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中国大科学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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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陈景润(1)

在厦门大学刻苦钻研

1956年,毛泽东向全国知识界科技界提出了一个响亮的口号:“向科学进军!”

接着,周恩来亲自主持制定了国家科学发展的远景规划。

厦门大学深受鼓舞,根据国家科学发展的远景规划,组织数学系制定自己的科研工作规划,提出在12年内赶上或达到国际先进水平。

此时,陈景润是厦门大学数学系的一名资料员。他一边工作,一边研究数学问题。

数学系的领导根据陈景润的科研方向,除了让他在资料室工作外,特地安排他担任“复变函数论”的助教,希望他借此可以得到锻炼。

此时,陈景润才23岁。他住在名叫“勤业斋”的教工宿舍。

“勤业斋”是一排矮小的平房,共有10来个小房间,住在这里的都是身体比较差或患有慢性病的教工,每人一小间,每间7平方米。

“勤业斋”背山面海,周围的环境非常幽静。

陈景润的邻居们常常早起,爬上房后的大山,尽情地享受着自然的美景和清新的空气。到了夏季,他们就结伴去海滨游泳场,泡泡海水,晒晒太阳,显得十分悠闲自在。陈景润却从来不参加这些活动。

当时的陈景润几乎没有作息时间表,不论上班、下班、白天、黑夜、走路、吃饭,他都在不停地构想和思索,尝试用各种可能的方法推演运算,在一张张稿纸上书写、涂改……

陈景润几乎停止了其他一切与数学无关的行动。

为了提高自己的理论水平,陈景润设法找来大量的数学著作,认真地学习着,思考着。

每天晚上,陈景润都会在灯下苦读。他担心夜晚开灯读书太迟,会影响别人的休息,就做了一个巨大的黑色的大灯罩,然后在蒙上了大灯罩的电灯下刻苦攻读数学著作。

由于陈景润做灯罩的手艺不太高明,灯罩做得不端正,又有漏洞,这才泄露了秘密。

有一次,夜已深了,整个“勤业斋”静悄悄的,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中,却有一个窗口漏出了一点微弱的光。

两个担任巡逻的学生经过这里,感到非常奇怪,他们小声地议论着:这是怎么回事?是老师在开夜车吗,他为什么不把电灯开亮?

两个学生走近窗口,向里窥视:一个很大的黑色灯罩,不但遮住了灯光,也遮住了灯下的人。

这种情景越发让人生疑。

两个学生终于忍不住敲开了房门。

门开了,刚从沉思中清醒过来的陈景润惊讶地望着两位不速之客。

原来,陈景润又在熬夜钻研他的数学问题。两个学生了解其中缘由之后,才放心地离开了。

后来,陈景润在谈到自己在厦门大学潜心读书的情景时,他说:“我读书不只满足于读懂,而是要把读懂的东西背得滚瓜烂熟,熟能生巧嘛!我国著名的文学家鲁迅先生把他搞文学创作的经验总结成:‘静观默察,烂熟于心,凝思结想,然后一挥而就。’当时,我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子,真是所见略同!当时我能把数、理、化的许多概念、公式、定理,一一装在自己的脑海里,随时拈来应用。”

陈景润在资料室工作期间,只要有空,他都会埋头于各种数学专著之中。他到底读过多少书,实在很难计算。

陈景润知道:要想攀登科学高峰,必须打下坚实而深厚的功底。

当时,不少数学著作又大又厚,携带十分不便,陈景润就把它们一页页拆开来,随时带在身上,走到哪里读到哪里。

就是用这些方法,陈景润把不少优秀的数学著作读得滚瓜烂熟。

据陈景润的同事后来回忆:

这些书,陈景润从头到尾钻研七八遍,重要的地方甚至阅读过40遍以上!

此外,陈景润还广泛阅读国内外数学刊物,努力吸收前人的成果。

数学系的老师时常看到陈景润拿着一页页散开的书在苦读,以为他把资料室的书拆掉了。

后来,经过查实,大家才知道陈景润拆的书全是自己的。

对于公家的书,他惜之如金,从不去拆。

陈景润后来说:“白天拆书,晚上装书,我就像玩钟表那样,白天把它拆开,晚上再一个原件一个原件地装回去,装上了,你才懂了。”

陈景润的好朋友林群说:“陈景润的治学精神和研究风格都使我钦佩。”

陈景润的朋友罗声雄后来也说:“陈景润的刻苦,不是常人能做到的,或者说,不是常人能忍受的。”

