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运输国宝的事情,蒋父是知情的。
所以,赵燚同他说起来这个案子的始末,并没有什么忌讳。
仅凭赵燚的述说,蒋父听完,就不由得赞叹了一句:“这伙人真的是不得了!”
“是的,可以说,如果不是他们不想杀人的话,我们这一次任务失败的可能性很高。”
“盗亦有道,呵呵,千门的这个宗旨,我倒是听说过的。他们对待自己门中的叛徒会毫不手软,但是对于普通人的生死,倒是有些顾忌,其实这也对……”
蒋父沉吟着,他的手中不停,分析着这个事情。
他虽然不懂刑侦,但是眼力经验都是很丰富的,这方面,赵燚还是有所欠缺的。
“我有些不能理解。如果他们以完成任务为首要目标,那么我们活下来的几率根本就不高……”
赵燚的心情其实有些复杂,不管怎么说,对方也算是手下留情了。
这同他在部队中接受的教育是不同的。
在部队中,讲究的是,对待敌人如寒冬一样冷酷。
他也是确实这样做的。
甚至,还因为这个原因,违背了部队的纪律,而导致了他不得不退役。
蒋父是很了解赵燚这个人的,甚至,赵燚被迫退役的命令,也是通过他的手,亲自签下的那个命令。
要说赵燚的心中一点怨气没有,那是不可能的。毕竟,他始终觉得,部队中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甚至,在部队的时候,他觉得自己一辈子都会同那抹绿色打交道,直到接到了那张冰冷的通知书。
“他们的这种想法,怎么说呢,是正确的。在国内,只要没有发生敏命案,其实都算不得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人命关天,可不是说说的。你想一下,假设他们的手段残忍的话,会死上多少人?”
赵燚在心中盘算了一下,会死上多少呢?
起码,赵燚、蒋招娣,那四位乘警,一位仓储员,还有保护国宝的两名警卫,都不会活下来。
他悚然而惊。
忽然间就明白了。
看着赵燚的表情,蒋父也知道他明白了其中的关窍,直接挑明的说道:“如果发生那样恶劣的事件,必然的,火车会临时停运,在火车上的每一个人都要进行最详细的检查。这虽然很麻烦,但是同恶劣性相比较,是可以承受的代价。”
赵燚懂了。
蒋父说的不错。
如果真的死了人,那么必然的,就是全火车所有的人都要进行最详细的调查。
就算当时抓不知道那些人,知道是千门下的手,上面也会对千门异常的重视。
哪像是现在,虽然也知道千门的资料,但是紧紧只是作为一个盗窃团伙追踪着。
虽说派遣了一个卧底,也不过是可有可无的态度。
赵燚身在军队,更知道国家力量的可怕。
可以说,除非是国家不够重视,如果重视起来,就算掘地三尺,也能挖出千门这个组织。
作为窃贼团伙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就是要低调。
甚至所有人都注意不到他们的存在才好。
如果杀了人,性质就完全的变了。
哪像是现在,虽然他们失败了,也会同样的有追查的力量,可是这力量其实很有限。
就比如说对千门最重视的成副队长,也不过是J市的一个反扒大队的副队长。
赵燚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这些人用的都是冷兵器,不起眼的刀片。
影响力也十分的有限。
所以,国家这个庞然大物,才懒得下力气搭理这个千门的盗窃团伙。
“其实,这个千门的创始人真的很聪明啊,他设下了严格的规矩,其实是为了千门更好的延续。果不其然,不知道多少年过去了,千门的传承始终没有断绝,这和他们很少杀人,有着很大的关系。”
蒋父的眼中闪过了赞赏。
赵燚同意他的看法。
侠以武犯禁,历代统治者都不会放任这样恶劣的事情发生。
他们的身手足够好,却也足够低调。
所以存活下来,不足为奇。
“过了今年,你和招娣的年纪有大了一岁,都不小了,有计划吗?”
不知不觉,赵燚退役已经快要两年了。
上一次见面的时候,赵燚推脱,说刚刚变了工作,还不太稳定,所以蒋父也没有说些什么。
其实,那时候,赵燚的心中还在期盼着,能够重返部队的。
但是现在看起来,这种希望很渺茫了,几乎可以说是没有的。
赵燚不懂。
他如果始终跟上面申请的话,说不定会有这样的机会。
可是他一直傻等着,谁又会主动帮他呢?
蒋父从私心上讲,其实并不愿意他们两个人再返回部队了。
因为太危险了。
他很清楚的知道,那支部队承担着怎么样的任务。
蒋招娣是他们唯一的女儿,而赵燚又是他们女儿喜欢的人,所以,不知不觉的,赵燚重返部队的哪条路,其实已经被掐死了。
只是,赵燚本人并不清楚罢了。
他现在基本上也绝了这个心思。
因此,他笑了笑:“您的意思呢?”
