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只意外出现的黑熊让众人提高了警惕,下午的雪山之行就变得更加严肃了,因为随时会出现的危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体力也加速消耗了。
徐暖全程都是含着糖补充体力的,以致于傍晚顾泽询问她想选择哪个方位的宿营地的时候,她说的话都带着甜味了。
“避风的同时还有视野开阔,而且一定要避开积雪过多和过于边缘的地方。”
徐暖一本正经的说着自己的意见,而问这个问题的顾泽突然轻笑起来,唇边噙着的如同春风的笑容,声音里也是愉悦。
“你这个样子很像小孩子呢,真可爱。”
“……”
徐暖静默几秒后才反应过来,口腔里的甜味通过空气的流动传到了顾泽那边,这是很尴尬的事情,然而,在徐暖心里,被调笑的恼羞多余尴尬,更加一本正经的说。
“我已经二十五岁了,不,马上就要二十六岁了。”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说这话得时候,浅褐色的眼眸里流动的认真和专注更能让她身侧的这人产生愉悦的心情。
“我知道你要二十六了,你是初冬的生日,所以才会取名为暖。”
顾泽立马举起一只手同样很认真的回答,不过他眼眸深处闪动的笑意未减分毫。
在听到顾泽说明徐暖这个名字的由来时,身为名字的主人公徐暖却是产生了一种奇异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在多变的沼泽那一关就出现过,只不过没有这一次强烈。
难不成,她的猜测是正确的?
想到这一点的徐暖瞬间苍白了脸,让原本满脸笑意的顾泽不解,还未等他问出声,一旁被邓茵茵推着出来的许航立马开口打岔。
“泽,你觉得我们选择那边那个小山洞作为宿营地怎么样?那边看上去挺安全的。”
首先响应许航的是徐暖,直接越过一脸不满的邓茵茵看向许航所指的地方,很符合她刚刚所提出的要求。
“我觉得不错,要不过去看看?”
对于一眼就满意的地方,向来是行动派的徐暖毫不犹豫的抬脚吗向那个地方了。
顾泽只得对许航无奈的耸肩,倒也没对许航的打岔表示不满。
许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狠狠的瞪了邓茵茵一眼,也往那个方向走。
此刻,暮色如霭,迅速笼罩了这一大片雪山,而徐暖几人选择的地方视野很好,山下的及脚踝的积雪组成的雪景都被收纳在眼中。
徐暖无心欣赏,原因有二,一是她发现山下的积雪虽然到脚踝处,而再往上走,积雪就到小腿肚和膝盖了。即便双腿已经做好了保暖工作,面对越是登顶越是严寒的环境,徐暖很担心会留下后遗症。而第二个原因就是,他们受到黑熊的惊扰,竟然忘了在登山的时候寻找木柴。
而这会大家已经急急忙忙的开始点燃酒精块准备热肉干,比较窄和浅的山洞里已经有了微微的暖意。
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属性里有杞人忧天的一项的徐暖开始思考自己得做点什么。
她是叫徐暖,她是非常的渴望温暖的。简单来说,她怕冷。
在徐暖的印象中刚刚爬到这一块地时候,在山的另一侧,是有几棵树的,也许那附近会有一些枯枝吧。
怀着这样的想法,徐暖放下背包抬脚就往外走,忙着烤肉干取暖的唐静姝几人都无暇顾及她。
只是等到了外边,呼啸的寒风一下子让徐暖迷了眼,等慢慢的走向记忆中的那个地方后,那儿已经有了一个人。
“顾泽?”
徐暖将脖子上的围巾又紧了紧,她居然都没看到顾泽出来。同时她也注意到顾泽的手上已经拿着几棵比较粗壮的树枝了。
只是,听到她声音的顾泽转过头来严肃的表情让徐暖有些不安。
这样的不安很快就被揭开了。
在那几棵歪脖子冷杉树的不远处,有几具动物的骸骨,上边还残留皮毛和血迹。而骸骨周围,有狼的脚印。
现在并没有下雪,而按照脚印的深度和完好的形状,狼离开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这也就意味着,狼回来的几率很大。
“虽然很可惜,但我们得换地方了。”
顾泽重重的吐了一口气,伸手想揉了揉眉心,不过走近的徐暖阻挡了他的动作。
“?”
