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要看够刺激的大胆表演,在大型夜总会里并看不到,只有这种小型夜总会里才特别精彩。
曹大盛的失算,就是没想到洪阿凯既是好色之徒,就必须来这种地方才对胃口,大型夜总会的表演根本不过瘾。
罗文杰由侍者领到一个空桌位上,坐下点了份饮料,等侍者刚离去,便见那骑摩托车的家伙走了进来。
这时小型舞台上,正由一名几乎全身脱得一丝不挂,仅以两把采色羽毛扇,前后交换地在表演。
观众均在全神贯注,被她这大胆而香艳的精彩表演所吸引,目不转睛地欣赏着……
全场的观众,只有罗文杰在暗中注意刚走进来的那家伙。
只见他眼光一扫,终于发现目标,朝向靠近舞台上的一张桌位上走去。
那张桌位上坐了三名大汉,看上去穿着都不太讲究,即使其中有一个真是洪阿凯,也不易看出究竟是谁。
罗文杰看在眼里,仍然不动声色,只是冷眼旁观着。
骑摩托车赶来的家伙,一直走到那张桌旁,径自拖开一把空着的椅子坐下。那三个家伙无暇再欣赏台上的精彩表演了,立即欠身勾向桌前,聚在一起交头接耳起来。
这一来,罗文杰更无法看出,那家伙究竟是在向谁报告了。
倏而,四个家伙突然一齐起身离座,他们并未召侍者结账,径自从舞台右边的一道垂着紫红色丝绒门帘的拱门走了进去。
罗文杰见状哪敢怠慢,立即起身急向那道拱门走去,幸好全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舞台上,连分立在各处的侍者,也看得出了神,谁也没有对他理会。
他到了门口,趁着没人注意,迅速掀帘溜了进去。
里面是条通往后台的长长走道,右边有两个房间,可能是办公室或什么的。
他刚走过第一个房间门口,便听得房里传出轻微的说话声,附耳在门上一听,却是个女人的 声音在忿声说:“‘姓洪的’已经被你们干掉了,还来找我麻烦干么?以后请你们最好别再上我这里来!”
罗文杰听得暗自一惊,听这女人的口气,难道洪阿凯已被人干掉了?
他立即拔出手枪,突然开门闯了进去。
这里面果然是个办公室,只见办公桌后的转椅上,坐了个满面怒容的妖艳女人,桌前站的就是那四个家伙。
罗文杰出其不意地闯进来,首先被那女人惊觉,不禁惊问:“你是什么人!……”
四个家伙这才大吃一惊,刚一回身,只见罗文杰的枪口已对着了他们,顿时吓得目瞪口呆起来。
罗文杰直截了当地喝问:“‘姓洪的’呢?”
那女人霍地站了起来说:“洪阿凯已经被他们……”
不料话犹未了,一名大汉竟趁罗文杰在听她说话分神之际,突然全身从办公桌面上扑过去,扑住了那女人,一起倒在了地上。
罗文杰欲阻不及,只得急以枪口逼住其他三个家伙,怒声喝令:“不许动!”
三个大汉虽被制住,不敢轻举妄动,但那女人却已被那家伙拖起,也以枪管抵住了她背后,威胁说:“老兄,你要不想让这娘们死,就老老实实站在一边让我们走吧!”
罗文杰尚未置可否,那家伙已一使眼色说:“你们先出去!”
三个家伙有恃无恐地转身就向外走,罗文杰果然为了那女人的生命,不敢拦阻,只好眼看着他们走了出去。
执住那女人的家伙狞笑一声,以她作为掩护,绕过办公桌,斜着身子走向房门口,哈哈一笑说:“老兄,这娘们就送给你吧!”随即把那女人猛地一推,推向了罗文杰。
罗文杰心知这家伙不会一走了之,必然将“临去秋波”,把他们双双击毙。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罗文杰把那女人一拖,一起扑倒在地,滚向沙发背后之际,那家伙已几乎在同时连扣了扳机!
