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言前夫你咋不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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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季太太做饭的样子

乔微凉的眼神很冷,前所未有的冷。

刚刚发生的事,艾斯城完全可以阻止,可是他并没有那样做。

在唐凌起身敬酒的时候,乔微凉就发现气氛不对,她不确定起因是什么,可艾斯城清楚,他没有阻止唐凌,所以乔微凉起身转移了话题。

后来,乔微凉提醒艾斯城唐凌醉了,就是希望他能把唐凌带走,有些事,不适合在这么多人面前说,不然谁的脸上都不会好看,可艾斯城并没有这么做。

艾斯城的脸一下子煞白,他的唇有些颤抖,眼底闪过一抹痛色:“微凉,我……我只是怕你……”

“怕我什么?怕我还不肯原谅你还是怕我会拒绝你?”乔微凉质问,积压了一晚上的怒火爆发出来:“那些问题,你想问,可以直接问我,何必借别人的口?你会害怕,可曾想过别人也会?你看见刚刚那些人看唐凌的表情了吗?利用别人感情的滋味如何?”

艾斯城觉得很难堪,脸上火辣辣的,好像被人狠狠地打了一巴掌。

他没想到唐凌今晚会这样做,一开始,他也诧异震惊,可是在他准备站起来的那一刻,心底有个声音叫嚣着让他等一等,也许能听到他一直想要的答案。

他不敢问乔微凉这些问题,因为乔微凉的爱恨太分明,她看得太透彻,他的软弱退缩在她面前无所遁形。

他最终选择放任唐凌,当时只是心存侥幸,现在被乔微凉指出来,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无耻。

被拆穿之后,艾斯城反而轻松了些,轻声开口:“微凉,我的确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光明磊落,我怕你毫不留情的拒绝,怕这五年我所有的坚持对你来说是多余的。”

“艾斯城,你应该知道,这些答案,不会因为换个人来问,就会有什么不同,我不是那种会顾及别人颜面的人。”

如果刚刚唐凌还要继续逼问,乔微凉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说出比现在更难听的话。

他知道她向来如此,对别人果决,对自己更加残忍。

“今天是我错了,唐凌的事,我会处理好。”

再多的解释都苍白无力,艾斯城索性坦白,坦白之后发现,其实承认自己的卑劣比起笨拙的伪善,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微凉,我知道今天的时机不算好,可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这五年,我很想你。”也比我以为的更爱你。

他的声音很温柔,像温润的风,携着芳草气息,打着旋轻轻落在心间。

他说,这五年,他很想她,可惜,他没对她说过,她对这一切毫无所知。

暗恋其实是一件自导自演的苦情戏,无论时间跨度有多长,观众只有自己,感动的人也只能是自己罢了。

伸手环住自己的手臂,乔微凉软了声音:“这五年,我很忙,忙着赶通告,忙着炒作,忙得连自己都无暇顾及,斯城,我很少想起你,如果这次没有重逢,我都快把你忘记了。”

这话多狠,他情意深重的说着想她,她却语气凉薄的说快把他忘记了。

好像从头到尾,他惦记的都是个无情无义的人。

“微凉,你不用急着和我划清关系,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和唐凌在一起。”

“那你就当做从没认识过我吧。”

他离了圈子,又有设计天赋,以后会跻身行业前茅,成为光鲜的服装设计师。她还陷在圈里,随时都会有污言秽语往她身上砸。

他们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尤其是这段时间,和她走得太近,对他来说,并没有什么好处。

原本就回不到过去,不如就这样说清楚,也好过一直拖拖拉拉、暧昧不清。

转身大步离开,这次,艾斯城没有再追上来。

从餐厅走出去,街上霓虹闪烁,夜似乎才刚刚开始,热闹的紧。

晚风一吹,乔微凉抱住手臂漫无目的的在路上闲逛,脑海里浮现出第一次和艾斯城一起过年的场景。

除夕夜,万家灯火团圆相聚的时刻,乔微凉为艾斯城争取到一个跨年晚会的演出机会,可惜最后,因为节目超时,艾斯城的节目被剪掉了。

新年钟声响起的时候,她和艾斯城走在无人的街头,他弹着吉他哼着原创的曲子祝她新年快乐。

那个时候,她以为,他们可以一直这样走下去。

耳边突然传来熟悉的歌声,乔微凉怔住,偏头,从商店橱窗上看见失魂落魄的自己。

这是一家音像店,里面放着的,正是那个时候艾斯城唱给她的歌,后来收录在他的第一张专辑里。

男孩儿阳光温和的声音卷入耳中,那些张扬肆意的时光呼啸而来,胸口忽然一痛,一丝一丝,扯动心室,痛入肺腑。

乔微凉慢慢蹲下来,视线被雾气模糊,然后,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悄无声息的砸在地上,无人知晓,乔微凉却听见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点碎裂。

明明是她亲口说的诀别,明明无情的是她,为什么还会这么难过,难过到连呼吸都这么疼?