此时,陈景润的住处离大海近在咫尺,多少人流连于大海之滨,尽情领略着大海的宽广壮阔之美,陈景润却从来无暇到海边游玩。

痴迷于数论的研究

除了出去上班,陈景润总是躲进图书馆或自己的那间小屋里,学习数学知识,潜心钻研数论。

年轻的陈景润胸怀大志,毅然选择数论作为突破口,但一直苦于无从突破。

一天,李文清老师到资料室来查资料。

李文清是陈景润最信赖的老师之一,陈景润时常向他请教问题。

当陈景润向李文清询问该读什么书时,李文清说:“要研究数论,你该读一读华罗庚的书,特别是《堆垒素数论》,如果你能改进华先生的任何定理,你就会在中国的数学界受到重视。”

陈景润对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十分感兴趣,时常读到痴迷的地步。

《堆垒素数论》像一块砖那么厚,为了方便阅读,陈景润又按照自己的阅读习惯,把它一页页拆开了。对于书中的每一个公式、定理,陈景润都进行反复的计算、核实。

《堆垒素数论》是当代数论精萃汇聚的结晶。它全面论述了三角和估计及其在华林-哥德巴赫问题上的应用。全书十二章,除西革尔关于算术数列素数定理未给证明外,所有定理的证明均包含在内。

据陈景润后来回忆:

《堆垒素数论》我一共读了20多遍,重要的章节甚至阅读过40遍以上,华先生著作中的每一个定理我都记在脑子里了。

陈景润初出茅庐,就勇敢地向世界级的数学大师华罗庚挑战。他悉心攻读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希望自己能够将华罗庚的成果向前推进一步。

厦门大学数学生活经验一位主讲“复变函数”的老师热情地鼓励陈景润:“为什么不可推进前人的成果呢?不必顾虑重重了。现在的数学名著,它们的作者当然都是著名的,这些著作是他们的研究成果,但后来的年轻人如果不敢再进一步研究,写出论文来,数学又怎能向前发展呢?”

这位老师的话,让陈景润深受鼓舞,他向数论进军的决心更加坚定了。

住在勤业斋的人们,很少看到陈景润的身影,他们只看到陈景润的门一天到晚都关着,偶尔看到他出来买饭,但只见人影一闪,陈景润又走进了那间只有7平方米的小屋。

此时,陈景润的生活简化得只剩下二个字:数论。他日夜兼程地驰骋于数论的天地里,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为了心爱的数学研究,陈景润对自己的要求几乎达到近乎苛刻的地步。他的睡眠时间很少。在他的头脑里,没有失眠二字,陈景润多次对别人说:“失眠,就意味着不需要睡觉,那就爬起来工作吧!”

在夜间钻研数论的时候,如果实在太疲倦,陈景润就和衣一躺,一醒来,又继续工作。

有时,人们会好奇地来到陈景润的小屋中,想看看这个深居简出的怪人到底是怎样生活的。他们惊讶地发现陈景润的小屋里遍地都是草稿纸。

数论的许多领域,是靠极为抽象的推理演算的。为此,陈景润不分昼夜地演算着。他到底演算了多少道题,连他自己也没法计算了。

陈景润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完全消融在单调、枯燥而又神妙无穷的一次次推理和演算之中。似乎只有陈景润,才能领略其中的苦涩与欢乐。

当时,盘踞在金门岛的国民党残兵败将,不甘心自己在大陆的失败,时常无端地向厦门打炮,敌机也时常前来骚扰。

陈景润似乎对这些危险全然不知。

当凄厉的警报声响起的时候,陈景润仍然在数学王国中神游,一直到全副武装的民兵,焦急地推开他的窗户,大声地命令他立即撤离到屋后的防空洞时,他才惊醒过来,恋恋不舍地离开小屋。

临走时,陈景润还不忘捎上几页书。

防空洞中,人声嘈杂,陈景润却借着微弱的光亮,认真地阅读着令自己心醉神迷的数学书籍。

在拥挤而嘈杂的防空洞里,陈景润竟然完全沉浸在奇妙的数学王国里了。

就这样,陈景润以滴水穿石的精神和超凡的韧劲,终于把华罗庚这本极难啃的《堆垒素数论》吃透了。

攻克他利问题的难关

陈景润熟读华罗庚的《堆垒素数论》全书之后,他发现用第五章的方法可以用来改进第四章的某些结果。这便是当时数论中的中心问题之一“他利问题”。它跟哥德巴赫问题一样,吸引着数论学者的注意和探讨。

陈景润决心攻克“他利问题”。

陈景润的好朋友罗声雄后来回忆说:

在五六十年代,陈景润几乎是每天打一壶开水,买几个馒头和一点小菜,回到他的小屋,一干就是一天。在他的房间,一张床,一个小课桌,一把木椅,剩下的就是他写下的一堆一堆草稿纸。他像一个辛勤的淘金者,通过这些稿纸,寻求数学成果,他的全部生活就是研究数学。

陈景润当时的同事后来也回忆说:

当时,在数学的海洋里,他不仅沉溺其中,而且开始往深处下潜了。

他已经看不见、听不见岸上的一切,甚至水面的一切。他已经没有作息时间表,不管上班,下班,白天,黑夜,走路,吃饭,他几乎不停地、反复地构想、思索,他尝试用各种可能的方法去推演、运算,在一张张稿纸上书写、涂改。

除了上班不得不去阅览室,买饭不得不去食堂外,他几乎哪儿也不去,人们难得看到他的身影,包括那些勤业斋的邻居们。

吃饭的时候,邻居们都喜欢围着翠绿的芭蕉和竹子下面的小石桌,坐在光洁的小石凳上,边吃边聊天。而他,却悄悄地拿了粗茶淡饭,闪进那7平方米的房间,马上把门关上了。

人们很难猜想他到底是在吃饭,还是在演算,或者同时进行这两项。只是在他进门的一刹那,有人偶然看见地板上杂乱地堆积着不少涂写过的纸片或纸团,桌上杂乱地堆放着书籍和稿纸。那上面,多少复杂的符号、数字、等式、不等式,记录着它们的主人在抽象思维王国所经历的欢乐和苦恼、成功和失败。

经历过多少个辛苦的日日夜夜,小房间里的地板上纸片和纸团越积越厚了,它们慢慢地凝聚、结晶,终于在上面形成了工工整整的稿纸,稿纸上是一篇关于“他利问题”的论文。

华罗庚对“他利问题”十分重视,他除了在《堆垒素数论》一书进行探讨之外,还曾在1952年6月份出版的《数学学报》上发表过《等幂和问题解数的研究》一文,专门讨论“他利问题”。这个问题归结为对指数函数积分的估计。

华罗庚自己的文章中满怀期望地写道:“但至善的指数尚未获得,而成为待进一步研讨的问题。”

如今,这个问题被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陈景润攻克了。

但是,陈景润迟迟不敢把他的论文公之于世。他一直在犹豫:

这可是我国著名数学家华罗庚的著名论作啊!像他这样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推进华罗庚教授的研究成果吗?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自量力呢?

陈景润想来想去,他实在舍不得让自己的成果无人问津。几经犹豫,陈景润终于偷偷把他的论文拿给了李文清。

李文清看完之后,十分高兴,他热情地表扬了陈景润的研究工作。

后来,李文清把这篇《他利问题》的论文寄给了中科院数学所的关肇直先生,并由关肇直转交给华罗庚。

华罗庚认真审阅后,交给了数学所数论组的一批年轻人。

经过大家反复核审,证明陈景润的想法和结果是正确的。

华罗庚对陈景润取得的成绩感到惊喜,他十分感慨地对他的弟子说:“你们呆在我的身边,倒让一个跟我素不相识的青年改进了我的工作。”

陈景润攻破“他利问题”难关的消息震惊了数学界。

中国科学院数学研究所的行家们这样评价陈景润的这篇论文:“一个数学家一生中能有一个这样的发现,便算幸运了。”

研究成果得到公认

1956年的一天,陈景润收到一份来自北京的电报,电报最后的署名是华罗庚。华罗庚邀请陈景润去北京报告他的论文。

拿到这份电报,陈景润兴奋极了,他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的老师。

在北京的数学论文宣读大会上,陈景润要第一次当众宣读关于《他利问题》的论文。作为他的老师,李文清也和他一起参加数学论文宣读大会。

在北上的列车车厢里,年轻的陈景润兴奋而又紧张,他有些担心地问李文清:“老师,我能宣读好论文吗?”

李文清面带微笑,亲切地鼓励陈景润:“能,一定能。”

陈景润还是有些紧张,他说:“我的普通话讲不好,他们会听不懂的。”

李文清像慈父一样安慰陈景润说:“你是去北京宣读科技论文,又不是普通话比赛。你先把论文背熟,然后讲得慢一点,他们一定会听懂的。”

陈景润答应着,拿起论文,认真地背诵起来。

陈景润到北京报到以后,他与老一辈数学家孙克定同住一室。

据孙克定后来回忆:

当时参加大会的同志可谓人才济济,但瘦小寡言的陈景润在宣读他的论文之前,就已经是大会的新闻人物了,因为他经常半夜在走廊里大声朗读他的论文,引起代表们的一致注目,一时被传为笑谈。

这年8月,正值桂花飘香时节,“全国数学论文报告会”在北京隆重举行。

出席大会的代表有100多人,其中约半数是青年,在161篇论文里,青年数学家的成果占了很大的比重。

华罗庚在题为“指数函数和与解析数论”的报告中指出在数学的这个分支中大家所注意的中心问题:他利问题、高斯圆内整点问题、华林问题等,介绍了他们现有的结果,以及它们可能发展的途径。

华罗庚还十分幽默地说:“无论任何人,只要把现有的结果稍微往前推进一步,他就是世界记录的保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