他的枪上早已装上了灭音器,所以毫无顾忌,但罗文杰及时拖着那女人扑倒,使他“噗噗噗噗”地一连几枪均未击中。
罗文杰惊怒交加,正待举枪还击,那家伙却已夺门而出。
“不要追了!”那女人急将罗文杰一把拖住说:“他们都是些杀人不眨眼的亡命之徒!”
罗文杰心知追也无济于事,只得怒哼一声,把那女人扶了起来,遂问:“你说洪阿凯已被他们干掉了,是真的吗?”
那女人如同惊弓之鸟,过去把门关上,推下了锁,才回身走到沙发前坐下,深深叹了口气说:“你这位先生是什么人,不用说我也大概猜得出了,现在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请你坐下来听我说吧!”
罗文杰急于想知道洪阿凯是怎么死的,只好走过去,在她身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这女人定了定神,才惊魂甫定地说出一切:原来她叫吴美娜,是洪阿凯的情妇,表面上这家夜总会是她在经营,实际上的老板却是洪阿凯,但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
就连这里的人也不清楚洪阿凯是谁,只把他当成经常光顾的客人,而他们每夜也不住在这里。
实际上吴美娜在市区一栋公寓的住所,几乎每夜是唱的“空城计”,她住的是二楼,洪阿凯就在四楼。
关于洪阿凯过去的一切,她也不太清楚,直到最近几天才知道有人向他寻仇,但究竟为了什么,他在吴美娜面前却绝口不提。
刚才那四个家伙,经常都跟洪阿凯混在一起,可是吴美娜始终不清楚他们的身分,只当成是洪阿凯过去的一批酒肉朋友。
这两天洪阿凯成天愁眉不展,心神不宁,吴美娜再三问他原因,他仍然不肯透露一点口风。
可是就在今天傍晚,她还没有来这里之前,刚才那四个人中的两个家伙,突然找上了门去。
跟洪阿凯见了面,一言不发就猝下毒手,当场把他击毙。事后并且威胁吴美娜不得声张,更强迫她以后把“爱神夜总会”作为他们聚会的地方,否则即将遭到杀身之祸!
吴美娜眼看洪阿凯已惨遭毒手,哪还敢不服从,只得答应他们的条件,才算把命保住。
今夜她仍然照常来这里主持,洪阿凯跟她虽不是正式夫妻,毕竟姘居了这么多年。而且这夜总会的一切都是洪阿凯的,如今突然横遭杀身之祸,怎不令她悲愤欲绝?
刚才她正躲在办公室里暗自伤怀,不料那四个家伙闯了进来,她一时过于激动,情不自禁地怒斥他们,问他们把洪阿凯已干掉了,还来找她什么麻烦!
正在这时候,罗文杰持枪闯了进来……
说到这里,她已泣不成声了。
罗文杰听完,心知她说的不是假话,更料到洪阿凯之死,必是他们追查他的身分风声太紧,使得那当年买通他的家伙,唯恐洪阿凯被他们找到,势必逼问出一切真相,所以索性来个杀人灭口!
但是,吴美娜连那四个家伙是谁都弄不清楚,洪阿凯又没告诉过她,如今洪阿凯一死,这条线索又告断了,再从何着手追查那罪魁祸首呢?
罗文杰已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同时更挂念罗小萍是否已安然无恙地被救出,只好劝了吴美娜一番,并嘱她特别小心,以免再遭毒手。
然后,他怅然若失地告辞而去。出了“爱神夜总会”,他一上车老郑就问:“怎么样?”
罗文杰苦笑一下,将车开动了,才在疾驶中把一切简单扼要地说明。
老郑听完,不禁忿声说:“妈的!刚才我看见四个家伙匆匆走出来,要知道是他们的话,我就……”
罗文杰轻喟一声说:“他们手里都有家伙,你要阻止他们也办不到的,好在他们必然不会放过姓吴的女人,我们 只要抓紧这条线索,早晚还会等他们自投罗网的!”
