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树镇的人都知道谢予是个痞子,往返于茶树镇的人也知道他是个痞子。
但这个痞子有些特别,不同于一般擅长偷鸡摸狗,热衷于男盗女娼的市井小混混。他有一份正当的职业:镇上最大的赌坊:永利坊的管事。
赌场管事的职位有钱拿,说出去也体面,却不受人待见。所谓小赌怡情,大赌伤身,这话听过的人不少,遵循的却很少。进永利坊一夜暴富的有,家破人亡的也不在少数。得了钱的人,自然是笑哈哈,没话说。失了钱的人就骂,什么都骂,催人死的、活阎王各种称号被按在谢予头上。
对于这些称谓,谢予一向是置之不理的。一来别人怎么骂也不影响他赚钱,他本身也不在意。二来这些或真或假的传闻有助于他坐稳大管事的职位。
谢予痞子的名声也不全是造谣形成的。在做赌场管事之前,谢予确确实实是做过一段时间混过的。半大的时候就出来混了,白天跟在别人身后收保护费,晚上就在赌场混迹,给人跑腿打杂。大点儿,就全职在赌场里混迹了,跑腿,打架,看门,什么都做。
如此熬了几年,有了几个知心好兄弟,便自己接过大管事的职位,把永利坊接过来自己经营了。
管事的位置明面上说是老坊主指明给他的,老管事虽膝下无子,却有一个义子。把位置指明给谢予,有些说不过去。另外老管事死后,他身边的几个亲近的人也死了,被仍在乱葬岗,被人发现的时候,尸体被野狗啃得面目全非。
这事儿在百姓中传得很厉害,不少人猜测是谢予下的手,也不知道这人使了什么手段,才当上这个管事位置的。
这传言真假,无人追究。自此,谢予就被传成十恶不赦的人了。
谢予以往是真不在乎什么名声,加上那些传言也不全是假的,就没管过。
只是,今儿下午处理事情的时候,被家里的小媳妇看到,他虽然不愿意承认,却是有些心虚的。戏文里都唱了,小媳妇这种千金小姐都喜欢白面书生。
亲耳从她嘴里听到信任的话,让他的心难得的放松了一些,他入睡得很快。
很快就入睡的谢三爷,没来得及想,他为什么要心虚……
晚上下了一场雨,气温有些降下来了,很适合睡觉。加上昨晚男人没折腾她,是穿越以来沈木木睡得最香的一晚。
舒服的喟叹了一声,见谢予还在睡,她便轻手轻脚的下了床。打开房门,下雨后的空气有些冷冽,吸一口进去,整个人都精神了。
沈木木正要去西屋看看弟弟,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仔细一看,不是她昨儿才见面的弟弟是谁?小少年似乎也被吓到了,茫然惊慌的看着她。
“小远,你怎么在这儿呢?”
“来,姐姐看看,有没有磕着哪儿?”
“怎么起这么早?是换了地方,睡得不习惯吗?还是……姐姐给你买的被子睡着不舒服?”沈木木惊诧又着急,便有些语无伦次。
“没事,我想一起床就见到姐姐,才过来的。”沈文远抬眼定定的看着姐姐回答,似乎这样就可以增加可信度。
沈木木其实觉得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但他不愿意说,她也不想揪着问。便缓了语气问:“冷不冷啊,怎么不穿外衣呢?昨儿下雨了,有些凉呢,淋雨了吗?没有冻着吧。”
用手摸了摸衣服和手都是凉凉的,也不知道他在门口待了多久。
“我只穿里衣也不冷,没冻着。”他还只穿着里衣,在柴房里待了三天三夜呢,他现在很能吃苦了。不过,他不准备说给姐姐听。他爹说了,女人都是软心肠的,男人解决的事情,就不要说给女人听了,免得女人们伤心。可以预见,姐姐要是知道这个,会有什么反应。
“你啊!”见小少年仍由姐姐急急忙忙的打量检查着他身上,眉眼弯弯,显然很愉快。像个调皮捣蛋后,被父母装着教训后浑不在意的小子。沈木木无奈的揉了揉他的头发。
“去,回屋把衣服穿上,穿好了上厨房来,姐姐生火给你烤烤手。”
“嗯,知道了。”小少年答应得飞快,撒丫子跑去穿衣服。
沈文远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就坐到灶边烤火暖手。
看着姐姐熟练的生火做早饭,小少年的心脏扑腾扑腾的,跳得很快,连带着脸上也带了几分红晕,看得出来他很高兴!是的,他很高兴,他怎么能不高兴。这是他姐姐,会说话教训他,会关心他,还会做早饭的姐姐,他的姐姐好了。天知道,他有多怕姐姐好不了。
昨天睡觉之前,姐姐给他烧了洗澡水,给他铺了床,还在房间陪了他好久。早上醒来的时候,他想着想着,突然就害怕昨天的一切只是他做梦。内心的焦虑让他睡不着,坐不住的,他迫切见到姐姐,证明一切是真的。只是天还早,姐姐还没起床,他索性蹲到门口等着,没想到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早上做的是杂蔬瘦肉粥,红薯饼,另外煎了几个香酥肉饼。香酥饼味道很不错,刚煎了一个出来,沈文远就艰难的吞了吞口水。
沈木木听到了,笑着看了他一眼,掰了一块下来递给他,“小远饿了?诺,你先吃着,姐姐再做几个就可以开饭了。”
“不用,我不饿,好了大家一起吃。”小少年被姐姐打趣,显然有些不好意思,红着脸支支吾吾的拒绝。
“那行,你去看看姐夫起床没有,叫他起来吃早饭了。”小家伙拒绝,她便也不坚持。马上就开饭了,也不急于一时。况且,小远在谢家终归算半个客人,让他先吃,于礼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