艾先生你好,我叫乔微凉,以后是你的经纪人,合作愉快。

斯城,以后的除夕我们会不会都一起过?

斯城,生日快乐!唱片大卖。

斯城……

那些她以为被遗忘的过往,突然从心底最深处被挖掘出来,充斥在脑海,一遍遍冲击着她的耳膜,好像一切就在昨天。

眼泪流个不停,伸手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干。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锃亮的男士皮鞋,抬头,男人携着冷肃站在她面前,表情不悦,散发着怒气。

“乔微凉,这就是你说的有约?”

男人开口,质问的语气很明显。

乔微凉仰头,想看清眼前男人的表情,却始终模糊一片。

“怎么办,眼泪好像擦不干了。”

鼻音很重,带着哽咽和轻微的抽噎,孩子般无助,好像被全世界抛弃。

季臻被这样的乔微凉吓了一跳,她蹲在路边,脸上哭得惨兮兮的,没了平时的倔强,像是收起利爪的某种小动物,变得柔软脆弱,让人忍不住想抱进怀里好好呵护。

这么想着,他也这么做了。

伸手把人拉起来,不容拒绝的按进怀里,乔微凉哭着打了个嗝。

身体的颤动传来,季臻突然心情很好的勾了勾唇,这女人是不是把所有的狼狈与软弱都展现在他面前了?

这种信任与依赖,让他很受用。

由着乔微凉哭了一会儿,情绪稍微稳定了些,季臻才抱着她上车。

被抱起来的时候,乔微凉其实是有些拒绝的,她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完全可以自己走,可这男人并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

上车后,拿纸巾擦了眼泪,理智回笼,乔微凉的脸有些发烫。

刚刚她也没料到自己会突然情绪失控,还做出那么幼稚的举动,现在坐在车里,这么狭小的封闭空间,乔微凉有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面对这个男人。

“先生,回别墅么?”

牧钊坐在驾驶座问,目视前方,似乎对乔微凉刚刚的失控并无诧异。

“嗯。”

季臻回答,侧眸,看见乔微凉鸵鸟一样缩在一边,脑袋靠在车窗上,虽然没有再哭,但还会时不时抽一下鼻子。

“你在哭什么?”

“眼睛进沙子了。”乔微凉飞快的答,理由蹩脚得连三岁小孩儿都能看出她在撒谎。

说完这话,乔微凉的脸更烫,有些懊恼,有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她为什么偏偏非要说最不靠谱的这个?

胳膊突然被抓住,男人轻轻一拉,乔微凉就倒在这人腿上,正要反抗,脑袋被男人的双手固定住,这人一脸严肃的说:“我帮你把沙子吹出来。”

“……”

这人确定不是被人洗脑了?

季臻说完俯身下来,乔微凉闭上眼睛:“刚刚流了那么多眼泪,沙子已经没在眼睛里了。”

话落,男人滚烫的唇落在她眼上。

轻轻地,柔柔的,在心底也落下烙印。

“乔微凉,以后不许为别的男人哭。”

男人贴着她的眼睑命令,唇瓣一张一合在眼皮上摩挲,细微的痒,一直窜入心底。

伸手推开季臻,乔微凉睁开眼睛问:“你怎么知道我是为了男人哭?”

男人抬手,粗粝的指腹划过她哭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开口:“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

季先生,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帮你接了这么傻白甜的偶像剧?是入戏太深还在练习台词么?

和季臻说了这么会儿话,乔微凉觉得没那么尴尬了,撑着身体坐起来。

心底有些疑惑,刚刚这男人不会是故意在帮她化解尴尬吧?

