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句话说,曹家两兄弟得交给熊飞虎两天。
其实她是另有打算,想等今晚把一切查明后,把这笔烂账算在当年的幕后主使人头上!
熊飞虎又气又急,在电话里咆哮如雷,口口声声责备黄小莺不守诺言。
她一气之上,干脆把电话挂断了,来个相应不理!
好容易捱到了天黑,请柬上印的时间是七点半,两个女郎等到快七点,才离开了医院,匆匆赶回南湾。
罗小萍是女扮男装,黄小莺则是打扮得花枝招展,各带一支手枪及手电筒,另外还带了小型工具,准备弄开昨夜无法打开的那个房门。
一切就绪,她们才从南湾出发,驾车前往那举行舞会的巨宅。
今晚这里举行舞会,仍然是门禁森严,门里有几名大汉负责把守,凡是来参加的,必须先捺门铃,出示请柬。并且让里面的人看清楚是携伴而来,身上各佩戴着规定的黑色纸玫瑰才开门,否则就赏以闭门羹,任何人均不得其门而入。
她们顺利通过了第一关,进去一看,只见花园里也有人在各处巡视,戒备相当严密。
整个巨宅的灯均未亮,客厅里全部用白色蜡烛,每组三支,分置于各处。
尽管烛光遍处皆是,但一进去就感觉阴森森的,有种令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恐怖气氛!
这时舞会刚开始不久,偌大的客厅里竟没有家具,全部铺以地毡,七八十名应邀参加的青年男女,都成双作对地席地而坐,面向着楼梯口。
大家既未婆娑起舞,也不作任何活动,为了避免引人注意,她们也只好入境随俗,找地方坐了下来。
她们坐定之后,向楼梯分段的平台上看去,才发现那里置有一大盆黑色玫瑰,两旁分置数十支白色蜡烛,列成“八”字型的两排。
玫瑰中没有黑色的,这盆玫瑰自然是假的,但看上去却几乎可以乱真。
黄小莺很久前曾参加过一次,知道这是例行的仪式,在舞会正式开始之前,必须先来个悼念黑玫瑰幽魂的祭典,装神作鬼地故弄玄虚一番!
今晚不知是什么事耽搁了,舞会未能准时开始,大家又不能催促,只好默默地静候着……
一直等到八点钟以后,始见从楼上缓步走下个全身裹以白纱,长发披肩,飘飘欲仙的少女来。
她这一身白色薄薄的轻纱,裹在动人的胴体上,右肩整个斜露在外,看上去有点像和尚披的沙袈,又仿佛印度妇女的服式。
这少女体态婀娜,薄纱使她整个胴体的肌肤若隐若现﹑赤着脚﹑手持一只点着蜡烛的银质烛台,宛似幽灵的出现。
黄小莺记得她那次参加时,开始也是由这样打扮的女郎出场举行十多分钟的仪式,接下去就是那姓汤的表演祭神舞,然后舞会在没有音乐的静肃气氛中,默默地进行起来。
姓汤的是男扮女装,这次黄小莺却带来个女扮男装的罗小萍!
仪式很简单,由那少女跪在平台前,双手举着烛台作祈祷状,领导大家一起静静闭目默祷,表示向黑玫瑰的幽魂致哀和悼念。
十多分钟后,少女站了起来,轻诵一声“阿门!”,径自走回了楼上去。
随即,从另一边的楼梯,走下四名全身仅以一条长长白色轻丝,以“S”型从胸前绕裹到大腿,正好将身上重要部份遮住的少女。
她们也走到平台上,围绕着那盆黑玫瑰,开始表演着祭神舞……
黄小莺轻碰了身旁的罗小萍一下,后者则作了个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没有适当的机会溜上楼去。
突然,有人在黄小莺背后也轻碰了一下,她回头看时,不由得暗吃了一惊,想不到悄然坐在她们后面的,竟是罗文杰和一个盛装的女郎。
再定神一看,认出那女郎居然就是在医院看护罗文杰的特别护士!
他们从哪里弄到请柬的呢?
黄小莺大为惊诧,未及发问,罗文杰凑近她们轻声说:“刚才你们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后,忽然有人送了张请柬到医院去,上面写的是我和小萍的名字,显然是指明要我们两个人参加的。我打电话到南湾,你们已经出发了,所以我只好临时抓公差,把这位护士小姐带来了!”
罗小萍诧然急问;
“我们怎么会被邀的?”
罗文杰判断说:“可能是对方对我们的一切已了如指掌,甚至知道我们已对这舞会起了疑心,尤其黄小莺昨夜来过,等于是打草惊蛇。使对方知道我们毫不放松,早晚会把一切真相查明,所以索性准备向我们摊牌了吧!”
黄小莺暗自一惊说:“那我们现在……”
罗文杰冷静地说:“我们大家千万要沉住气,回头看对方打什么主意,到时候我们再见机行事!”