顾泽疑惑,只是当视线下移的时候,发现徐暖捏住了自己手上的树枝,而他刚刚就是用拿树枝的手揉眉心。
一个清浅又柔和的笑容立马就绽放在顾泽的脸上了,而徐暖直接扭头,动作迅速胡乱的捡起一些树枝。两人带着复杂的心情沉默无言的回到了临时宿营地,向大家解释了一下后,众人苦着一张脸去寻找的新的宿营地。
而这座雪山的高度和横径都很惊人,众人思虑一番后决定绕到山的另一头宿营而不是再一次费力的爬山,体力耗尽的他们更加渴望休息。
而徐暖不知道的是,在她和顾泽捡树枝的不远处,从那个低浅的断崖下爬上了一个人。
“呵呵。”
终于找到一个新的宿营地的众人默契的分工,烧热水是众人的首要工作。而当水沸腾的时候,众人也顾不得海拔高沸点低的问题,纷纷喝水取暖。
而徐暖因为某件事,放弃了吃糖,改为吃压缩饼干,对于唐静姝递过来的肉干则是淡淡的解释‘这会消化不好’。
夜深的时候,几人也开始休息了,极度疲惫的几人开始陆续打呼噜了。
而把自己卷在睡袋里躺在女生这一排最外边的徐暖却是直勾勾的看着山洞的顶。洞外的冰冷的月光投射到同样冰冷的雪上边,冰冷的光线让周围的景色都暴露无疑。徐暖也觉得自己浑身冰冷了。
作为一个无论什么季节都是手脚冰凉的人,徐暖不喜欢冬天,也不喜欢这一关,但是她没有资格任性,只能默默的接受,也不能抱怨,因为无处抱怨。
不,也许,她愿意向顾泽和唐静姝抱怨。
想到那两人,徐暖的眼眸闪过一丝柔色,但很快变成了淡然。这两人其实这会都躺在自己的附近,却都不能像自己的朋友或者秦耀杰一样与自己畅谈。单方面的认可是不是很可怜呢?
因为白雪,洞内很明亮,她只看着石灰岩组成的天空。耳边能听到音量不一的呼噜声,她听得更多的是自己急促的呼吸声。
在呼吸重起来的时候,徐暖的眉头也皱起来了,唇角也很明显的耷拉着,甚至于放任眼角的湿润。大家都睡着了,也不看到自己现在的表情的,徐暖是这么安慰自己的。而背上传来的阵阵疼痛依旧不肯轻易放过徐暖去入睡。
每一分钟都变成了煎熬。
她都快没法去计量时间了。
疲惫的身体在抗议,她无能为力。
洞外的风声也渐渐变得清晰了,夜也更深了。
她依旧清醒着。
背部再一次传来剧烈的疼痛时,徐暖终于忍不住溢出声,也不得不侧着身子了。
而这一侧着身子,她的视线与另一个人的视线交汇了。
她并不记得顾泽是睡到男士那一排的最外边的,位置恰好与自己的相对。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徐暖望进了顾泽的眼眸深处,那没有丝毫掩饰的担忧和流动的情愫让徐暖更加清醒了。
眼角的湿润更盛了,她看到顾泽想要说话,但最终只是动了动嘴唇什么都没说,视线却是一直落在自己的身上,准确来说,是坚持与自己对视。
鬼使神差的,徐暖也没收回视线。
静默的对视,良久的对视。
那些时间里,徐暖想了很多,想到最后,大脑竟然是空白的。
徐暖不记得自己在转过身去的时候有没有对顾泽微笑,她记得的是,自己在早晨醒过来的时候,脸上还未干涸的泪水,还有唇边没有消散的苦涩笑容。
徐暖借助穿衣服的动作捂住脸,心里一点都不平静。
似乎得做一个决定了。
她做不到伤害别人的真诚。
她是怀着感谢的心去做这个决定了,真是一个悲哀的决定啊。
几个月来的团队活动让几人对于同处一室,夜晚休息的尴尬,清晨的难堪都选择了包容。
也许私底下还是会议论抱怨两句,但无论是格格不入的徐暖、温良的顾泽、内敛的许航还是胆小的谢怀、大大咧咧的邓茵茵、文静的唐静姝,都不会把这些事放在明面上说。
性格各异的人组成的团队看似在良好的运转的。然而,只要有心,就一定会发现其中的裂缝。
徐暖是一个敏感的女人,她早就看出了邓茵茵对自己的防备,谢怀对自己的忽视,许航的旁观,第三批游戏者与她交好的只有顾泽和唐静姝。前者是她即将会选择远离的人,后者更多的偏向于邓茵茵等人。
她不得不承认,总是独行侠的她,再沉迷于团队的时候,更多的时候还是独行侠。她对于第三批游戏者而言是外来者的事实从未变过,而她已经预感到裂缝的扩大和危机的到来了。
而她并不知道部分与她关系不错的第二批游戏者现在如何,经历过什么,是否初心依旧。
一个人的时候迟早会到来吧,踏上孤独的寻找那个人的道路。
那么,她该祈祷一个人前行的时刻是早些还是晚些到来呢?
她终究是动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