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小姐不愧是见过世面的,置身风月场中,九流三教的各种人物都见过,并未被这场面唬住。
她不甘示弱地忿声说:“你别以为这就能吓唬得了我们,最好先去打听打听‘香怡馆’是谁开的,后台是谁,少跟我们来这一套!”
司机突发狂笑说:“哈哈,谁不知道马大姐跟胡三麻子有一手,就凭他姓胡的替那娘们撑腰,连门儿也没有,何况胡三麻子早已翘了辫子啦!”
戴小姐急说:“马大姐认识有场面的朋友有很多,不止胡三爷一个,还有……”
她尚未及把马大姐靠山的招牌一一抬了出来,不料一名大汉已得到那司机的暗示,突然连扣两下扳机,“噗噗”两声,两发子弹已疾射而出。
“啊……”戴小姐惨呼一声,只见她胸前已绽开了两朵血花。
她做梦也没想到,对方居然会当真猝下毒手,双手急捧胸口,咬牙切齿地迸出声:“你们好狠……”便已倒身下去。
两个女郎见状,顿时吓得魂不附体,忙不迭起身双膝一屈,跪了下去,齐声求饶说:“请大爷们手下留情,饶了我们吧……”
司机哈哈大笑说:“这就是不服从的榜样,你们脱不脱?”
眼看戴小姐已惨遭毒手,她们哪敢再不服从,两个女郎互望一眼,只得怯生生地站起身来,自己动手开始脱下了身上的衣服……
虽然她们操的是贱业,以出卖肉体换取金钱,但在众目睽睽之下脱个精光,毕竟有些难为情。
可是,在这种情形之下,她们也顾不得这些了,只好窘迫万分地把身上所有的衣服,一件件脱了下来。
司机和那四名大汉在一旁虎视眈眈着,冷眼看着她们把衣服脱下。最后,她们全身已是一丝不挂!
就在这时候,那司机突然一声令下,两名大汉立即双双连扣扳机,只听“噗噗”地一阵枪响,菁菁和小苏同时发出惨呼,便倒在了血泊中。
这些家伙真够心狠手辣,一口气先后击毙了这三个女人,居然连脸色都未变,简直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那司机更是无动于衷,当即吩咐几名大汉一齐动手,将戴小姐尸体上的衣服,也剥了个精光。
他们的动作稍慢,那司机立即破口大骂:“妈的!有什么好看的,没见过剥光了衣服的女人吗?快点干活,上次我们的事情已经办砸了,这回可不能再砸!”
几名大汉没敢支声,各自抽出了身上的锋利匕首,竟将这三具女尸的耳朵,一一割了下来。由于她们刚被击毙,两耳被血淋淋地割下,简直惨不忍睹!
随即,他们一齐动手,合力将三具尸体抬出舱厅,两名水手打扮的汉子也上前协助,取来三只早已准备好的沉重旧铁锚。
他们在每一个尸体的脚上,系上一只铁锚,然后合力抬上船舷,推向海里。
于是,戴小姐和两名女郎的尸体,便由铁锚坠着,迅速直沉海底……
戴小姐带着两名女郎“出差”一夜未返,这并不足以为奇,马大姐根本没想到她们会出事。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她们仍然没有回“香怡馆”,而且始终没有一点消息。
如果她们是被客人留住了,戴小姐必然会打个电话回来告诉马大姐的。
马大姐已察觉出了事态不妙,但她仅知道那个电话是姓高的打的,但既未见过面,又不清楚那家伙的身分,这叫她何处去打听呢?
晚饭以后,仍然未见她们回来,也没有消息。马大姐心知她们在外面必已发生事故,终于放心不下,把“香怡馆”的事交代了几名女郎一番,便亲自出马前往“宏盛记赌场”而去。
她来到赌场,直接进入账房来见胡娇娇。
这女人是从来不上赌场里来的。负责账房的胡娇娇见她突如其来地来访,便不免暗觉十分诧异。
由于马大姐跟胡三麻子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并且当年她们父女三个,曾由这女人掩护,躲在她那栋在大三色牌场的房子里避风头。
如今胡三麻子虽死,对父亲过去的“老相好”,胡娇娇明知这女人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不能不亲自接待啊!