正在这时候,平台上的祭神舞尚未表演完毕,突然中途停止下来。
随见刚才主持默祷的少女,出现在楼梯口上,居高临下向客厅里朗声说:“今晚来参加这个舞会的来宾中,有位罗文杰先生和罗小萍小姐,请你们二位立刻到楼上来,舞会的主人要见你们!”
说完,她一打手势,四名少女又继续表演起来。
罗文杰争向罗小萍轻声说:“小萍,你跟我来吧!”
“我呢?”黄小莺不甘寂寞地急问。
罗文杰郑重地劝阻说:“他们指明了要见我和小萍,你跟上去反而不太好,而且现在可能是摊牌的时候,你犯不着卷进这个是非的旋涡。最好留在这里,说不定必要时还可以接应我们呢!”
黄小莺尚未置可否,罗小萍和罗文杰已站起身来,从容不迫地向楼梯口走去。
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力持镇定地走上楼,由那少女领着他们走进一个阴沉沉的房间。
房里只点着一支蜡烛,烛光很暗,茶几旁一张古老的靠背摇椅上,静静端坐着一个全身穿黑色长衣,脸上蒙罩着厚厚黑纱的怪女人。
少女把他们带进房,立即退出,顺手带上了房门。
罗文杰和罗小萍都心里有数,大概这摇椅上坐着的,就是昨夜黄小莺几疑是鬼,有着一张丑脸的恐怖女人吧!
那女人见他们在发愣,当即以嘶哽而低沉的声音说:“你们的身份我已知道,今晚我派人送请柬给你们,是因为知道你们志在必得,不查明当年的一切,是绝不甘心的。因此,与其没完没了地闹下去,弄得整个澳门满城风雨,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倒不如干脆由我亲自来把一切说明,了结这拖了一二十年的一段恩怨啦!”
罗小萍激动地怒问:“你就是当年的幕后主使人?”
那女人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冷冷一笑说:“你们不用心急,今晚既然邀你们来这里,一切自然会明白的。现在你们不要打岔,先听我说一段故事!”
他们相顾愕然,心想:今晚跑来听这女人说故事,岂不妙哉?
但他们心知这女人说的故事,必然与当年的事有关,因此没有表示异议,静静地站在她面前,听她从头说起……
远在大约二十年前,一个外号叫黑玫瑰的女人,在欧洲被国际刑警组织追查得太紧,被迫潜来澳门避风头,并且继续负责主持一个庞大的贩毒组织。
凭着她的姿色和交际手腕,加上她豪华的派场,以及阔绰的手面,很快就在当地成了社交界的风头人物。
她不但广结达官显宦,社会上的知名之士,同时也暗中跟黑社会里的人物打交道。
就在那时候,她认识了罗锦堂,彼此一见如故,不久便发生感情,进而有了肉体上的关系。
可是罗锦堂当时已是使君有妇,跟她之间只能暗中保持秘密关系,不能公开。就这样,她作了罗锦堂的情妇。
那时候罗小萍尚未出世,而罗锦堂的经济上也没有什么基础,黑玫瑰便出资让他跟别人合作经营了那家“大吉祥赌场”,从此蒸蒸日上,在当地闯出了名号。
黑玫瑰倒是对罗锦堂一片痴情,真心爱上了他,自然不愿长作他的情妇,便一再提出要他跟妻子离婚的要求。
罗锦堂并不是喜欢拈花惹草的风流人物,当初是酒后冲动,一时情不自禁,跟黑玫瑰发生肉体关系。后来要想自拔,也无能为力。尤其被她紧紧缠住,就更无法摆脱了。
他夫妇的感情并不恶,当时罗小萍又刚出世不久,为了妻女的幸福,他自然不能答应黑玫瑰所提的要求。
在左右为难的情形下,他只有一面继续跟黑玫瑰保持这种爱昧的关系,一面尽量拖延,希望想出个适当的解决途径。
一拖就拖了将近一年,黑玫瑰再也忍耐不住了,终于向他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三天之内他不自动办理离婚手续,她就亲自找上门去跟罗小萍的母亲谈判。
罗锦堂唯恐事态闹开,不仅影响他的社会地位和名誉,也将使他们夫妇的感情受到影响。
他心知这种关系不能再继续下去,为了不使家庭发生变故,只有当机立断,决心来个快刀斩乱麻,跟这女人从此一刀两断。
于是,他们约定了在巨宅内谈判,当面作最后的摊牌。
当罗锦堂开诚布公地表明态度后,黑玫瑰突然取出事先准备的一瓶强烈毒液,扬言要一起同归于尽。
罗锦堂企图把她手里的瓶子夺下,不料一失手,那瓶盖已拔开装满的毒液,竟整个泼在了她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