只是这样想了想,乔微凉就觉得不可能,直接打消这个念头。

回到别墅,牧原还站在门口,季善正气急败坏的在他面前吵着要出去,旁边放着一只小巧的行李箱。

“先生,你回来了。”

牧原快步走过来,表情松了口气,似乎已经被季善缠得不耐烦。

“我要回学校去住!”

季善大叫,活脱脱一个被宠坏的千金小姐。

“牧钊,送她回学校,要是她敢偷摸着去见什么人,就打断那个人的腿。”季臻寡淡的开口,并不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什么不妥。

“哥!你不能这样做!那是我爱的人!”季善瞪大眼睛申辩,她无法相信,自己的哥哥刚刚竟然会这样冷漠的说出打断一个人的腿的话。

在她的印象中,季臻素来是沉稳优雅的,他做事果决,可是非分明。

刚刚的季臻,冷血残暴,季善毫不怀疑他命令的真实性。

‘爱’这个字眼,是这两天季善对季臻说得最多的一个字,她爱那个叫肖默轩的男人,爱到可以不顾一切。

“还愣着做什么,帮小姐把行李拿上车。”

季臻吩咐,牧原立刻上前帮季善拿行李箱。

没了行李箱,季善站在那里显得有些单薄,孤立无援。

季臻提步往前走,刚走到门口,季善突然跪下去,抓着季臻的裤腿不放:“哥,我求求你,你让我再见默轩一面好不好?我保证只跟他说一会儿话就好。”

季善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带着恳求,这大概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跪着求人。

求的,还是她自己的哥哥。

季臻不为所动,掰开季善的手继续往前走,轻飘飘的扔下一句:“你要是真的爱他,就打消见他的念头。”

季善瘫软在地上,哭得伤心欲绝。

其实只是几年见不到而已,那个人至少还好好活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比好好活着更重要吗?

乔微凉默默地想着,提步进屋,季善又挡在她面前,咬着唇沉默半天,才开口:“对不起,以前是我不好,微凉,你帮我求求情好不好?我哥他……他……”

“他不会听我的,你是他最疼爱的妹妹,他都尚且如此,我就是哭死在他面前又有什么用呢?”

乔微凉理性的打断季善的话,季善知道乔微凉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可还是不甘心啊,不把所有的办法都尝试一遍,怎么能就这样放弃呢?

季善还想再说什么,又听乔微凉轻柔的开口:“况且,我并不看好这段恋情,为什么要替你求情?”

乔微凉说完越过季善走进别墅,季善怔怔的愣在那里,甚至连哭都忘记了。

她恨乔微凉,恨这个女人,凭什么这样的女人可以对她的爱情指手画脚?凭什么她可以冷眼旁观看好戏?

不过,不管季善心里现在有多不甘不情愿,牧原和牧钊还是一起把她送回了学校。

下午的时候季臻和学校谈妥了,牧钊可以住在学校,明面上是让牧钊押着季善去练琴,实际上还不是对她变相的保护?

换了鞋进来,就看见这男人脱了外套,撸起袖子进了厨房。

这人最近,是和厨房杠上了么?

溜进厨房,乔微凉看了看,这男人正动作熟练的洗西红柿。

红艳艳的西红柿上沾着晶莹的水珠,看上去格外诱人,可再怎么诱人也勾不起乔微凉的食欲。

“又做西红柿鸡蛋面呢?先说好,我不吃。”

乔微凉幽幽的说,短时间内她估计都不会想再吃这个了。

“那叫外卖吧,我也吃腻了。”

季臻说着把洗好的西红柿放回菜篮,擦了擦手,走出厨房,翻出手机准备叫外卖。

男人的背影高大,一看就让人觉得很有安全感,可乔微凉却觉得他好像很累很疲惫,鬼使神差的,乔微凉冒了一句:“我会做蛋炒饭,吃……”么?

最后一个字没说完,男人就挂了电话回答:“好。”然后打开电视坐在沙发上,俨然一副等开饭的架势。

“……”

为什么突然感觉自己被下了个套?

