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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恋习生(32)

封锁(4)

幸福真是奢侈的东西,不对比都不知道原来我拥有的幸福已经比别人多。

此刻,于我而言,孩子,结婚,家族,名分,安全感,越尹的病这些一直困扰着我的因素突然就烟消云散,只要她好好的在我身边,什么我都不在乎。

径直开车到越尹家,一个电话火急火燎地把她召唤下来。看着连头发都跑乱的她,我什么都没说,只是遵循着心的旨意狠狠地将她拥入怀中。

我抱得很紧,紧到我感觉到她呼吸都有些不舒畅,可我舍不得放手,而她,明明感觉到不舒服,却一下也没有抱怨,也没有推开我。

我感慨万千地在她耳畔说:“越尹,幸福真的太奢侈了,经不起咱浪费。我不想我们俩有任何遗憾。咱好好在一起,别再浪费了好吗?”

我换了姿势将她松了一些,她靠在我胸口没有动,一双手扒着我的肩膀,声音小小地说:“你到底怎么了?”

我摇摇头,急切地说:“从今天起,站到我身边来,你就当自己聋的瞎的,谁的话都别听别理,只相信我,你敢吗?”

越尹退开些,慢慢抬头看着我,满眼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呢?什么敢不敢?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回事啊,敏子怎么去流产了?程阳知道吗?”

我低头吻在了她的唇上,吻住了她一连串的问题。我的鼻息间只剩她身上馨香而熟悉的气息,让我心安。

“答应我,只爱我,只信我,永远不离开我。”

她被我吻得有点晕,眼神怔怔的,半晌才迟钝地张口说话,几乎控诉一般说:“什么傻话,我从来没有主动走过,都是你先走的。”

记得高中我和越尹还在一起的时候,越尹很爱看书,也曾像其他的女孩一样用文艺的腔调不紧不慢地对我说:“LOVE这个词是拉丁文压缩而来,原意是‘爱是对他人生命持久的关注’,所以,对一个人最大的爱是关注,衍伸说,对一个人最大的关注是怕他死了或者离开了。”

从前我对她这些腔调总是嗤之以鼻的,可是直到今天我才懂了,原来在她还没有懂事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爱的真谛,而我用了这么多年走了这么多弯路才明白。

我有时候一个人总会想,当年我离开的时候,越尹是什么心情呢?如果换了是越尹先走,我又是什么心情呢?

这个答案总会让我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人长大了,最可怕的就是有难过的事却不能宣泄出来,因为会有很多人说你不成熟。其实我至今都不能理解。成熟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有话故意不说是成熟吗?明明相爱却不在一起是不成熟吗?为了家庭委曲求全放弃爱人是成熟吗?

我不懂这样的成熟,也做不到这样的成熟。

就如同我不能理解当年程阳明明爱叶依敏却还和别人结婚并且有了孩子一样。我不懂他的责任,所以在所有人眼里,他比我有成熟。

“看叶依敏那样,我真的觉得有点怕,我特怕有一天你会坚持不住,离开我。”

越尹笑了笑,问我:“不能,我不是叶依敏。我哪有他那么好啊!我要再怀孕我肯定生下来,挟孩子以令诸侯,让你们家身败名裂,再把你财产抢个十之七八!让你们知道欺负越尹的人,都得死!”

我点头,赞同地说:“说得好,以后你就这么干!让他们知道你的厉害。”

我把她往怀里抱了抱,想起一连串的事,无限唏嘘地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先离开你。除非我死了。”我信誓旦旦地向越尹保证。谁知越尹气鼓鼓地瞪我一眼,没好气地说:“死了怎么就不叫先离开?死了也是先离开好吧!”

我笑:“好好好!我会努力让自己不死!就算要死,也一定在你后面死!”

