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顿盛宴,直到深夜才结束。
除了红磡码头和新界方面的人,在散席后便告辞而外。郑坤﹑赵旺才,以及鲁胜德三方面的人尚有不下二三十之众。另外还带了几个吧娘,包括那来历不明的芳芳。
他们浩浩荡荡地乘车回到九龙城,又哄到了郑坤那里去。
郑坤是老光棍,他没有任何约束或顾忌,一到家就先派何久顺去通知鲁胜德的雌老虎。
大家都已喝得有了几分醉意,郑坤却意犹未尽,回家又吩咐准备了酒菜,继续开怀畅饮。
鲁胜德是个好色之徒,对带回来的芳芳垂涎欲滴,恨不得马上一亲芳泽,痛痛快快地享受一番。可是,他是作客的身份,既开不了口;也不便表现得太迫不及待。
在“五福斋”已大快朵颐,大吃大喝了一番,现在对菜已没有容纳的胃口,只要有酒,外带女人就行了。
客厅的茶几上摆上几盘下酒小菜,几名大汉随侍在侧,鲁胜德的手下都招呼到后面去吃喝,在座的只有郑坤﹑赵旺才和鲁胜德三人,带回的吧娘倒有六个。
他们分坐在三张宽大的沙发上,每人平均分配两名吧娘,左拥右抱。
鲁胜德一边是个体态丰满的吧娘,一边坐的就是芳芳,使他左右逢源,乐得心花怒放。
直到这时候,郑坤才言归正传说:“鲁兄,刚才在“五福斋”,兄弟有的话不便直说,以免传开了不太好。现在……”
鲁胜德反而有些顾忌,扫了那几个吧娘一眼说:“她们……”
郑坤笑笑说:“她们都是红磡码头酒吧里的,听了也没关系,刚才我已向那几位关照过,由他们负责去打酒吧的招呼,凡是今晚在场的人,不许任何人向外提起:五福斋”的事,否则就别想在红磡码头混!”
随即向吧娘们笑问:“我们现在谈的话,你们听了敢在外面胡说八道吗?”
吧娘们齐声说:“我们那敢呀!”
赵旺才忽说:“老郑,我看为了慎重起见,有什么话你还是跟鲁兄到里面房间去谈吧!”
郑坤想了想说:“也好,鲁兄,我们带瓶酒,到里面房间去边喝边谈吧!”
鲁胜德恨不得把芳芳也带在身边,但这不便启齿,他只好托起这女郎的下巴,色迷迷地笑着说:“你别喝醉了,等我跟郑老大把正经事谈完,回头我们还有节目呢!”
芳芳窘得面红耳赤,娇羞万状地低了下头。
赵旺才哈哈一笑说:“鲁兄放心,兄弟负责替你看着就是啦!”
“赵兄不一起来?”鲁胜得站了起来问。
“不用了,”赵旺才说:“郑老大跟鲁兄谈也一样!”
郑坤起身抓了只酒瓶,又拿起两个酒杯说:“我们长话短说,最多几分钟就谈完了……”
赵旺才打趣地说:“赵快越好,春宵一刻值千金,别耽误了鲁兄跟芳芳小姐的节目呀!”
郑坤和鲁胜德相对一笑,相偕走向了里面的房间去。
芳芳不能跟进去听他们谈什么,似乎非常失望,她灵机一动,突然把目标转向了这独眼龙。
“赵爷,”她嫣然一笑说:“今晚我还没敬过你酒,现在让我补敬你几杯吧!”
赵旺才笑笑说:“我看免了吧,回头你真喝醉了,鲁大爷可要找我算账呢!”
芳芳把嘴一噘,故作娇嗔地说:“赵爷明明是不肯赏脸,何必乱找借口!”
赵旺才耸耸肩膀说:“喝是可以,但我比不上鲁大爷的酒量,三杯换你一杯可不行,得一杯换一杯!”
芳芳犹豫了一下,只好勉强同意说:“好吧,赵爷真是一点亏也不吃!”
于是,郑坤和鲁胜德在里面的房间关着门密谈,芳芳则和赵旺才在客厅里拼酒,却把其他的吧娘冷落在一旁。
芳芳在“五福斋”已喝了不少,好在她去以前,已经事先在药房买了解酒的口服液喝下。并且备有解酒的药丸,否则凭她的酒量,早就酩酊大醉了。
这时她不知发了什么神经,居然一杯接一杯的猛喝。
赵旺才哪能在这女人面前示弱,他是来者不拒,杯到酒尽,不消十来分钟,他们已报销了一瓶,仍然意犹未尽,继续开杯畅饮着……
等到郑坤和鲁胜德谈完话,满面春风地走出房间,来到客厅里一看,芳芳竟已醉倒了在沙发上。
“老赵!”郑坤诧然急问:“你怎么把她灌醉了?”
