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幼小的身体，是小苗。
“等一下，她好像是受害者。”我生怕白冷然一招把她给劈死，连忙拖着半残不残的身体往小苗的方向走去。
“姐姐。”她仰起小脸，眼神清澈的看向我。
仿佛我身后的那堆白骨不存在似的。
“你的父母呢？控制你的人已经死了，和我们离开这吧。”我弯下腰有些心疼的对她说道。
她只是面带微笑的看着我，不言不语，整个人都散发出坚定、温柔却又痛苦的情绪。
白冷然一步一步向我们走过来，他那平静如水的眼神在我看来非常可怕。
“小苗？快说话啊……不然那个家伙可能会把你当做下蛊人的同伙了。”我有些慌乱的挡在他们之间，一边想着白冷然应该能分得清，一边又怕他不留情。
可是她只是耸耸肩膀，对我无奈的笑笑，不想说话，更不想和我们解释什么。
“她不是下蛊人的同伙，是头领。”白冷然在我的身后停住，随便说一句话就让我大吃一惊。
“啊？头领？怎么可能？那个叫做虱子的把她当丫鬟使唤呢。”虽然我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几乎是相信了白冷然的话，同时小苗表现出来的样子也十分诡异。
“一个叫苗血，一个叫苗皿。前者是血婆，精通下蛊术。后者是她的妹妹，专门研究器皿。”白冷然也也不着急，就这样静静的杵在那里和小苗对视，顺便开口解释了她的身份。
“可是她的身体……难道不是无辜的孩子吗？”我脑袋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这湘西地区的事情太复杂了，我想不通也理不清。
“是。她一出生就被家族的人培育成人体器皿，成长到十岁，便永远定格。”白冷然的手掌上已经多了一团鬼火，看样子，他已经很明确的表明要和小苗较量一下了。
“没想到你这么了解我，所以，你应该不是普通的鬼魂吧。”小苗仰起头看向白冷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怯意。
“与你无关，你是要和你姐姐一样反抗我，还是乖乖受死？”白冷然毫不留情的把话给说出来。
如果她真的和血婆一样，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就算我心疼她恐怕也必须对她下手。
小苗的眼神始终那样平和而又暗淡，似乎失去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的希望。
她自嘲的笑笑：“我身上背负太多的罪孽，看着无辜的女孩被送到这里，却又没办法拯救她们，甚至强迫她们成为器皿。你以为我不想死吗？这样活在世界上，对我才是最大的折磨。”
“可如果你不愿意，完全可以拒绝的呀！那些人不应该是你和血婆的弟子吗？”我无法理解的说出口，伸手指向后面那一堆白骨。
“姐姐，我自己就是器皿呀。”小苗眯起眼睛对我笑笑，“我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要是我们家族的弟子，任何人都可以操控我，所以就算苗血不在，也不会有人把我当头领的。”
我心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击了一下，从她身上我想到一个成语：生不如死。
“既然这样，就成全你。”白冷然手中的鬼火消失，杀意也逐渐消散。
“没用的，这世间能灭掉人体器皿的只有上古凶兽，可惜它们四个早就不在世上了。”小苗耸耸肩膀，不悲不喜。
白冷然没有继续接她的话，而是微侧过头居高临下的看着我，用眼神在和我说：该你出手了。
我知道死亡对小苗来说是一种解脱，可是这么残忍的事为什么必须是我来做？
“先不说这是否是属于你的使命，你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他见我犹豫不决，半天都没办法下定决心，语气又有些不耐烦的催促道。
我忽视了他的后半句话，脑袋里面一直回荡着那两两个字。
使命……
如果能帮助旁人脱离苦海，这样的使命，我欣然接受。
噌——
我一抬手，上面就窜出一束小小的红色火苗——这一次运用的比刚才更加自如，也更加省里。
小苗一开始依然用那毫无期待的眼睛看着我们，但她感受到我掌心中的那团火并非普通的明火之后，她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真火？是真火！”
“准备好了吗？”我逼迫自己狠下心来。
且不说是否有他们家族的传人侥幸活下来，会继续控制她的身体制作器皿，就算是了她心愿也好，帮她手下被做成器皿的人类报仇也好，灭掉小苗，是我的使命。
“我期待这一天很久很久了……”她那暗淡无光的双眼逐渐开始有了神色，甚至带着点点泪光。
