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都市玫瑰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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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追根究底

这是夜色朦胧的香港。

最后一班渡海轮渡,载着那些尽兴而归,以及准备到九龙方面找寻刺激,通宵达旦豪赌的乘客客,正驶离了统一码头……

一位冒里冒失的乘客,在船已离开了码头才匆匆赶到,竟不顾落海的危险,纵身而起,跳上了船尾。

在众目睽睽之下,他表演了个惊险万分的镜头,脚虽踏上了船,身体却尚在船舷外,幸而两手抓紧了栏杆,才不致落身下海。

“啊!……”船尾有几个胆小的女乘客,见状吓得不禁失声惊呼起来。

他却若无其事,抬腿一跨,跨进了栏杆。

查票员正好在附近瞥见,立即赶过来以粤语喝斥:“你想找死吗”

这位年轻乘客只好陪着笑脸说:“最后一班轮渡了嘛,赶不上今晚就不能过海……”

查票员仍然怒容满面,仿佛乘客落海丧生要他赔命似的,摆出一副“晚爷”的嘴脸,恨不得把这年轻乘客痛斥一顿,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奇怪!不知他的“恨”从何来?

其实这已不足为奇,久居香港的居民,大概对这殖民地的怪现象已司空见惯,视同了家常便饭,那就是凡是吃公家饭的,都像做了官似的,以向升斗小民打官腔为荣。

尤其在巴士上,电车或轮渡上更屡见不鲜,小小一个售票员或查票员,动辄就摆出不可一世的嘴脸,让乘客看他们的脸色!

当然,这只能对待跟他们一模一样的黄种人,遇上高鼻蓝眼的洋人,他们就又是另外一副嘴脸了。

年轻乘客只得入境随俗,忍气吞声地连连认错,才算使那查票员的气散怒消,悻然转身走了开去。

他这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闷声不呼地走向船头。

香港的渡海轮渡分上下两层,票价也不一样,上层的较贵。

这位年青乘客买的是上层票,但他匆匆赶到时船已开出,他情急之下,只好纵身跳上了船尾。

此刻他似乎是在找寻什么人,并不急于到上层去,只在下层各处搜索目标。

前后找了一遍,仍未发现目标,他始走向扶梯。

不料刚走到梯口,正好又遇上了那个查票员。

他忙不迭将票出示,笑笑说:“我买的是上舱票……”

查票员丝毫不马虎,认真的查看了他手里的票,才冷声说:“上去吧!”

年青乘客上了楼,继续向各处找寻,终于在船尾发现了目标。只见两个穿短打扮的大汉,正在鬼鬼祟祟,交头接耳地轻声交谈着。

既已发现目标,他便不动声地走过去,站在他们的附近,手扶栏杆,故作眺望海上夜景,其实窃听他们的谈话。

但这两个家伙非常机警,一见他走近,就立即停止了交谈。

这时船尾的乘客寥寥无几,包括他们在内,总共不过十来个人,而且大部分都坐在一排排的座位上,只有他们是站立着的。

他们暗中交换了个眼色,便不动声色的走近年轻乘客,一左一右,分立在他身后。

左边的大汉忽然伸手在他肩上一拍,狞声说:“老兄,你是存心盯上了我们吧?”

年青乘客出其不意地一惊,猛可一回身说:“我又不认识你们,盯你们干么?”

大汉嘿然冷笑说:“你自己心里有数?既然不是盯我们的梢,为什么刚才我们在中环的‘维纳斯酒吧’里,你也在那里。我们转到了‘莉莉酒吧’,你也阴魂不散的跟去,现在又跟我们搭乘这班轮渡过海回九龙?”

年轻乘客强自一笑说:“你们大概认错了人吧,今晚我哪家酒吧也没去过,怎么可能撞见过你们?不过,我不能否认现在是跟你们在同一班轮渡,但这是今夜最后的一班,如果我不搭这班轮渡,就得留在香港过夜了呀!”

右边的大汉冷哼一声说:“你******少跟我们油腔滑调,否则……”

年轻乘客不甘示弱地问:“否则怎样?”

右边的大汉狞笑说:“现在是在轮渡上,我们不想惹麻烦,回头上了码头,你******就等着瞧吧!”

