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且最近风风雨雨,盛传他们在酝酿什么九龙城大结盟,搞得有声有色,有板有眼。如今人家亲自登门来请,鲁胜德有着现成的机会跟他们打交道,又何乐而不为。
何况他也想趁此机会,看看他们搞的究竟是什么名堂,自然就把朱正发的约会不当回事啦!
“五福斋”的整个三楼,今晚由他们包了下来,席开六桌,除了丰盛的佳肴美酒之外,还有表演节目助兴。
他们真够派场,每一桌还有两名女郎负责执壶敬酒,使今晚的场面更有声有色。
首席这一桌只有七个人,除了作东的郑坤和赵旺才,主客是鲁胜德,另外就是红磡码头及新界派出的代表作陪,加上两名执壶的女郎,一共是男女九人一桌。
红磡码头及新界各来了不下十多人,但似乎都是些撑场面的角色,没一个是名气叫得响的人物。
郑坤替鲁胜德介绍,也仅说出他们是红磡码头的某某,新界的某某,而未说明他们是代表谁来赴宴的。
由此可见,郑坤和赵旺才非常谨慎,在时机未成熟之前,绝不泄漏底子,让人知道他们是在跟谁暗中勾结。仅是让鲁胜德看看场面,表示他们确已获得红磡码头和新界这两方面的支持,证明绝非虚张声势。
酒酣耳热之际,突有一名年轻漂亮的女郎,冒里冒失地闯到了三楼来。
守在梯口的两名大汉立即把她拦住,喝问:“喂!你这妞儿怎么乱闯?”
女郎嫣然一笑说:“我是你们打电话叫来陪酒的嘛!”
靠近梯口的一桌上,站起个瘴头鼠目的家伙问:“你是那一家的?”
女郎回答说:“‘黑猫酒吧’!”
这家伙是郑坤的手下,名叫何久顺,今晚的场面一切由他包办,连所有执壶敬酒的女郎,也都是他分向红磡码头的几个酒吧,亲自去挑选找来的吧娘。
他一共找了十二名吧娘,分配每桌两个,在开席之前早已到齐。而且他根本没去过“黑猫酒吧”,这时怎么突然又跑来一个,岂不是凑成了“十三”的不祥之数!
这是什么人开的玩笑?
何天顺刚要上前破口大骂,郑坤那边已在喝问:“什么事?”
何天顺恭声回答:“我找来陪酒的都到齐了,不知怎么又跑来一个……”
郑坤色迷迷地向那女郎一打量,见她既年轻又漂亮,比所有的吧娘都出色,于是把手一招说:“就让她来这桌吧,多一个也没关系!”
“是!”何天顺只好唯命是从,把那女郎带了过去。
这桌本来坐的很松,侍者立即替她加了个座位,让她坐在郑坤与鲁胜德之间。
鲁胜德身边原已坐了个吧娘,这一来便成了左右逢源了。
何久顺虽然暗觉诧异,不知是谁打电话给“黑猫酒吧”把这女郎找来的。但郑坤既已把她留下陪酒,他自然不敢多问,只好回到了梯口的那一桌去。
郑坤遂问:“你叫什么名字?”
女郎笑容可掬地回答:“我叫芳芳……”
“干么不叫圆圆呢?哈哈……”郑坤大笑起来。
芳芳故作娇嗔地说:“我不是方圆的方,是芬芳的芳嘛!”
鲁胜德也是个好色之徒,一旁打趣说:“原来如此,怪不得你一坐下,我就闻到一股子芬芳之气呢!”
这句话并不太幽默,可是在座的人竟哄然大笑,表示他说的非常风趣。
独眼龙赵旺才不甘寂寞,也凑趣地说:“芳芳小姐,鲁大爷既然欣赏你的芬芳,你还不快多敬他几杯!”
芳芳妩媚地笑笑说:“我是来陪酒的,可不是来灌酒的呀!”
赵旺才索性站起来,把他身旁那吧娘面前的酒壶,拿起来递过去说:“没关系,鲁大爷是海量,酒壶交给你了,你有本事就尽量灌吧!”
鲁胜德哈哈一笑说:“灌是没问题,我绝对来者不拒,但我有个条件,要灌就得一杯换一杯!”
芳芳接过酒壶说:“那不行,我怎么能跟鲁大爷的酒量拼呀!”
鲁胜德眉飞色舞,乐不可支地说:“成!别让人家说我欺侮小姐,三杯换一杯吧!”
芳芳无法再推却,只好连敬三杯,鲁胜德一口气连喝了九杯!