赵燚将这个皮球踢给了蒋父。
蒋父看了赵燚一眼,沉吟道:“明年吧,今年我的职位可能还要动一动,不知道具体的情况如何,所以暂时不要起什么变化的好。”
“我明白了。”
倒不是说蒋父看不起赵燚的身份,而是位置决定屁股,他的想法,自然和普通人不一样的。
到了他这样的层次,赵燚有什么背景已经无关紧要了,反而,赵燚清清白白的身份,对他来说更好。
两个人谈着话,做着晚饭。
蒋父显然是惯常做这些的,手脚都很麻利。
没办法,蒋母和蒋招娣都是同样的毛病,做出的黑暗料理,简直是无法用语言描述,蒋父这一辈子怎么也练出来了。
六菜一汤,不奢侈,却足够丰盛,蕴含着温暖的家的气息的一桌饭菜,飞快的成形着。
蒋母和蒋招娣在客厅中也说着母女两个人之间的悄悄话。
蒋招娣没有同蒋母说得太详细,在火车上发生的事情,尽管这样,也让蒋母担惊受怕的不得了了。
“你爸也真是的,你说你们好好的回家过个年,还非得临回来的时候承担这样危险的任务!真是,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闺女,这老东西……”
蒋母低声埋怨着,声音微微有些提高。
两个人都没有注意道,一位健朗的老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听到了蒋母说的最后一句,脸瞬间就黑了下来。
“儿媳妇,你说啥?”
蒋母一下子就傻眼了。
她慌忙的就站起来。
“爸,您回来了,快坐!”
蒋老爷子回来了。
“爷爷,你干什么去了,我都想你了,一回来你都没在家。”
蒋招娣连忙搀住了老爷子的手臂。
“我的身体还很好,不用扶……招娣他娘,上一次你们说的,让我搬过去和你们住,我考虑了一下,还是算了吧,我在这里住的挺好的。”
蒋老爷子气呼呼的甩开了蒋招娣的胳膊,脸黑得和锅底一样。
“爸,您别误会,我刚才那话,不是说您的,说的是招娣他爸,这不,招娣头一次带她男朋友上门来,临回来的时候,非要给他们安排一个任务,结果人家好好的小伙子,伤了肩膀!我刚才的话是在埋怨他的。爸,都说好的事情了,您怎么又变卦了?”
蒋母连忙解释道,还不忘瞪了蒋招娣一眼。
这样一说,蒋老爷子的脸色缓和了下来。
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人。
只是,一直以来都认为心里面懂事理的儿媳妇忽然背着他说什么老东西,任谁听见,都会觉得不舒服呢。
误会解开,自然也就没有什么问题了。
蒋招娣被母亲这一眼瞪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后就反应过来了,这是在埋怨她没听见脚步声呢。
这其实不奇怪。
回到了家里,蒋招娣的心情是完全的放松了下来,母女俩个人又说着话,忽略了这个脚步声情有可原的。
“既然是任务,谁完成都是应该的,点了他们两个人的名字,碰到危险,甚至就此牺牲,也不能埋怨。咱们的孩子是孩子,难道别人家的孩子就不是孩子了吗?”
蒋老爷子大声的说着。
他是一位老军人,一言一行,都以极其苛刻的标准要求着自己。
蒋母赔着笑脸,连连点头:“您老说的是。”
只是,她的心中却不以为然。
自己的孩子当然是自己疼了。
不过面子上还是要赞同的。
听到蒋母这样回答,蒋老爷子的脸色才缓和了下来,点点头说道:“既然小伙子受伤了,是在医院还是在家?”
“在厨房里帮忙呢,要不,我喊他出来给您见见?”
蒋母征询着蒋老爷子的意见。
一听蒋母这样说,蒋老爷子的脸皮就抽了抽,他对吃喝从来没有什么讲究的。蒋父蒋母刚结婚的时候,蒋母给蒋老爷子做过几次饭,从那以后,蒋老爷子就给儿子下了死命令,要他学会做饭,不然就是老爷子给他们做。
那样惨痛的记忆,蒋老爷子已经不想再体会了。
他甚至觉得,让他再上战场,也比吃下蒋母做的饭菜更能让他接受。
让他更绝望的是,蒋招娣完全继承了她母亲做饭的天赋,不得不说,有的时候,遗传基因就是这么可怕。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很好嘛,不用叫,让小伙子学学做饭,这样以后招娣也能轻松不少。咱们家的传统,都是男人做饭!”
蒋老爷子心里面说清楚,这个传统是蒋母带来的。
蒋母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这个事实的。
她的婆婆很早就去世了。
蒋母的笑脸如花,连连点头:“爸我跟您说,这小伙子,相当的精神的,您一看保证喜欢。”
她说着赵燚的优点。
蒋老爷子频频的点头,倒是对赵燚起了三分的好奇。
除了做饭之外,蒋老爷子对他的儿媳妇那是相当满意的,知书达理,明辨是非,是蒋父的贤内助。她一般来说,很少用赞美的词语来评价一个年轻人的,起码,村子里的年轻人,很少有能看上眼的。
“菜来喽,爸您遛弯回来了啊,来来来,都坐……”
蒋父颇为高兴的亲自端着菜,招呼着众人。
赵燚也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一家人颇为的其乐融融。
忽然,蒋招娣的电话响了,打破了这份气氛。
“奇怪,会是谁来电话呢?”
蒋招娣有些莫名奇妙,电话上是一个很陌生的本地号码。
不要说本地,就算是村子里的亲戚,也很少有人有她的联系号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