老郑忽问:“洪阿凯傍晚就遭了毒手,怎么十一点钟还派人送钱去给褚万全呢?”
罗文杰置之一笑说:“老郑,你连这点都想不通吗?洪阿凯自己根本没有什么钱,出钱的人都是那不露面的家伙,连上次跟褚万全接头的,大概也是那家伙的人,洪阿凯只不过是个傀儡而已。如今风声太紧,那家伙唯恐我们真查出洪阿凯现在的身分,找到他逼问出一切真相,所以不得不干脆杀他灭口。那么跟褚万全接头,不惜花五十万美金的代价,要想把我们赶尽杀绝,好一劳永逸的,自然就是我们要找的罪魁祸首呀!”
老郑经他这一分析,终于恍然大悟,没有再追问下去。
当他们赶到褚万全的大本营时,发现附近已没有动静,心知范元桐大概已得手,顺利救出了罗小萍及那两个女人。
于是,他们立即赶回快子基五二八坊。
谁知大批人马虽已回来,并且还带回了褚万全和那姓沈的女人,却不见罗小萍的人影!
罗文杰进门一看这情形,尤其范元桐在怒不可遏地破口大骂那女人,使他情知有异,不由得大吃一惊。
“范大叔,这是怎么回事?罗小姐她们呢?”罗文杰紧张地追问。
范元桐这才停止了怒骂,把罗文杰拖到一旁去,轻声说明了经过。
原来褚万全被执住后,在车上就说明那三个女人不在他的大本营里,而是交由沈霞软禁在别处。
范元桐哪肯相信,逼着褚万全带他们回去,使他的手下投鼠忌器,不敢贸然轻举妄动。
结果把褚万全留在车上,大批人马在毫无抵抗下,进去如入无人之境地各处搜查遍了,果然罗小萍和那两个女人都不在。
范元桐这才相信,又逼令褚万全带路,带着他们赶往“关闸”附近。
不料当他们赶到时,只见沈霞和几名大汉已被捆住,而罗小萍和那两个女人却已不知去向。
范元桐当时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将沈霞嘴里塞的布团取出,严词相询之下,始知他们已被一批身分不明,全部蒙着脸的大汉制住,把这里的人劫持而去。
同时要沈霞转告潜返澳门寻仇的人,限他们即日离开澳门,否则将杀害劫持在手的三个女人!
范元桐又惊又怒,一气之下,就把褚万全和沈霞带了回来。
罗文杰听得这消息,不禁忧心如焚,但是,罗小萍显然已落在了那当年的幕后主使人手里,如尚未查出对方的身分,又如何着手救她们呢?
并且,对方竟以她们的生命威胁,如果他们不即日离开澳门,后果实不敢想象。因为对方绝不是虚张声势,而是说得出就做得到的!
罗文杰心烦意乱之下,仍把自己前往“爱神夜总会”的情形,简单扼要地告诉了范元桐。
他们的去留,不能马上决定,尚需从长计议,但褚万全和沈霞却得立即决定如何处置,不能留他们在这里。
经过一番商量,终于决定逼令褚万全亲笔写下口供,自承杀害了戴小姐和那两个女人。
于是,范元桐取出了那个装着六只耳朵的纸盒为罪证,把这一男一女捆起,派人驾车送往沈霞自己住的公寓。同时通知警方去处理,不使他们逍遥法外,也算为那三个枉死的女人报了仇。
可是罗小萍她们已落在对方手里,他们如果不离开澳门,那三个女人就必将遭到杀身之祸。
如果离开澳门,当年的大仇既无法再报,而对方又是否会释放她们呢?
范元桐和罗文杰一时都拿不定主意了,是去?是留?真使他们感到进退维谷,无所适从起来……
最后,罗文杰终于当机立断,决心要所有的人都离开澳门,而由他单独留下。纵然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势必要使罗小萍安然脱险。
他似已把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不惜“冲冠一怒为红颜”,誓死为营救那少女而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