺,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应接不暇。
敬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么大的城市,对什么都觉得好奇,兴奋不已。此时的孔子也满怀喜悦,笑语盈盈。
孔子师徒二人最先参观的是明堂和太庙。
明堂是周天子议事和宣政的地方,所有朝令、庆赏、选士等大典都在这里进行。明堂从外面远远望去,是一群布局严谨的建筑群,既古朴,又高大。师徒二人到了里面,只见四周墙壁上画着许多画像:尧、舜、禹、桀、纣、周公、成王……,这些画像都是彩绘。各个人物神态不同,栩栩如生。从画像不同的形态、神情都能体现出其人的善恶好坏。譬如尧、舜和禹的画像,魁梧高大,慈眉善目,和善可亲,而夏桀和商纣的画像却是另一幅模样:横眉竖目,既丑且陋,而且他们都坐在一个妇女身上,以妇女为坐骑,更加显得狰狞残酷。
所有画像中最让孔子着迷的是画在东面墙上的“周公相成王”图。周公身材高大,面目表情严肃,端坐在屏风后,辅助年幼的成王接见别国使臣觐见。孔子认真地看了一会儿,回过头来对南宫敬叔说:
“你看,有周公在后面,年幼的成王都显得威仪了。”
孔子在他心目中最崇敬的周公画像面前,凝神注目,激动得久久不肯离去,要不是敬叔在一旁催促,他大概真要乐而忘归了。
师徒二人又接着参观了周公的祖庙——太庙,孔子依照春秋的礼节,恭敬地行了礼。礼毕,只见台阶上有一尊铜像,背面刻着一句话:
“无多言,多言多败。无多事,多事多患。”
这句话明显袭用了道家的用语。
孔子回过头对敬叔说:
“做人要出言谨慎,为人处世要考虑周全,不可轻易说话。古人说的话,要记住啊!”
孔子停了一会儿又说:“话虽如此,然而又似乎太过。掌权的人暴戾,世道不公,如果人人缄口不语,无人仗义直言秉公进谏,如何又能纠偏?又如何能改错?”
南宫敬叔听了,感叹地点了点头。
孔子在京师洛邑的另一个重要活动,就是同老子会见。
老子是道家学派的创始人,当时担任东周政府的守藏室史(国家博物馆负责人)。要比孔子年长一些,是一位学识渊博、社会经验丰富,精通古代礼制而又对礼持严峻批判态度的老者。孔子拜会他的目的,一是参阅他收藏的文物典籍,二是请教礼仪制度。因此,在洛邑期间,他们交往颇多,还一同给人家办过婚礼大典。孔子与老子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一次,孔子去老子那里聊天。
孔子向老子说:“鄙人对各种礼制做过一些研究,但终觉得不能融会贯通,还望长辈指教。”
老子说:“礼制关系到国家的治乱兴衰。周文王、周武王以及周公都能按照礼制实行仁政,所以国泰民安、民心归顺,夏梁、商纣都废礼制,毁仁政,弄得民不聊生,最后群起而攻之,落了个身败名裂的下场。所以大凡古代圣明的帝王都能替天行道,救国救民。”
老子这番意味深长的谈话,孔子一直记在心里,后用这番话教育弟子,并说这是以前老子亲口向他讲的。
老子还向孔子传授具体的礼仪制度。老子对孔子谈到:
“天子或诸侯去世时,由太祝把各宗庙的神主放到太祖庙里,以表示各位祖先为国丧而会聚一起。等到要安葬而率哭之后,又把神主放回到各自的庙里。如果君王出国,就由太宰取出各庙神主与君同行。至于合祭时,则由太祖取二昭。穆的神主合食于太祖庙。凡迎接神主出庙或回庙,都要排列仪仗队,不许闲人走动。”
孔子又向老子请教礼仪制度。例如:出丧的时候遇到日蚀怎么办?其他小孩子死了该葬到近处还是远离家门?国家办丧事的时候不避战争对不对?战争的时候应该把国君的牌位带着出征,还是不带等等。老子对孔子提出的问题都作了具体而详细的回答。
孔子对礼仪制度有关知识的求知欲,体现了他来日踏上上层社会时在政治和教育方面的需要。但是,对老子来说,孔子这种对政教礼乐的热心,使他逐渐感到这位年轻人身上有一种十分有害的倾向。在他看来,孔子热衷的这些东西,都是浮华不实之学,应该绝对放弃。礼仪的繁文褥节使人容易丧失淳厚朴实的天性。而人一旦没有了纯真的天性,就会产生虚伪、争斗的邪念,给社会带来许多消极的影响。所以说:“礼是忠信的功劳簿,却是祸乱的罪魁祸首。”
