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领着龙飞一直朝北方走了十几里路,前面就是敌占区了,他停下脚步握住了龙飞的手:“注意安全。”
“你放心吧。”两个人共同经历过生死,此时已经是肝胆相照的战友。
“记住,如果有特别紧急的事情,你可以去仁和医院,那里会有我们的同志联系你。”李明叮嘱,“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主动联系他们。”
“行,我知道了,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走吧,路还远,要走一夜呢。”马涛催促龙飞。
“这要是有一辆车就好了。”龙飞叹了口气,他知道根据地穷,这马车可不是随便就能搞到的,就连仅有的几匹马,也是留给后方医院使用,刘司令员和吴政委也没有马骑。
谁知道,他刚想到马车的事情,就听到路边传来了骡子的声音,随后是一个人喊着:“驾,驾。”
还有人呵斥:“他妈的,你倒是快点啊,这里是共党的地盘,要是让他们发现咱哥俩就死定了。”
龙飞和马涛对望了一眼,悄悄藏到了路边的树木后面,很快,从前面过来一辆马车,车上坐着两个伪军,正对着骡子使劲吆喝,但骡子却似乎故意作对,走三步退两步。
龙飞点了点头:“走,出去,用张和的身份。”
他说着和马涛一起从林中中转了出来:“两位兄弟……”
“谁,你是谁。”两个伪军本来就提心吊胆,此时突然冒出来俩人,哗啦一声子弹上膛,瞄准了龙飞和马涛。
“小心枪走火,自己人,就是想搭个车。”马涛喊了一声。
“自己人?”两个伪军不相信。
“是啊,自己人,这是监察厅的张队长,要去南京赴任。”马涛说着走上一步。
“别过来,你说是自己人,有什么证明?”那个长脸伪军用手电在张和和马涛身上乱照。
张和从公文包里摸出了任命书,递给了他。
“咱哥俩不认字。”长脸伪军摇头不接。
“不认字不要紧,那个大印你总该认识吧?”张和笑眯眯的。长脸伪军凑到跟前看了看,又示意另一个脸比较黑的伪军也看了看,两人对视了一眼,都点了点头。
“哟,是长官啊,快,您快上车。”长脸伪军态度九十度转弯,他弓着腰满脸堆笑。
张和也不谦让,身子一拧上了车,马涛和两个伪军也坐了上去,黑脸伪军一声吆喝,这一次骡子倒很听话,撒开四蹄朝南京方向而去。
“你们这是去哪啊?”马涛套话。
长脸伪军连忙回答:“咱这不是奉了长官命令给他乡下的老家送点肉吗,道路不熟差点迷路,就耽误了时间,你看天都黑了。对了长官,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啊,我们也是迷路了,这江南的道路可比我们天津难走多了,到处都是河岔,七拐八拐的就迷糊了。”马涛甩着天津口音说。
“可不是吗,这条路咱都走十几回了还迷路,更不用说你们了。”黑脸伪军说,“我们也要去南京,咱们正好一路。”
“你让骡子快一点,这里可是共党的地界。”长脸伪军催促。
“这就够快了。”黑脸伪军嘟囔。
“没事,这里离共军的根据地还有一段距离,他们不会来的。再说拐过前面那道弯就是大道了。”马涛大咧咧的说。
“你对这里很熟啊?”长脸伪军疑惑的问。
意识到说漏了嘴,马涛打了个哈哈:“我们这不是迷路了吗,刚刚从附近的老百姓那里打听来的。”
“哦。”长脸伪军不说话了。
“你们长官是谁啊,还让你们跑这么远送肉?”张和岔开了话头。
“南京守备队的一个中队长,官不大还仗势欺人。”一提他们的长官,长脸伪军就生气。
“这样吧,你看我去赴任,也没有带几个底实的人,我看你俩不错,又机灵又忠心,等我上任后就去找你们长官,把你俩调到我身边,有机会给你们谋个一官半职。”张和说。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两名伪军大喜,他们知道监察厅是汪伪政府里很重要的一个衙门,根本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这时候听说自己也可以进入监察厅,高兴的差点从马车上掉下来,心说这一次送肉没白送,还碰到了这种好事。
他们不会想到这是张和耍的一点小手段,先把这两个伪军拉到自己这边来,这一路上过日伪军的盘查就容易多了。
“干脆这样吧,你们也不用回原部队了,直接跟着我,我给守备队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行。”张和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这话一出口,两个伪军更高兴了。
“队长。”他们连忙下车给这位路上遇到的贵人敬礼。
“好了,还是赶路吧。”张和摆手让他们上来,两人为了表示衷心说什么也不愿意上车,最后还是张和说了一句前边的路还远着呢,他们才重新上车。
“你们跟着我不要紧,如果有人问起来,可不能说是半路遇到的,要说是守备队专门派给我的警卫,这样我也有面子不是。”张和说,他想的很多,今天晚上天赐良机遇到了两个伪军,自己略施小计让他们成为自己的人,等到了监察厅,那边的人看到守备队已经提前给自己配备了警卫,就算自己出点纰漏他们也不会过多怀疑了。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长官威风了,咱们这些跟班也跟着捞好处不是。”长脸伪军很是机灵。
“嗯,不错。”张和伸手从怀里掏出了两块银元,递给了他们:“一人一块,算是今天的辛苦费,以后跟着我一个月十块大洋。”
“哎,谢谢长官。谢谢长官。”两人乐的差点从车上摔下来,跟着这个长官,不但立即得到了好处,还得到了许诺,一个月十块大洋,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块呢,他们原先在守备队一年才薪饷十二块大洋,一下子就整整涨了十倍。
“对了,忘记问你们姓名了。”张和说。
“长官,我叫张源,他叫刘海。”长脸伪军连忙回答。
“啊,张源,我们还是一家子呢。”张和笑。
“哪敢攀高枝。”张源摸着头。
马车走的快,车上的人说着话也感觉时间过得很快,几个小时转眼就过去了,夜色中,马车来到了一个关卡外。
“喂,快开门,让我们过去。”张源跳下马车,大声的喊到,他是“皇城根”的兵,认为自己有一种优越感,向来看不起南京以外的伪军。
“是你们啊,怎么这么晚了才回去?”张源两人经常从哨卡过,和这里的士兵很熟悉。
“别提了,这不是迷路了吗,差点转不回来。”张源吐了口唾沫。
“算了吧,你俩准是偷着跑去逛窑子了。”那个士兵接过张源递上的烟,点着后美美的抽了一口。
“还要赶路,没啥事我们要过去了?”张源问。
“行啊,路上注意一点,别让共党把尿壶给割了。”
“滚你的,咱这尿壶不值钱。”张源说着跳上马车就要前行。
“等等。”那个士兵突然叫住了他。
“还有事?”张源看了他一眼。
“你们不是两个人吗,现在怎么多了两个?”那个士兵歪着头问。
“奥,忘了给你介绍了,这是南京政府监察厅的张队长,是我们的上司,赶着去赴任。”张源说。
“监察厅?你们的上司?你不是守备队的吗?”
“张队长身份非常尊贵,守备队专门派我们给张队长做警卫,我们这次不光是送肉,也是为了迎接张队长。”张源挺着胸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