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都王宫,大雄宝殿。
睿亲王端坐在麒麟椅上。
女帝穿龙袍、坐龙椅,亲王则用麒麟。
“宣,金蛟王上殿!”
“宣,金蛟王上殿!”
“宣,金蛟王上殿……”
这不是回音,是真的安排了很多太监在那里喊轮番大喊,因为这大雄宝殿实在是太宽阔,而且这喊声要一直重复到大殿的九千级台阶之下。帝都皇宫武霄殿外,一共建造了一万级台阶,意为万岁。举一反三,睿亲王这九千级台阶的意思也很明显了。
“呦,你怎么穿着甲胄进宫啊?”吴邪一看到龙剑一当即就皱起了眉头。
“那应该穿什么?我也没有朝服啊!”龙剑一在那装糊涂。
“现在换也不赶趟了,就这么进去吧,见了亲王之后,你……”
龙剑一知道吴邪要跟他说什么,就是那一套宫廷礼节的东西,之前早就有人口若悬河的跟他说过了,而且龙剑一自己本身也懂。所以其根本就没等吴邪说完,就“腾、腾、腾……”的跑上台阶了。
“剑、剑、剑……”
佩剑上殿是一种荣誉,龙剑一显然还没有这种资格。
吴邪是操碎了心,磨破了嘴,身板好悬没累毁,但好歹是把龙剑一的佩剑给下了。
“臣,金蛟王龙一见过亲王千岁。”
龙剑一没跪,就那么直挺挺的冲着睿亲王一拱手。
吴邪一个劲的冲龙剑一使眼色,那意思是你跪下啊,你跪下啊,你得跪下磕头。但龙剑一就是跟他装糊涂,装没看懂。两个人在大殿上挤眉弄眼,弄得旁边的太监都忍不住笑。
“你跪啊!”吴邪终于忍不住喊出了声。
“啊!”龙剑一这糊涂装得非常到位,闻声恍然,连连点头。但是他穿的这身甲胄也非常到位,其跪了半天,换完左腿换右腿,换完右腿换双腿,硬是没跪下去。
“行了,金蛟王甲胄在身,孤赐你不跪。”睿亲王也笑得够呛。
“谢亲王千岁。”龙剑一不仅跪得费劲,站起来也笨卡卡的,全都是因为他这一身的甲胄。
“赐印。”
吴邪端过来一个托盘,里面放的正是九江总督的大印,龙剑一接了印,就可以去漕运衙门述职了。
“臣,谢亲王千岁隆恩。”龙剑一毕恭毕敬的接过托盘。
“下去吧。”
“臣,告退。”
龙剑一徐徐退出大殿,他这一番面圣,便算是有惊无险的混过去了。
“千岁,奴婢去教教金蛟王宫中的礼节,免得他下次面圣再闹出什么笑话来。”吴邪凑到睿亲王的跟前,小声说道。
睿亲王瞅了吴邪一眼,他很清楚吴邪这又是去找龙剑一索贿,但他不在乎,“去吧。”
“奴婢告退。”
吴邪退出大殿,很快就追上了龙剑一。
“戏演得不错嘛。”吴邪意味深长的看了龙剑一。
“何以见得?”
“你上殿之后,从头到尾都没有抬头跟亲王殿下对视一眼。”第一次面圣的人都想要把帝王瞅清楚,看看他到底长什么样子,殊不知这是大忌。因为一旦皇帝被看得尴尬了,那是会杀人的。
“还得请大人您在亲王面前多多美言啊。”龙剑一收起了他那副莽夫伪装,并顺手塞给了吴邪一枚储物戒指。
“龙大人放心,亲王殿下是不会对一个莽夫动杀机的。”吴邪眉头一挑,有些卖弄他的小聪明。
“大人慢走。”
“不送。”
吴邪望着龙剑一徐徐离去的背影,在心中暗叹,幸亏来的及时,不然就让这小子给跑了。但事实上呢?龙剑一是故意放慢了脚步在等吴邪。因为这钱要是不送出去,他不安心。
……
龙剑一提印述职,来到了漕运衙门。九大提督,三百头目,全都已经列队站好,他们似乎早就已经得知龙剑一今天要来的消息。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要是连上司哪天就职都不知道,那还当的哪门子的官啊。
“大人,请慢步。”上前说话的是漕运主簿,相当于地方衙门里的师爷。
“如何?”龙剑一敏锐的意识到,这些漕运的官员,可能是要联合起来给他来一场下马威。
“您要到漕运衙门就职,就得按漕运衙门的规矩来,得先给关二爷上香,然后才能娶公堂。”漕运主簿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也是一副要看龙剑一笑话的表情。
“上香……那就去吧,关二爷在哪?”