从橱柜里找出买来就一直没用过的围裙换上,乔微凉还在不停地说服自己,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她吃了这男人三顿面,刚刚还用眼泪鼻涕蹭脏了他的外套,还他一碗蛋炒饭应该也是应该的。

就今天一顿而已。

打定主意,乔微凉先用电饭煲煲饭,然后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除了矿泉水和面膜,就只剩下几根胡萝卜还有火腿肠,还是上次季善准备做饭买回来的食材。

拿出一根胡萝卜削皮,再拿两根火腿剥开,都切成丁,敲了两个鸡蛋在碗里,搅拌均匀,做完准备工作再找准调料在哪儿,饭差不多就好了。

因为是做蛋炒饭,乔微凉的水加得比较少,饭粒饱满但并不软糯。

洗了锅,点火倒油,先把胡萝卜放进去翻炒,直到闻到胡萝卜的香甜,乔微凉才把鸡蛋倒下去,用铲子拌碎,放入火腿,最后把饭倒进去,一经翻炒,饭粒立刻变得黄橙橙的,加盐,很快出锅。

端着饭转身,乔微凉愣了一下,季臻就靠在厨房门口,不知道在这里看了她多久。

接过她手里的盘,男人的眼底含了笑意:“季太太,你做饭的样子很撩人。”

“……”

无视男人反常的言语,乔微凉解下围裙拿了筷子出去。

今晚两个饭局,她都没吃上什么东西,这会儿倒是真的饿了,一坐上桌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吃饭,相较于她的急切,季臻的动作就优雅的多。

一碗蛋炒饭而已,硬生生被他吃出顶级烤牛排的感觉。

吃了饭,把筷子一扔,乔微凉就坐到沙发上看电视消食,饭是她做的,盘子她就不打算洗了。

抓了个靠枕抱在怀里,乔微凉懒洋洋的开口:“谁吃得慢谁洗碗。”

季臻刚好吃完,听见这话也没意见,收了碗筷放进洗碗池,很快就洗得干干净净,然后走到乔微凉旁边坐下,伸手一捞,就把人捞进怀里。

温香软玉在怀,生出让人贪恋的缱绻。

乔微凉忽然有种他们已经是老夫老妻的错觉。

一个人做饭,一个人洗碗,然后一起看感兴趣的电视,好像这样的生活,即便日复一日的过着,也不会觉得单调难熬。

季臻把头搁在她的肩膀上,轻轻抵着,温热的呼吸扑到脸上,乔微凉感觉自己这个脸都烧起来。

“还痛么?”

男人低问,声音舒缓慵懒,夹着一丝喑哑,大掌把玩着她的手指。

“只是简单地擦伤而已,早就好了。”

乔微凉回答,横亘在她腰上的手臂陡然收紧,乔微凉吓了一跳,扭头想问发生了什么,对上男人充满欲念的眼。

“季太太,给你十秒的时间……”话音未落,鼻尖不受控制的溢出一声闷哼,季臻瞪着乔微凉,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乔微凉却是半点都不害怕,勾唇妩媚的笑:“季先生,要么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么我借你一只手,更多的,不好意思,我还没有消气,不给。”

还没消气?

季臻扣住乔微凉的手,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目光灼灼的问:“你还要怎样?”

“不怎样,季先生,我看你已经十万火急了,要是不想灭火的话,我就……”

接下来的半个多小时,乔微凉手酸得要死的做了一回消防员,事后,季臻还压着她不放。

失神的看着地上的狼藉,乔微凉失笑,忍不住出声调侃:“季臻,以后你会不会只想和我的手厮守一生?”

“……”

余韵褪去,季臻黑着脸把这口无遮拦的女人抱上楼扔进浴缸,然后就被乔微凉赶出浴室,理由是她没有洗鸳鸯浴的习惯!

洗完澡出来收拾好一切,再躺到床上,时间已经不早了。刚准备睡,男人火热的胸膛贴上她的背,手也并不安分。

“……”

这人是憋了三年,突然解放天性了么?

翻了个身,乔微凉面向季臻,没制止他作乱的手,认真地开口:“那天你抛下我的时候,连头也没回,所以没看到我跌倒了吧,那个时候我脚很疼,心也疼。”

季臻的手停了下来,握着她的腰,掌心的滚烫和她肌肤的柔嫩完美贴合,乔微凉继续开口:“晚上你上床的时候,我蹬了你一脚,碰到伤了,所以咬了你一口,那个时候你让我别闹。”

季臻的呼吸平复下来,黑暗中,乔微凉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隐约看见他黑亮的眼眸,里面闪烁着冷芒,微微停顿,乔微凉继续道:“我并不觉得你护着自己妹妹有什么不对,只是有点难过,在你这里,似乎一点都没有我的立足之地。”