年轻乘客毫不在乎地置之一笑,似乎对这家伙的威胁根本不放在心上。

两个大汉齐齐怒哼一声,径自走了开去。

他们走回原来站的地方,又继续交头接耳起来。

年轻乘客确实是在盯这两个家伙的梢,现在既已被他们识破,自然就不便再盯下去了。

但他也不能离开船尾,那样一来,不但表示作贼心虚,同时更显得胆怯,似乎当真怕了他们。

他只好力持镇定,装出若无其事地,回转身去继续欣赏海上的夜景。

夜色朦胧中,轮渡鼓浪向着九龙方面前进……

今夜海上的雾很浓,尤其过了半途,雾便越来越浓,海上只见白茫茫的一片,笼罩了整个的海面。

年轻乘客已无法再欣赏海上的夜景,正待回身去找个座位坐下,冷不防一名大汉走到了背后,猛可双手向他背后推去。

幸亏他及时惊觉,急将身子一闪,跨步避让开去。使他用力过猛的大汉收势不及,全身冲扑出了栏杆外。

只见这家伙双手凭空连连乱抓,警呼出声:“啊!……”已然一个倒栽冲,跌进了海里。

他的这声惊呼,接着海里响起“噗通”一声,立即惊动了上下两层船尾的乘客。

“有人落海啦!……”首先是下层的乘客大声惊呼。

全船顿时骚动起来,上上下下,惊乱成了一片。

另一名大汉眼看自己的伙伴突袭未逞,反而跌落海里,不禁惊怒交加,他不由得把心一横,霍地抽出一把匕首,正待扑向年轻乘客,可是这时其他被惊动的乘客已赶过来,使他没有机会猝下毒手。

无可奈何,他只好收起匕首,恨得牙痒痒地怒哼一声,悄然一溜烟地趁乱溜了开去。

船上一旦有人落海,便立即停船施救,并且以电讯向警方的海上巡逻艇求援。

但海上的浓雾白茫茫一片,那大汉落后又未再发出呼救,使船上的人无法发现他的位置。

系着长索的救生圈纷纷投向海里,探照灯也四下搜索,却是无济于事,根本不见那大汉的影踪。

大概那家人不谙水性,是只旱鸭子,落进海里心里一慌,喝了两口水就更心慌意乱,早就沉了下去吧!

一阵忙乱,等到水警的两艘巡逻快艇赶来,在那大汉落海的附近海面上,整整搜索了个把小时,结果仍然毫无发现。

轮渡上尚有许多乘客,不能整夜停留在海上,只好把施救的工作交给警方,继续作希望极渺茫的搜寻,轮渡则驶向了九龙。

同时,警方人员也在轮渡上展开了查询,但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当时船尾总共只有十来个乘客,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大汉是怎样落海的。

而那年轻乘客和另一大汉,这时早已趁乱不知去向,又怎能问得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的结论,只能把那不知身份的乘客落海,暂且视作意外事件。

乘客们犹有余悸地上了岸,仍在议论纷纷。

年轻乘客混在其他乘客中,下船鱼贯登上了码头。

可是,他再要找寻另一大汉,已然不见那家伙的影踪了。

他无可奈何,只好雇车驶往油麻地。

回到“东安旅社”已经是午夜一点多了,他没有先回自己的房间,直接来到隔壁的二○九号房门口。

举手刚向房门上轻敲两下,便听房里一个少女的声音问;

“谁?”

“是我——罗文杰!”他回答。

房门立即开了,出现在房门口的,是个穿得整整齐齐,不知是整装待发,还是外出刚回来的少女。

“黄小姐还没睡?”罗文杰眼光向房内一扫,接着又问:“咦,罗小萍呢?”

这少女就是黄老邪的女儿黄小莺,由于她曾目击那四个身份不明的家伙,由那戴黑眼镜的女人带着离开澳门。

在她被迫释放了罗小萍及其他几个人后,罗文杰在“宏盛记赌场”里挺身替她解了围,因此她也投桃报李,自告奋勇愿意随同他们前来香港,协助他们查寻那戴黑眼镜的女人。

他们已经来了好几天,可是在港九两地连日明查暗访,始终查不出任何一点眉目。

甚至连那夜被迫先离开澳门的范元桐等人,也至今未能取得连系,据判断他们很可能又潜返了澳门。

今天一早罗文杰就独自过海去了香港,而留黄小莺和罗小萍在九龙,两方面分头进行查访。

现在回来已是深夜,却不见跟黄小莺同住一个房间的罗小萍,罗文杰自然感觉非常惊诧,急于要知道她怎会不在的。

黄小莺的个性一向很刁钻,她见罗文杰愈着急,愈是故意慢吞吞地说:“你急个什么劲呀,那么大个人,还怕她会被人拐跑了不成”

罗文杰迫不及等地追问:“她究竟上哪里去了?”

黄小莺把肩一耸说:“我怎么知道,十二点钟的时候我们还在一起,从佐顿道头上一直逛到底,后来一转眼就不见了她的人影。我以为她先回旅馆来了,结果赶回来一看,她和你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今晚留在香港不回来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