由“死”这个话题,我们又展开讲了很远,直到我忘了我来找她的初衷。看着她偶尔流露的小孩子模样。心里总觉得有一股暖流流过,很多画面都会让我想起她很多年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我舍不得死,更舍不得在她前面死,舍不得让她在没有我的世界里太寂寞。

越尹:

纪时和我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纠缠了那么多年的事情,却三言两语就能说完。

原来爱情是这么简单的一件事。

我听得无比想哭。

我知道人流是一种什么感受,即使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孩子,可那种骨肉分离的痛我至今仍记忆很清晰。我不知道叶依敏是带着怎样的心情去做这件事,但我知道她一定很痛。

请了假上了趟叶依敏家,她最近天天都在家,流产也是小月子,我看着她少不得一顿嘱咐。

她近来每天都要上医院打消炎针。真有点凄凉。独来独往,连个陪的人都没有,她漫不经心和我说这些的时候,我都快哭了。

我忍着泪不住埋怨她:“你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啊!电话买来干嘛的呀!”

叶依敏满不在乎地笑:“傻姑娘,我比你可有经验多了!”

我看着她惨白又消瘦的脸庞,真心于心不忍。只能吸了吸鼻子,站起来把她家里丢的乱七八糟的东西都给收了一遍。她都这样了还在工作,到处丢的都是设计图,家里还摆着一套婚纱半成品。

“你真是闲不住是不是?钱挣不完的!身体要紧你到底懂不懂啊!”

叶依敏咧嘴:“那是我给你做的嫁衣,快完工了。”

“我这辈子能不能嫁都是个未知数,你是不是做的太早了?”

“会嫁的。”她比我还笃定:“纪时肯定会娶你的。我有预感。”

我手上拽着一簇婚纱的裙摆,手心里是白纱略有些粗糙的手感,我由衷感慨:“真好看。”

一说到她的作品。她脸上的笑容立刻灿烂了许多,仿佛吸取了大地精华,整个人都会发光一样,她如数家珍地说:“你这条手工艺特别复杂,你看到那镂空地方没?面积太大我扯坏了三块,还有那一圈珍珠,全是我托朋友从国外带的。不夸张,你这条裙子能值六十万。”

“这么大手笔,我可怎么还得起啊!”

“不用还。”叶依敏起身去倒了杯水,又坐到我旁边,“不用还,再说,你也没机会。”

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婚纱的裙摆都被我抓皱了。我紧咬着嘴唇,半天才说:“你真的要走吗?决定去哪?”

“地狱。”叶依敏笑呵呵地说:“我这样的人就该去地狱。”

“胡说什么呢!呸呸呸!童言无忌。”

“小迷信。”叶依敏伸手戳了下我的眉心,“都搁哪儿学的!还童言无忌呢!”

毕竟还是身子弱着,她坐了一会儿额头就开始冒汗。刘海都津湿了。我当年一整个月都在床上,我妈给伺候着,也没攒下什么经验。这会儿看叶依敏这样,越看越觉得不对头。

“你别说话了,我扶你到床上躺着去。”其实我心里真的特别想骂程阳,想把他祖宗十八代都翻个面骂,可我不敢在她面前提及这个名字。我怕她听了会更难受。

一个男人的爱有多不值钱我算是见识到了。在家人孩子和叶依敏之间,他一次次选择了前者,换个女人早心死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能坚持到如今。

把她扶上床,给她掖好被子,我坐在她床边和她说话。

她有些有气无力,双眼也不如从前有神。但她还是努力笑着和我说话。

“你以后一定要和纪时好好在一起。千万别向他家里屈服,要和纪时一起战斗,一直到赢为止。至少……至少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无坚不摧的真爱。”

“矫情。”我睨她一眼:“说的跟遗言似的。”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我无意中竟然一语成谶。

从她身上我知道了,女人的狠,不对男人,只对她们自己。

那是一个下雨的周五。是我最不喜欢的天气。那一天我的行程很满。四点,我要去机场接豆豆,她老人家回国了,下旨让我接驾,我只好请假去了。接完机少不了一顿胡吃海喝,估计一晚上都不够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