她的手指轻轻戳在他胸口,圆润的指腹带着些许凉意,只轻轻一点,好像细小的牛毛针,扎进季臻心底,让他的心,几不可察的疼了一下。

“这段婚姻是我强求的,我知道你不爱我,没什么好委屈的,况且这三年,我也已经习惯了,只是,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小脾气,我……”

话说到一般,男人扣住她的后脑勺强势的把她按进怀里,脸贴上男人炙热的胸膛,乔微凉没了声音。

良久,黑暗中季臻沉郁的声音响起:“睡觉。”末了又加了一句:“我不碰你。”

眨巴眨巴眼睛,乔微凉唇角勾了勾,季先生大概只是情商有些低,某些时候还是很可爱的。

比如,明明已经蓄势待发,还强忍着说不碰她。

比如,抱着她会被撩拨得更难受,却死活不撒手。

他还没在心里为她辟出一个独有的空间,她却越来越恋他入髓,无法自拔。

安心的睡了一整晚,第二天醒来,入目的就是男人那啥不满的黑脸。

“季先生,早。”

乔微凉迷瞪了一会儿才心情很好的打招呼,准备下床洗漱,却被男人扣在床上。

“乔微凉,还在生气,嗯?”

最后一声质问,尾音上挑,透着几分危险,乔微凉一本正经的开口:“季先生,有的人笑着,心里可能在滴血,有的人哭着,心里指不定在算计什么。生气,也不一定要黑着脸才能表现。”

“是吗?可是你昨晚睡着后唇角一直上扬着。”

季臻咬着牙说,他不信这女人睡着了也能装,昨晚听乔微凉说话的语气,他还以为这女人再怎么也会有些难过什么的,没想到她连睡着了都笑得很开心!

乔微凉掰开季臻的手把自己从床上解救下来,踩着拖鞋笑得像只狐狸:“季先生,昨晚辛苦你憋了一夜,之前的事,我大人有大量翻过去不计较了,不过这场婚内恋爱,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把我追到手,我拒绝履行夫妻义务,接吻也不行。”

乔微凉说完钻进卫生间,飞快的把门关上。

“……”

季臻眸色深沉的盯着卫生间的门看了一会儿,忽的低头无声的笑起。

刚刚穿着睡衣,蓬乱着发,对他笑得不怀好意的小女人,是他从未见过的乔微凉,其实,这样的她,很让他动心。

洗漱完毕从卫生间出来,季臻已经换好衣服,深蓝色西装严丝合缝的包裹着他的身体,脚下的手工皮鞋亮得似乎能倒映出人影。

季臻正准备打领带,看见乔微凉出来,手一抬,很自然的把领带扔给乔微凉。

蓝色格子款式的领带,是乔微凉去年结婚纪念日的时候帮他选的礼物,他从来没戴过。

走过去,踮起脚把领带挂在他脖子上,乔微凉眉眼弯弯的问:“季先生怎么突然想起打这条领带了?”

她眸光流转,毫不掩饰心底的愉悦,季臻也没掩饰,十分正经的回了一句:“大概是因为昨晚季太太的服务很周到吧。”

乔微凉闻言笑得更欢,手指灵活的打好领带:“今晚如果季先生不能做一件让我开心的事,就请季先生自力更生喽。”

乔微凉说完朝季臻眨了下眼睛,俏皮得如同妙龄少女,季臻喉咙上下滚动了下,板着脸答应:“好。”

“噗哈哈!”

乔微凉笑出声来,这男人是第一次答应这样的要求么?敢不敢再别扭一点?

季臻被乔微凉笑得脸更僵,伸手就想把乔微凉抓进怀里好好教训一番手机就响了,是牧原打来的。

“先生,季氏的股份已经买了10%,今天张董和刘董约在城西打高尔夫。”

“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季臻掀眸:“微凉,拖得越久,你会哭得越惨,我很期待你哭着求我慢一点的时候。”

“……”

好黄暴的威胁。

乔微凉敛了笑,正了脸色‘好心’提醒:“季先生,正事要紧,你先出门吧。”

季臻意味深长的盯了乔微凉好一会儿,直看得她头皮发麻才转身出门。

确定这人走了,乔微凉松了口气,拍拍有些发烫的脸,唇角不自觉上扬。

这种好心情一直持续到她到公司,看到邮箱里的那封邮件。

邮件没有字,只有一个压缩包,点开,血淋淋的画面扑面而来,乔微凉的呼吸一滞,接着辨别出这是五年前她冲进宾馆打伤关阳的照片。

不知道是不是角度问题,这些照片看上去触目惊心,明明当时关阳只是受了轻伤,这些照片看上去倒像是杀人现场。

其中一张照片是她站在关阳旁边,一脸漠然,似乎对眼前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单单只是这一张照片就足够让人联想她是如何的冷漠无情了。

时隔五年,再看到这样的照片,乔微凉依然能感觉到骨子里的怒气和冲动。

这就是顾纪生说的不要后悔?

