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归,是双阳先错了。
“没事的,赵爷爷。”何西看了看他眼前的酒,若是平常不怎么沾酒的人定是不倒也醉,可是何西从小就跟着养父闲时沾些自家酿的米酒,桂花酒度数再高也不及米酒。
何西举起杯子,仰头一喝而尽。
“看不出,小西竟然那么有酒量!”何家老爷子笑笑,原本还想着该找谁把这杯酒顶了
下来。
赵双阳撇撇嘴,没有再言语,只是安静吃着饭。
何西神情看起来清醒无比,保持一贯礼貌微笑,面对大家的问话虽然回答简单但也把意思传达到了,可是眼睛看物却染了几分醉意的朦胧,对面桌上的女孩,五官很精致,美得异常,黑发简单束起,肤白唇红,身上穿着一套运动服,有种邻家女孩的乖巧。
可是从那双眼睛却又分明有着对这个世界的疏离以及敌意;
从脸上那抹被名为开心的弧度却也只局限在嘴上,也就是俗话说的皮笑肉不笑;
从握着筷子的每个手指顶端都覆上一层与其装扮不搭的艳色的指甲油;
从不时从发丝后露出的双耳看见大大小小的两个以上的耳洞;
从睫毛下的眼睛透出散漫与随意;
这一切,无一不指向一个方向,就是说这女孩,目光所看到的,并非等于其本身。
可是因为何西醉意渐起,已经没有精力去探究其发生了什么。
午饭后何西就去了午睡,大家知道他兴许醉了也叮嘱他好好休息。
于是待何西醒来的时候,诺大的何家就只有他一个人。
此时已经是下午六点。
天黑得比较晚,此时刚好夕阳下山,橘黄的颜色透过落地玻璃传到客厅中央,洁白的瓷砖反着夕阳的光,所有家具都被染上一种橘黄,目光所及,是漫天的橙色。
而这样的颜色,恰好勾起了何西对小村庄的家的思念。
不多不少,只是想念,而后酸涩。
何西打开门,准备到小院子里走走,这片住宅区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有一小片属于自己的前院,种种花草,弄弄园艺。
一出家门,何西就听到从隔壁传来的奇怪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吹奏某种乐器。
而这乐器,他甚是熟悉。
何西探头,却看见赵双阳坐在二楼一个窗口上,双腿在空中晃动,身子懒懒的靠着窗框,仿佛丝毫不担心摔下来会造成什么后果,赵双阳手里拿着一片叶子,正放在嘴边吹奏,可是,学艺不精,吹得断续。
不过赵双阳似乎不介意。
从头到尾,她的眼睛都只是看着远方似被火烧的一片天,目光呆滞没有焦点。
精致的面容不复今天初见时的笑颜,反而多了分安静,极致的安静。
嗯,就像,生无可恋。
这一想法一出来,何西倒是被自己吓了一跳。
那么闪耀的背景,那么耀眼的容貌,又怎么会,生无可恋呢。
多年之后,当何西回忆这次见面时,只用了十二个字:
这断续声,引了少年,靠近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