赵旺才分辩说:“我可没灌她,是她在灌我……”
眼看这女郎已烂醉如泥,抱怨赵旺才也无济于事,郑坤只好转向鲁胜德说:“鲁兄,楼上客房是现成的,我看另外叫个妞儿陪你上去先休息一会儿吧?”
鲁胜德似乎只对芳芳有胃口,向她看了看说:“还是芳芳吧,醉了也没关系,那才别有风味呢!”
郑坤只好从他的心意,当即吩咐两名大汉,把烂醉如泥的芳芳架扶上楼,然后把手一摆说:“鲁兄,请!”
于是,他亲自陪送鲁胜德走上了楼去。
等他把鲁胜德安排在客房里后,带着两名大汉走下楼来,正好何久顺已回来。
“你怎么去了这么半天?”郑坤问。
何久顺恭声回答:“鲁太太已经睡了,我得当面把话带到,只好在那里等她起身穿衣出来……”
说时他的眼光一扫,几个吧娘都在,唯独不见芳芳,不禁急问:“那个叫芳芳的妞儿呢?”
“你找她干么?”郑坤把脸一沉。
何久顺一看鲁胜德也不在场,心知芳芳已被那色迷迷的家伙带上楼寻乐子了。正待趁机把那女郎的可疑情形说出,不料正在这时候,忽听外面人声哗然,使他们均为之一怔,相顾愕然起来。
随即,几名大汉带了个狼狈不堪的家伙,想不到赫然竟是蔡亮!
“怎么回事?”郑坤问。
一名大汉上前报告:“这家伙在门外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被我们发现了……”
郑坤冷哼一声,怒问:“姓蔡的,你跑到老子这里来干么?”
蔡亮被两名大汉执住,忙不迭回答:“我在唐八爷那里待不住了,本想去靠鲁老大的,可是他到现还没回去,听说在这里,所以……”
郑坤声色俱厉地问:“你怎么在唐天龙那里待不住了?”
蔡亮垂头丧气地说:“不瞒郑老大说,这完全是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子……”
于是,他把今晚在香港被跟踪,以及最后突施毒手未逞的全部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听他一口气说完,郑坤不禁怀疑地问:“真有这回事?”
蔡亮情急地问:“在您郑老大面前,我绝不敢有半句假话,你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打听,假使我是无中生有,愿意任凭处置!”
赵旺才忽然走过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我倒真有点不相信,你一向是唐天龙面前的大红人,他会为了个不相干的小子,而把你过去为他卖命的功劳一笔抹煞”
蔡亮急说:“八爷到不是为别的,只是最恨任何人在他面前撒谎。我也就是因为怕回去跟那小子当面一对质,使八爷知道我所报不实,可能不会轻易饶过我。所以迫不得已,只好向那小子下手,准备干掉他之后,向大伙儿打个招呼,回去就说那小子半途打算逃走,结果被我们失手所杀的,这样就死无对证了。可是没想到那小子很有两手,竟使我一刀没刺中,反而被他狠狠在肚上踹了一脚。这一来,我自然不敢回去见八爷了,车一到门口,我就出其不意地开了车子逃走。但事后一想,八爷绝不会放过我,一定将派人抓我回去。我身上带的钱不多,又没地方可躲,想来想去,与其走投无路,而且没人敢收留我,倒不如去投靠鲁老大了……”
郑坤冷声问:“你认为鲁老大一定会收留你?”
蔡亮沮然说:“我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当然不敢有绝对把握。不过,在九龙城里只有鲁老大不怕唐八爷,而且最近他们又抓破了脸……”
赵旺才不由得忿声说:“难道我们就怕了唐天龙不成”
蔡亮自觉失口,急加更正说:“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们那会怕唐八爷,只是你们目前至少还保持个情面,犯不着为我跟他发生磨擦,弄得彼此不愉快。鲁老大则不同了。反正他们已经抓破了脸,说不定为了斗口气,答应把我收留了下来……”
赵旺才忽向郑坤附耳轻声说:“老郑,不管这家伙说的是否确有其事,反正我们很容易打听出来的。他是唐天龙手下的人,我看还不如暂时先把他留下,就算派不上大用场,至少可以问出唐天龙方面的行情!你看如何?”
郑坤把头一点,随即向蔡亮沉声说:“鲁老大在楼上休息,他是否愿意收留你,我们不便替他作主,必须由他自行决定。不过,有一点我们得先弄清楚,至少你得让我们相信这不是唐天龙的诡计,派你来卧底的吧!”
蔡亮认真地说:“我除了不能把心挖出来,证明我的诚意之外,无论你们要我怎样证明,我都绝对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