呵呵!就算关阳现在要旧事重提把她告上法庭,乔微凉也敢和他当堂对峙。

刚删掉邮件,办公室的电话响了,乔微凉接起,殷席阴厉的声音传来:“给你十分钟,到我办公室来。”然后就是‘嘟嘟’的忙音。

乔微凉耸耸肩,看来这男人现在的心情不是很美妙啊。

上楼,不用莫涵提醒,乔微凉直接推门进去,殷席坐在办公椅上,眼神专注的看着电脑,镜片折射出冷冽的光。

“这是什么?”

殷席扔了一沓报纸在乔微凉脚边,低头扫了一眼,上面的头条正是刚刚邮件的内容。

乔微凉挑眉,顾纪生老归老,动作倒是不慢。

没捡起报纸细看,乔微凉平静的开口:“当初我进圣庭的时候我就跟殷总你说过,我是有过案底的,那个时候是殷总说不计较,非要聘请我做经纪人,殷总不会忘记了吧?”

殷席拧眉,似乎是有这么回事,当时他也没在意,直接让助理去处理的,没想到现在又被人扒出来。

“为什么打人?”

殷席摘了眼镜扔到一边,揉着眉心问。

乔微凉平淡无奇的回答:“有人要挖我手下的艺人,气不过,就打了。”

气不过,就打了?

当他是傻的?

“乔微凉,别告诉我你当时只是一时冲动。”

殷席嘲讽的说,在他的印象里,这个女人并不比他高尚到哪儿去,做什么事都要权衡利弊,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第一件事就是自保,他们这类人,不存在冲动行事这个说法。

听出殷席话里的质疑,乔微凉也不急着辩解,抬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办公桌:“殷总,人总有年少轻狂的时候,我年少的时候,做事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更谈不上顾虑,哪怕当初跟我抢人的是你,我也照揍不误。”

照揍不误?

这女人以前这么没脑子?

殷席放下鼠标,靠在椅背上审视乔微凉,半晌道:“关家前段时间破产了,这个叫什么关阳的人也不知所踪,你打算怎么解决这件事?”

殷席问得很直接,报纸是昨天半夜发出来的,他第一时间让人查了这件事,一开始是想着把关阳找到,然后想办法由他来澄清这件事。

作为事件的受害方,由他澄清,自然是最好不过,可惜,现在找不到他。

“我不打算理会这件事。”

乔微凉说完,殷席冷冷的看着她:“你以为只要冷处理这件事就会过去?有那只老狐狸在后面操控,这件事,不给个合理的说法,过不去。”

是啊,顾纪生花了这么大的力气整她,的确是轻易过不去的。

略加思索,乔微凉笑盈盈的开口:“不如殷总批准我从圣庭辞职吧,反正你扣着我,她也不会回来。”

话音刚落,男人‘噌’的一下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盯着乔微凉,眼底杀气十足,脸绷得紧紧的,乔微凉毫不怀疑,这男人下一刻说不定会伸手掐死她。

许久,这男人极为阴鹜的说了一句:“你最好祈祷她会回来,毕竟,我的耐心有限。”

是,他的耐心有限。

在发现她帮温颜离开的时候,差点真的掐死她。

如果不是温颜打的那个电话,乔微凉觉得自己现在坟头的野草都该有好几米高了。

乔微凉不知道温颜在电话里说了什么让殷席放过自己,可她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个电话对殷席的作用会越来越小。

所以在这男人的耐性磨光之前,乔微凉要赶紧做完自己想做的,然后想办法安全离开,不然,她估计真的会死得很惨。

“殷总,如果没什么事的话……”

“让你手下的那个艺人出来澄清。”

“什么?”

乔微凉疑惑的回头,对上殷席不可抗拒的眸:“还要我说第二遍?是男人就让他自己站出来解决问题!”

“我不同意!”

