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是稀疏的树木在杂乱的生长着,让人看起来,就是一番萧索凋零的景象,心生萧索,悲嘁嘁不知愁从可来。
月色清冷,星河如剑,在这广袤的山林之外,从空中看去,是这一大片的空地和树木的交错。
只不过是秋冬时节了,看起来,就是格外空旷些,若是春夏,倒也是个茂密满绿的好风景。
在这片的山林之外,远至二十里地,便是一条在月色下,倒映着潺潺流水。
透彻见底的小溪,那小溪边,种满了桃花,樱花和榆叶梅,到了早春时,百花都开始陆陆续续地绽放,真当是好风景。
到了春中,花都是开艳了,粉色的桃花,白色的樱花,红色的榆叶梅,远远看去,是一片看得让人眼花的花林,粉嫩一片,让人心醉。
若是待到风起时,就更是妙不可言,那樱花从树枝下缓缓落下,飘落在了小溪里。
粉粉的花瓣铺满了小溪,看起来竟半点看不到溪水的影子了,都是那厚重的粉红色,远望不动。
但实则,就是跟着那流水一起流向了远方,只是那各类花不停地落下,也是看不见了溪水的间隙。
流水流向远方,樱花也流向了远方,如同是一条粉色的道路,慢慢地领着人向着远方走去,一眼看不到尽头。
樱溪的名字,便是这么来的了。
春天时,繁花如秀,是这方圆几十里最好的风景,光那森林里,倒也是无法比得上分毫。
有些女孩子和儿童到这溪边玩耍,明明只是普通的一条溪。
却是因为那花落,好像有了些不一样的意味,惹得少女们纷纷来许愿,也不知他们对着已经落下的樱花,许的是什么愿。
孩童倒是没了这么多心思,他们只是觉得在城内无趣,倒不如这城外溪水流淌让人觉得好玩,与父母说了一声,便就是来了这樱溪玩耍。
在那些少女中,其中有一个长得尤其可人,虽然只是十二三岁的模样,发髻也是简单的绾了起来。
由同伴帮她插上了一朵落花,她抬起了头,眼睛里如同是琉璃一般清亮,青丝的碎发落到了她的肩上。她有着比樱花还要娇嫩的脸颊,少女伸出了自己玉藕一样的手臂,
轻轻抚去了落在肩上的碎发,她将一朵落花捧在了手心,任由着这带着花香的风吹起来了落花,和她的秀发。
她只是浅浅地笑着,豆蔻时的光景,可是笑起来,就已经是有些倾国倾城的娇媚了。
她挽住了同伴的手,动作亲昵,语气温柔,说话的声音也是和那花瓣一样的软糯好听。
两个少女,不管身后那片茂密盛开的繁花成林,两个粉色的身影,踏着细碎优雅的步子,手挽手,轻盈地走回了他们身后的这座城。
城门口上有一块黑金色的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河城”
那便是了,钰兮站在了那片林子的最高点,眼神默然,黑色得袍子倒是和这春色有些不配了。
但是他手里拿着依旧是流光溢彩的六锦宫灯,倒是一如既往地美丽。
六锦宫灯上,那两颗闪耀着夺目光芒的昧珠,是整个六锦宫灯光亮的来源。那两颗昧珠的上面,分别写着夜长空,苍溟…
钰兮狭长的眼睛,看着那座城,沉默不语。河城里,是熙攘喧闹的人群和那繁华热闹的人群。
坊市分开的河城,并没有因为出行的不便,集市就多了些不便,到了休息的时日,这逛在街上的人竟然是比往日还要多些。
那些小摊子上买着五光十色的东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在一处面馆里,几个人坐在那里聊天,
他们点了几个菜,手中拿着酒杯,酒过三巡,话也就慢慢多了起来,其中有一个满脸通红的人含糊不清地说道:
“没想到,这城主妹妹快要出生,城主还在操劳我们城里的事,当真是尽心尽力啊,前几天,才将城中整顿了一番…”
旁边的人听了之后,也是连忙符合到:
“谁说不是呢,城主少年有成,什么都管理的井井有条,这要是过了几年,我们城定能更加兴旺。”
说罢,他们拿起了自己手里的酒杯,又是喝了几杯,突然有一个人神神秘秘地说道:
“哎!你们知不知道?我们城主,可是有了婚配的。是天下道盟盟主的千金!叫,叫孟……什么来着!”