“马阿姨,找我有什么事吗?”她诧然问,一面招呼这不速之客坐了下来。
马大姐忧形于色地说:“有件事情,我想麻烦大小姐一下。就是我那里的戴小姐,昨晚接到一位姓高的客人电话,说是香港来了两位朋友,带到我那里去不方便,所以要她亲自带两个女的去作陪,并且说好了派车子来接她们,戴小姐一告诉我,我就一口答应了。可是,她们三个人昨晚出去到现在,非但人没回来,连电话也没一个,我愈想愈不对劲。因为她们即使被客人留住了,戴小姐也一定会打个电话回来告诉我的。照这情形看,她们可能是出了什么事……”
“哦?”胡娇娇问:“你认为她们是失踪了?”
马大姐茫然地说:“目前还很难说,不过八成是出了事情,否则是绝不会没有消息的……”
胡娇娇似已看出她的来意,遂问:“马阿姨是不是想让大宏替你设法打听一下?”
马大姐点点头说:“这件事只有麻烦大小姐了,因为曹大老板和曹二老板的关系多,在外面各方面的人都熟,打听起来就比我方便多了。如果曹大老板肯帮我这个忙,只要能打听出姓高的究竟是谁,以及戴小姐她们为什么一天一夜没回去,其他的就由我自己……”
正说之间,二老板曹大盛走了进来。
他认识这女人,便打了个招呼,笑问:“什么风把马大姐吹到这里来的呀?”
马大姐此刻心事重重,没有开玩笑的心情,一本正经说:“我那里出了点事情,特地来找胡大小姐帮个忙,想麻烦曹大老板,或者二老板……”
曹大盛“哦?”了一声,仍然笑着问:“你那里又出了什么事?”
他这个“又”字用得非常恰当。因为不久之前,“香怡馆”曾被人找上门去了,为了当年那件无头公案,闹了个天翻地覆。
所以马大姐一说出了事,他就下意识在联想到,大概又是潜返澳门的那帮人去找麻烦了。
但马大姐却摇摇头说:“这次不是那帮人了……”
于是,她把刚才告诉胡娇娇的情形,又向曹大盛重复了一遍。
曹大盛至今尚是光棍一条,所以也经常光顾“香怡馆”,听她一说完,就毫不犹豫地把胸脯 一拍说:“这点小事情,不必惊动老大了,包在我身上就是啦!”
马大姐喜出望外地说:“那我就先谢谢二老板了……不过,那姓高的我一次面也没见过,既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也不清楚他是干甚么的。昨晚他派车去接戴小姐她们,非但来接的人没下车,更没说明接她们去什么地方。二老板要打听的话,岂不是无从着手?”
曹大盛沉思了一下说:“我的看法是这样,如果姓高的只是个普通生意人,喜欢这个调调儿,又是常去你们那里的熟客,戴小姐她们自然就不会出什么事。也许是她们对了那两个香港客的胃口,留住了她们不放,而且那地方没有电话,自然就无法通知你了。相反的,假如她们真出了事,就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否则的话,她们既不可能被人绑架,又不可能跟黑道的人物结仇,谁会无缘无故地劫持她们在手里?所以嘛,我认为你不妨先回去等消息,说不定她们过一会儿就会回去的。我这方面仍然设法替你打听,假使她们真出了事,绝对与黑道的人物有关。而圈子里无论有任何风吹草动,我就有把握可以打听出来!”
经他这一说,马大姐也认为很有道理,这才又谢了他一番,然后告辞而去。
等她离去后,曹大盛才向胡娇娇轻声说:“刚才潘玉琨派人来找我去一趟,说是有重要的事情跟我谈,场子里没人招呼是不行的,我又不敢走开……你知不知道老大究竟上哪里去了?”
胡娇娇茫然回答说:“我也不清楚,他是在办公室里接的电话,出来只向我说要出去一趟,一会儿就回来。我还没来得及问他去那里,他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那是几点钟的事?”曹大盛急问。
胡娇娇想了想说:“大概是五点钟左右吧……”
曹大盛抬眼看看壁上的钟表,把眉一皱说:“奇怪!现在已经七点多了,老大出去怎么也不说明上哪里去,既然告诉你一会儿就回来,为什么一去就是两个多小时,到现在人还不回来?”
胡娇娇不禁吃惊地问:“你看他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那倒不至于!”曹大盛忧形于色说:“不过,自从你父亲死了之后,那帮人始终没有再来找过我们,这倒不一定是好兆头。我跟老大已谈过好几次,认为他们很可能是化明为暗,表面上没有动静,实际上是在暗中活动。果真如此的话,我们倒真有些防不胜防呢!”
胡娇娇急问:“他们还没离开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