连思考都没有,乔微凉脱口而出拒绝。

她不同意,当初打人是她自己做的选择,无论有什么后果,都是她自己应该承担的,就算不是艾斯城而是其他任何一个人,她都会这样做。

况且,时隔五年,有些事,没必要再说出来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乔微凉。”殷席冷冷的喊着她的名字,眼睛危险的眯起,像被惹怒的恶魔:“我不是在和你商量。”

当然不是商量,乔微凉可以很明白的听出他话里的命令。

毫无畏惧的迎上男人凌厉的目光,强硬的开口:“这件事我会想其他办法解决,刚刚的提议,绝对不行!”

说完转身出了办公室,刚走出来,手机就响了,看了眼来电显示,艾斯城三个字让乔微凉原本就烦躁的心更加烦躁起来。

直接挂断,乔微凉没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坐电梯上了天台,上面风很大,灌进衣服里,身体本能的打了个寒颤,纷繁的思绪却清晰起来。

顾纪生这一招,算不得多狠,不至于致命,可恰好拿捏到了乔微凉的软肋。

这件事,只要顾纪生不松口,就会一直发酵下去。

蓄意伤人,打压新人耍大牌,潜规则,这样的罪名扣下来,就算她坚持在圈里继续待下去,对艺人的发展也是不好的。

况且,当初关阳那件事,顾纪生未必没有在背后推波助澜,关阳手里有录音,顾纪生那里说不定也有。

一直僵持下去,说不定还是会把艾斯城牵连进来。

想到这里,乔微凉薄凉的笑笑,原来时隔五年,她还是这么没用。

明明已经努力的让自己看起来无情无义,不要去在乎什么,这样就不会有软肋,到现在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好像,还是那么无能为力。

视线被雾气模糊,乔微凉缓缓地蹲下,喉咙哽得难受,努力的眨巴眼睛,把眼泪逼回去,眼前突然出现一双休闲运动鞋,下一刻,男人在她身边蹲下。

“乔微凉,你的脸色好难看,也在哭么?”

也?

乔微凉偏过头,男人微红的眼眸,映入眼帘,挺翘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的确是哭过的。

“你哭什么?”

没回答安若柏的问题,乔微凉直接转移话题,喉咙干涩的紧,听起来很像哽咽。

安若柏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由分说的按进他的胸膛。

动作不算温柔,乔微凉鼻梁撞在男人硬实的胸膛,原本已经逼回去的泪意因为这痛又席卷而来。

乔微凉一把推开安若柏,眼睛一眨,眼泪立刻不受控制的涌出,在地面砸出几朵小花。

“微凉,想哭你就哭吧。”

安若柏吸着鼻头说,自己的眼眶又开始红得不行。

乔微凉捂着鼻子大骂:“哭你大爷!”

说完,索性什么也不管,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

过了一会儿,情绪平复下来,冷风吹干泪痕,脸上有些刺痛。

乔微凉拿出湿巾纸简单擦拭了一下,看见安若柏还在哭,轻轻踢了他一下。

“干嘛呢?家里出事了?查出绝症了?”

“……”

安若柏泪眼朦胧的仰头给了乔微凉一记白眼,然后垂下头去:“我觉得自己很没用。”

“不是一向如此么?”

乔微凉问,从兜里拿出湿巾纸递给他,安若柏接过,紧紧的攥在手里:“你不懂,我不甘心,为什么我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努力,还是什么都没改变?难道有些人真的能一直逍遥法外?”

安若柏质问,激动地站起来,手机‘啪嗒’掉在地上,乔微凉捡起来一看,是发布翼铎发布在网上的广告视频,正是安若柏之前拍的那支。

手机没有摔坏,乔微凉点开看了一眼,网上公布的广告视频共有十二分三十秒,基本没有切掉戏份,不过用的是后面的一条,安若柏只有很少的几个正面镜头,其他的都是背影,当然,大多数时候他都没有机会出现在镜头里。

那个时候他受伤了,根本跑不过其他人。

“就为了这个哭?”乔微凉问,安若柏拿湿巾抹脸,抿着唇不回答。

“哭有什么用?之前不是挺能耐敢冲上去打人吗?”

被乔微凉这么一训,安若柏的头垂得更低。

把手机还给安若柏,乔微凉冷冷的开口:“我不喜欢太软弱的艺人,吃了暗亏,就给我明目张胆的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