当孔子最后一次请教古礼或前圣古训的时候,老子有些不耐烦了,答道:
“你说的那群人,连尸首都化成了灰,只留下了一些只适应当时情形的话而已。作为君子,如果生能逢时,倒可以出门讲讲排场,摆摆阔气,如果生不逢时,就应像是草一样随风飘转而无所追求。我听说,会做生意的人,往往把自己的货物囤积起来,装做一无所有的样子,德行深厚的人,表面看上去像一个大傻瓜。你应该去掉身上的骄气、贪心、自我表现和一切妄想,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我要回答你的,我能回答你的,就是这些。”
孔子听了后,陷入深思。
孔子准备动身返鲁之前,他和敬叔到老子那里告别。老子深情地说:“我听说古人为朋友送行,大多要赠送礼物。我就送你几句话吧。”
“聪敏深察者接近死亡,因为他喜欢议论是非,雄辩博学者危害自身,因为他喜欢揭发别人的坏处。为人子者不要与人相争,为人臣者不要与人相争。”
老子的话语重心长。孔子再三道谢后,和南宫敬叔登车返鲁。
潜心教学
30岁那年,孔子从洛阳归来,在学业各方面都已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因此,孔子仍思考着以后该走什么样的道路。
进入30岁以来,这两个问题一直是他挥之不去的思虑,孔子想起了越来越多的人向他求教,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要求他设坛授徒。那么,收徒讲学,兴办学堂究竟可为不可为?孔子思潮澎湃,心中像翻卷的浪花,又像一团乱麻,充满了矛盾的碰撞。孔子为礼崩乐坏的天下局势而忧心忡忡,为自己后半生人生道路的抉择而烦躁不安。
孔子头晕目眩,又捱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早饭过后,颜路来拜访孔子,并请教他一些问题。经过孔子耐心地开导,颜路顿觉豁然开朗。
于是,颜路便拜孔子为师,并提出要求孔子办学堂。
等颜路离开之后,孔子认真思考了起来:为了改变这礼崩乐坏,天下动乱不安的局面,收办学堂,这是一条路子。是的,既要培养出具有“六艺”的人才,又要培养出忠君爱民的贤臣,帮助君王实现仁政德治,恢复文、武、周公时的政治局面,重现太平盛世!
打定主意,孔子决定不再犹豫,马上选个黄道吉日,开工收徒。
那一天,孔子为办学堂办了两件大事:
第一件事,他争得仲孙大夫的同意,并申请一些经费,为办学堂作物质上的准备。仲孙大夫一向推崇孔子的为人和学问,相信凭他的名声和才干,一定能办好学堂。
第二件事,招集几个青年人来垒土筑讲坛。
自从孔子兴办学堂的消息传播出去后,那些早就向孔子求教的人,还有那些崇拜孔子学识、才能的人都欣喜不已。
开学那一天,风和日丽,春光明媚,孔家院子里喜气洋洋,热闹非凡。颜路、曾点等三四十个青年人聚集在讲坛周围,他们每一个都手捧“束修”(一束肉干),一个挨一个地参拜孔子,行拜师大礼。
孔子是我国历史上第一个创办“私学”的人,他开创了一种新的教育体制。那时候,只有贵族子弟才有资格进“公学”接受教育。孔子说:“我办学堂有教无共,不分年龄、贵贱、贫富,只要想学习,交上束修就可以入学了。”
这样,远近一些平民家的孩子纷纷来投靠孔子,拜师学习。加上孔子此时在社会上的名声已经不小,深得广大百姓的信任,也都乐意把孩子送到他门下来学习。
不久,孔子就收下了一大批学生。
相传,孔子的弟子有3000人之多,这当然是指在一生里先后向他求教的总人数来说的。
自从孔子17岁赴宴受辱,被阳虎拒之于门外,到如今权贵之人主动送子上门求学,整整过去了17年。想到这17年奋斗中所尝到的种种酸甜苦辣,以及今天所取得的成功和荣誉,他不禁感慨万千!