她来了坐下不到十分钟,桌上的气氛已更形热闹起来。由于她的姿色动人,加上大家起哄,使她在这一桌抢尽了风头。另两个吧娘则被冷落一旁,显得黯然失色了。
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开杯畅饮,谁也不去管这女郎是黑猫,还是白猫酒吧来的了。
但这情形看在何久顺的眼,使他暗觉这毛遂自荐,不请自来的女郎,实在来的有点蹊跷。
于是,他不声不响地悄然起身离座,下楼去打了个电话到“黑猫酒吧”查问。
结果那家酒吧根本不知道这回事,既没有人打电话去找吧娘,他们也没派吧娘到“五福斋”来,甚至否认他们那里有个叫芳芳的吧娘!
这一来,何久顺就更疑心了,但他不动声色地回到三楼,暗中对那女郎密切注意起来。
鲁胜德今晚开始尚不免有点受宠若惊,也耽心宴无好宴,怕他们黄鼠狼替鸡拜年——没安好心眼。
他以为在席上他们一定会提出什么条件的,不会让他白吃这一顿。可是大出他意料之外,郑坤和赵旺才始终绝口不提关于九龙城大结盟的事,甚至连他跟唐天龙冲突的事也只字不提,以免扫大家的兴。
鲁胜德的酒量虽大,却经不起大家的猛灌,尤其芳芳来到桌上之后,更使他不得不杯到酒尽,以致这时已有了几分醉意。
他杖着几分酒劲,忽然向当中隔着芳芳的郑坤问:“郑兄,听说最近你们准备在九龙城大张旗鼓,发起个什么组织?”
郑坤笑笑说:“鲁兄的消息真灵通,不过事情还早,目前是八字没见一撇,九字没见一勾呢!”
鲁胜德自告奋勇说:“兄弟的人手虽然有限,派不上大用场,但摇旗讷喊还不成问题。将来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郑兄可以随时吩咐一声,兄弟绝义不容辞!”
郑坤哈哈大笑说:“当然当然,将来仰仗鲁兄的地方很多,到时候一定得请鲁兄出马共襄盛举,以壮声色啊!”
话题既已转到这方面来,鲁胜德便趁机试探地问:“这几位红磡码头和新界方面的朋友,大概也将相助一臂之力罗?”说时眼光向他们一扫。
其中一个姓裴的说:“相助是谈不到,必要时我们都会凑个热闹的!”
鲁胜德尚待继续往下问,以便进一步了解内情,可是这时刚好余兴节目已开始,无形中打断了他们的话题。
香港宴客特别讲究派场,因此有很多专门“出堂会”的班底应运而生,他们提供的节目包罗万象,有南腔北调的滑稽﹑相声﹑京大鼓﹑室内特技﹑魔术﹑歌唱,以及脱衣艳舞等等。
今晚在座的都是些黑社会人物,为了投其所好,何久顺特地安排了一些对他们胃口的节目,一开始就表演最具吸引力,也最受这班哥们欢迎的脱衣舞!
三楼地方很宽敞,通常喜庆宴会,摆上个十来桌也不成问题,今晚只开了六桌,为的就是要空出当中一块地方表演。
乐队比较简单,仅由四人组成,在一隅吹打起来。
两只装在三角铁架上的聚光灯一亮,只见一道红光及一道蓝光射出,交叉射向当中空出的地方。
震人心弦的沉缓音乐声中,一名盛装的舞娘出场了,她扭腰摆臀,模仿已故电影名星玛丽莲梦露独特走路的姿态,装腔作势地从一道拱门里走出。
她走到两道灯光交叉的焦点,站定了,立即开始表演。
脱衣舞几乎是千篇一律,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仅是戏法人人会变,各有巧妙不同罢了。
那就是说,尽管脱的技巧各异,有的完全是低级色情的趣味,有的比较“艺术”。但总而言之就是说,把身上的衣服逐渐脱掉,以展露她诱人的胴体。
这玩意在世界各地都能历久不衰,使乐于此道者百看不厌,自然有它特殊的吸引力。
不过,由于各地的法律观点不同,衡量的尺度也不一样,有的地方限制必须保留最低限度的遮掩物,超出这个标准即以防害风化违警论罪,有的地方则尽量把尺度放宽。
譬如日本,在战败后能复兴得这么快,日本女人在这方面所赚取驻日美军的外汇为数就很可观,实在功不可没!
在香港脱衣舞充斥各种场合,从豪华的夜总会,到最低级的酒吧,无不以串插艳舞为号召,尚有专演脱衣舞的戏院。
当然,香港政府早经文明规定了标准,那就是舞娘不得全部光着身,仅以裸露上身为限,而且必须在双峰之上缀以极小的掩饰物。
下身自不例外,绝对严禁暴露最重要的部份,否则即将遭到取缔。
但这只限于公开的场合,在私人性质及秘密的场合里,警方就无能为力了。
因此,在一些私人俱乐部里,或是经色情黄牛介绍去欣赏表演的地方,由于毫无顾忌,舞娘脱的不但沏底,而且极尽大胆与色情之能事,无不尽量以低级趣味迎合观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