别的人一听,这人连名字都说不清楚,想必又是街道上那些小姐姑娘们在谣传了。
城主风姿绰约,青年才俊,迷的这城里的小姑娘们一个个心里只想着,要嫁给城主。
钰兮的眼睛眯了起来,后面那些人说了什么,他没有兴趣再往下听了。
原来,自己还是来早了罢,这里的一切,还是风波平,水光静的样子。
钰兮转身,他回头盯着那座在林子边充满着烟火气息的小城,他的眼睛里藏着一丝说不明的情绪。
钰兮提起了六锦宫灯,他慢慢地化作了一团雾气,竟是就这样消失在了空气中。
只有那宫灯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亮,最后也隐在在了那雾气中,不见踪影。
刚才在樱溪边的那个少女,和同伴走过了那群人在喝酒的地方,他们的声音那么大,就连两个女孩子都听见了。
少女的同伴听了以后,连忙笑着打趣着早就已经羞红了脸的少女,声音清脆地说道:
“孟什么姑娘,没想到这些人的消息,这么灵通。”
那个低下头的少女,用手捂住了自己脸上的两块红晕,佯作要打身边的那个少女,她的声音还是轻柔地回答到:
“什么时候嘴能歇歇。”
那个女孩看了她的脸如同是天边晚霞一样的红,便拉过了她的手,蹭了蹭她的肩膀说道:
“好啦好啦,孟姑娘,我们回家吧…”
说完,她便牵着那个少女的手,两个人又是蹦蹦跳跳地走进了市里,那是这个城里的人住得地方。
一个个民宅,整整齐齐地立在了那里,不同于坊里的喧闹,这里倒是安静了许多,没有吵杂之感。
两个人走过了一条又一条的巷子,最后在走出了一条巷子,前面竟然是豁然开朗的空旷。
在她们两的对面,就是一处气势恢宏的宅子,上面的金匾上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天下道盟。
两个少女走路轻盈,走进了那扇大门里,站在门边的两个守门人,看到两个少女,却是齐刷刷地弯下了腰,说了一句:
“大小姐。”
那个少女挥了挥手,她们的身影,消失在了这间宅子的深处,不见她们的踪影。
彼时,却是还是一切都平静安好的模样。
矛盾的根源还埋在不见天日的深处,那些让人痛苦的爱恨情仇,尚且也只是少女偷偷看的小人书里她不甚理解的东西。
有时她会指着书本上两个人情意悱恻的句子,好看的眸子里,是水雾一样的朦胧,她转头问到她身边的女孩:“倾姲,你说,这是什么意思呢?”
倾姲把头凑了过来,看了一会儿以后,她疑惑地摇摇头,她也不懂是什么意思。
接着,趁着少女不备,她抢过了少女手里的书,说道:
“安然,你看书都看了这么久了,我们出去放风筝吧?好不好?李叔做了一个风筝,可好看了!”
那个名叫安然的少女看着倾姲兴奋地表情,也拗不过她,两个人嬉嬉笑笑地,就走到了门外。
桌子上,是那一本读了一半的书,风吹起书页,哗啦啦地声音,是岁月流过的声音。
孟安然,在庭院里看着那风筝在河城的天空上悠悠地飞着,甚是好看。
她的嘴角露出了一抹浅浅的微笑,是比那樱花,还要惊艳几分,春风暖意,时日过得那么美好。
那位城主还只是一个少年,他的妹妹还没有出生。
那,是六年前的河城,在这山里,在这林子旁,在这樱溪旁,其中的人安乐自足,他们和凡尘世间不甚来往。
但是天下,却都知道这河城,因为河城里,有一件可以起死回生的宝物,令天下人垂涎三尺,但是从来没有谁可以得到它。
因为有他们城主一家,风家世世代代地守护着那件宝物。一切平安,一切安好。
六年的时光,如同是一眨眼一般,过得是那么快,让人来不及反应,一个个春夏秋冬就在孟安然的眼前过去了,让人猝不及防。
孟安然站在门前,她的房间里有炉火生着,十分温暖,但是待久了,也让人有些乏了,觉得睡意绵绵。
她披着袍子站在门檐下,袍子上有一圈白色的毛,护着她的脖子,让孟安然不受寒风的凌厉吹拂。
过了六年,孟安然也不是那个眼神稚嫩,身形弱小的小姑娘了,孟安然长大了。
当时孟安然一副朴素的装扮和她的堂妹倾姲,两个少女无忧无虑地走过了河城的每一处地方,两人的豆蔻年华也是一去不复返。
倾姲因为父亲和叔父的决定,远嫁他乡,是一位江湖门派的掌门。
孟安然将拢在了袖中的手伸了出来,揉了揉自己的眉,她不记得了那人叫什么了。
听说虽有一身好武功,人却是厚道温和,大约待倾姲,也会是疼爱有加。
孟安然想起当时倾姲要走的时候,两个人哭得天昏地暗。
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一个人突然就要离开另一个人,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任谁,也不会心里没有触动的。
后来倾姲还是要嫁人的,因为是极远的地方,她的婚事,孟安然也没能去成,心中总是有些遗憾在的。
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把袍子抱得紧了些。满天的飞雪,在孟安然的面前落下,在地上化成了水,又堆积起来。
倾姲来过信,倒是频繁的很,从一开始的述说思念河城和孟安然,到后来字里行间都是透着新婚的甜蜜。
孟安然笑笑,他们也不过是十二三岁,才来到了河城,听倾姲说的,好像是从小住下似的。
她看着天上飘飘扬扬落下来的白色雪花,孟安然从小的美人胚子,现在出落的更是闭月羞花了。
一双眼睛里荡漾着溪水一样清亮的眼波,在这样极冷的天气下,孟安然本来粉嫩的脸颊也有些发白,精致的轮廓和她微微翘起的鼻子。
也难怪,倾姲总是说着:“风城主见了你这番模样,把你娶回家之后一定是君王不早朝,天天就想着你咯。”
孟安然是戳了倾姲一下,她才停住了打趣的语气,只是讨好地在孟安然面前说着:“好安然,我真的是夸你好看。”
孟安然不言语,她想的是刚才倾姲说的那句话,风城主,她将要嫁给他的那个人,风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