我咬住嘴唇将真火向她丢去，与刚才一样，刚碰到她的身体就变成了熊熊大火。
“太舒服了……这样的感觉……”小苗惊喜的看着自己燃烧的双手，早已泪流满面。
我没办法感同身受，只是看着地上越积越多的黑色浑浊液，心里异常复杂。
是不是以后我也会向今天这般，接二连三的终结别人的性命？
小苗的身体逐渐软下去，表层皮肤完好无损，只是紧紧包裹住骨头，变成了干尸。
停留在她脸上的，是满意的笑容。
白冷然漠然的看着整个过程，结束之后没有丝毫逗留，直接转过身准备离去。
“她们的魂魄，是不是彻底消失了？”我一步三回头的看着这尸骨遍地，心里感慨万千。
“你今晚没有对本王用敬语。”白冷然没有回答我的话，反而突然用身份来压制我。
刚才那悲凉凄惨的情绪瞬间被他这句话给打散了，我差点忘记了，他现在可是一个大恶魔！
“哦，知道了……”
“嗯？”
“是，鬼王大人。”我没出息的屈服了。
这里的阵法我非常陌生，四周的环境总感觉怎么走都是一模一样的，而且雾气浓重，不过白冷然倒是审定自若的样子继续往前走。
我拖着酸痛的身体跟着他走了好久，视线终于重新清晰起来，我回头张望了一下，这湘西下蛊一族的人的确厉害，利用了地理位置和气候，加上一些特殊阵法，足够让人在这里迷路。
只是不知道这样的下蛊人还会有多少，想想就觉得可怕。
“汪汪汪——”小黄的叫声划破夜空。
回到山脚下的豁口里面，我一屁股坐在地上长舒一口气，这一夜总算过去了，还好有惊无险，没想到血婆的家族居然会这么可怕又丧心病狂。
“既然这么快就解决掉了血婆手下的弟子，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回去了？”我抱着小黄，突然想到了这点。
“半年。”他将豁口用阴气形成保护结界后，这才安心的坐进来。
我像泄了气的脾气似的缩在角落，满是不甘心的说道：“明明已经提前解决了，为什么还要待上半年？”
“带你去杀人。”他向我射来一道犀利又凶狠的目光。
我打了一个哆嗦，摇头拒绝：“不要，今天杀了两个人，我整个人都难受的要死。”
“有些时候由不得你。”
“这种残忍的事交给你去做就好了。”我依然摇头。
白冷然顿了片刻之后，直接闪到了我的旁边，面容凑近我，半眯起眼睛危险的说道：“等我玩腻了就会扔掉你，交给我？恐怕我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那种疼痛的感觉再一次袭上我的心头，胸口闷的难受。
他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侮辱性的词语和我说话？
难道我真的只是他的玩物吗？腻了就扔，没有丝毫留恋？
“刚才是这个肩膀被抓的吗？”他的视线从我的脸上移动到肩膀那里。
我顿时感觉到不妙，裹紧衣服往后退去，小黄在我怀中瑟瑟发抖。
“你的鲜血不错，我很喜欢。”他一把将我扯过去，肩膀那里的衣服直接被他来开。
寒冷的气息窜进我的衣服里面，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僵尸吸血就算了，他这个鬼魂怎么也喜欢吸血啊。
反正也打不过他，随便他去了。
我闭上眼睛视死如归，不挣扎不反抗，肩膀那里传来柔软湿润的感觉——他的嘴唇已经贴上了。
不过再后来，疼痛还没传来的时候，我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寒冷的感觉消失了，甚至许久不曾有的安全感包裹住我的全身。
第二天早上我被小黄的舌头给舔醒了，满脸都是它的口水，真是好气又好笑。
白冷然的气息在豁口外面，也不知道他在干嘛。
我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整齐的在身上后，这才重重舒口气，至少有衣服在还不至于感冒，匆忙用矿泉水漱口洗脸后，白冷然正好回来了。
“走了。”
“哦，我们还要去哪？”我背上包，把小黄抱在怀里跟上去。
“敬语。”
我一时语塞，随后不情不愿的说道：“鬼王大人，我们去哪？”
“集市。”
啊？居然去那种人多热闹，阳气充足的地方？那里不可能会有什么灵异事件吧，真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又不敢开口问他，只能闷不做声的跟着他。
虽然湘西这地方挺恐怖的，可是民族风格也非常强烈，与现代的大都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倒让我有些新奇。
他带着我来到附近的集市里，身体呈虚无的状态跟在我旁边，任由我穿梭在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