抨击权贵
孔子35岁那年,鲁国政局发生了变化,鲁大夫孟孙、叔孙、季孙势力膨胀,严重削弱王室权力,鲁昭公这个国君名存实亡。
一年一度的祭祖活动,是各个家庭最重要的事情。由于大权旁落,昭公祭祀祖先时,只能草草地安排:乐团是求来的,舞师也只有两个人。这对于一个王室来说,实在是寒酸极了。
与此形成鲜明对照的是:季孙子祭祖的时候,场面壮大,极尽奢华,简直让人瞠目结舌。
祭祖活动结束后的一天,孔子师生分散在讲坛周围休息。忽然子路从外面闯了进来,走到孔子身边,对孔子气呼呼地说:
“老师,我们在这里讲礼、学礼、演礼,可是除了我们师生几个,举国上下,早已礼崩乐坏,还有谁在讲究周礼呢?”
孔子正要批评子路讲话没有分寸。子路接着又说下去:“老师不是讲过八佾舞是周天子专用的乐舞,就连一般诸候也只能用六佾舞吗?他季孙子,一个卿大夫却在自家的殿堂里舞起了八佾,这是合乎周礼的行为吗?”
学生们听了子路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话,纷纷围过来议论起来:
“季平子只能用四佾。”
“这是僭礼。”
“他那里哪能舞得起八佾?他家的舞队只有32人。”
“他把鲁公室的舞队调去了,跟他自家的舞队合在一起,所以演出了‘八佾舞于庭’的场面。”
“听说祭祖撤奠的时候还唱了只有天子祭祖时才能用的《雍》歌呢!”
“祭祖那天,季冢宰府上的声势着实气派呢。相比之下,鲁君祭祖的时候,不但无声无息,而且舞队被季家调走了三分之一,连舞也跳不成了,真叫惨呐!”
大家正七嘴八舌地议论,忽听孔子一声长叹说:“季平子用八佾舞于庭,是可忍,孰不可忍!”
孔子气得脸色发青,手抖个不停。他的弟子们第一次看见老师气成这个模样,一个个你看看我,我望望你,都闭了嘴,全场突然一片肃静。
季平子如此专横,使鲁昭公很难堪。昭公把这事看在眼里,气在心头。
那年的9月,在君臣之间,各当权派贵族之间展开的大搏斗却是从一次斗鸡比赛开始的,因此,鲁历史上称它为“斗鸡之变”。
比赛的这天早上,斗鸡场上挤满了看热闹的人,万头攒动,人声嘈杂,盼着好戏早点上演。
比赛开始了。开始的几轮比赛,都以那家(反对季平子的一个大臣)公鸡惨败来结束。因为季家公鸡的翅膀上敷了能使敌鸡致瞎的辣椒粉。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后来,反对季平子的大臣家便在鸡爪上装上了事先准备好的锋利的铜钩。这样,反过来季家的鸡又无一例外地被抓瞎了眼睛,抓破了脖子,总是以失败告终。
季平子觉得尽失颜面,气呼呼地返回府去,决定第二天采取行动伺机报复。让他料想不到的是,就在当天深夜,昭伯率领大队人马,把相国府围得水泄不通。
季平子从梦中惊醒,还来不及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便急匆匆地跑到看台上,昭伯又杀气腾腾地追上了看台。
此时,季平子身边只有七八个人,自知寡不敌众,不如假意求饶,蒙混过关为好。想到这里,他急忙躬下肥胖的身子,连连作揖说:“昭伯大人,我们同是鲁国大夫,又都是主公的臣子,您饶了我吧,看在主公的份上,放我走吧!”
“你休想走掉!”季平子闻声看去,不好!鲁昭公率领一队人马前来。
顿时吓得他魂不附体,长跪在地,一边磕头一边向鲁昭公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