“闯刀山!”
三百头目齐声大喊,纷纷抽出自己的佩刀,一个个全都凶神恶煞。
“请。”
龙剑一明白了,所谓的闯刀山,就是要从这三百头目的刀下走过去,这玩意还是十分危险的。但他人都已经到了衙门,总不能让吓一下,就撂挑子不干了吧。
“好。”
龙剑一深吸一口气,大踏步的向前走去。
闯刀山的规矩由来已久。
漕运衙门一直都招安河盗的传统,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昨天还在战场上生死相搏,今天就成为了以命相托的兄弟,这帮人到底能不能接受?所以就有人想出了闯刀山这个主意,刀山一过,恩怨便了,再大的仇恨都不能再报。在规矩初行之时,的确有不少人被乱刀砍死,但发展到现在,却基本已经成为了一种形式。
不过瞅今天这架势,却像是要完真的。
呼!——有人出刀。
龙剑一的修为要比这三百头目高出很多,所以只要这些人不是一拥而上,闯刀山对他来说还是难度不大的。只见他左步微移,身子一歪,就把那气势汹汹的一刀给躲了过去。
“我来!”
闯刀山没有规定,每个人只能出一刀,但只要人家过了自己的位置,就不能再出手。
龙剑一一低头,再次轻而易举的避开刀锋。
这些头目也看出来,龙剑一的武功不俗,所以开始协同合作,三四个人一起出刀,还有四个人一组的。这样的组合式攻击的确给龙剑一造成了不小的困扰,但好在这段路并不长。
龙剑一用臂铠荡开刀锋,然后一个健步就窜了出去。待众头目从巨响中反应过来的时候,其都已经跑到了尽头。
“通关,收队!”
刀山虽过,但后面还有一关。
龙剑一在九位提督的陪同下步入厅堂,然后就傻眼了,因为屋子里普了一地的木炭,全都烧得通红,有的地方还冒着火。地的中间摆了一个香案,上面供奉着关二爷。
“去靴。”
“还拖鞋啊。”龙剑一嘴角一阵抽搐。
“这是规矩。”漕运主簿不苟言笑,龙剑一恨不得抽他一个大嘴巴。
“过火海,上香。”
漕运主簿递给龙剑一三炷香,并帮忙把香点燃。
过火海的规矩也是老传统,因为当初有些河盗今天受降,明天造反,后天再受降,所以便有人想出了这个法子。过火海的后果很明显,就是脚底板被烫烂,如此一来就造成了一种风气,河盗见面先彼此互相看脚,你要是脚底有疤,那就是官府的奸细。但发展到今天,过火海也同样只剩下象征意义,都用一个火盆代替,迈过去就行。
但龙剑一此刻的面对的火海,可是动真格的。
“上。”
龙剑一一咬牙跑了上去。
“不得用玄力防御。”
龙剑一都有一种用刀捅死漕运主簿的冲动。
你要是觉得,飞快的跑上去,插上香,再飞快的跑下来,脚底的烧伤应该也不会太严重。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因为给关二爷上香是有固定流程的,需要听主事人喊话。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上香。”
漕运主簿虽然没有故意拉长声调,坑龙剑一,但却也没有防水的意思。这几句话喊完,房间里便充斥着一股浓郁的烤猪毛味。众人的目光全都不约而同的锁定在了龙剑一的脚底。
龙剑一上完香“嗖”的一下就跑了出来,并三下五除二的,就把鞋给穿上了。
经过两翻折腾,这些漕运官员胸中的那口恶气也出得差不多了,要是再折腾下去,恐怕就过犹不及出人命了。在官场混的,别官大官小,都知道一条铁律,做事留一线。
“总督大人,属下早就备了上好的烫伤药,还请笑纳。”已经开始有人拍马屁了。
“拿来吧。”
其实龙剑一就是糊弄这些官员玩玩,以他的肉身强度,就算是站在炭火上过年,也绝对不会烧伤脚底。而且也已经有眼尖的人,注意到这一点了。这位给龙剑一送要的提都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明知道龙剑一用不上烫伤药还送,真是老奸巨猾。
又是一场闹剧,但结果很圆满,龙剑一这就算是在漕运衙门站住脚了,要比他想象中的容易很多。
“龙某人第一天到任,就不办公了。诸位大人且都回府换身便服,一会儿十里春风相见,龙某人设宴宴请大家。”十里春风是北都有名的风月场,一开始的确是十里,但现在就算是唤作百里春风也是名副其实。龙剑一连吴邪那个饿鬼都喂饱了,又岂会在意请客这种小钱,到了新环境,打通关系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