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方天宝笑嘻嘻道:“为何要关起门来,难不成你想与我……”
还未等说完,他话音便戛然而止,面色一怔,看着倚靠在孟萋萋床榻上的小阮仿佛有些诧异。
“公子!”小阮一见到方天宝,便立即委屈的扑了过去。
方天宝往旁边退了一步,下意识的去看孟萋萋的表情,见孟萋萋好像并没有多想的样子,他心里竟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怎么是你?”
小阮见方天宝躲了过去,大为不悦。但她知道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故而十分委屈开口道:“小阮做错了事,小姐现在四处使人捉拿我,势要将我千刀万剐,还求公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我一命。”
方天宝微微皱眉,俊秀的面孔被烛火映衬的颇为君子如玉。小阮眼眶蓄了盈盈的泪水,她祈盼的看着方天宝。孟萋萋觉得现在这种场面自己在并不合适,干脆丢下一句:“你们聊着。”
便溜了出去。
她可没忘盛嘉彦最后那一瞥的眼神,简直让人如堕冰窖。孟萋萋为了保证自己小命的安全,果断的跑去敲了盛嘉彦的房门。
可是她连着敲了许多下,都没有人来应门。
孟萋萋踌躇不前,犹豫着要不要主动推开门进去。
门内向鼎臣跟莫春风面面相觑,最后看向坐在软塌上散发着‘我在生气’气场的摄政王大人。外面不断响起断断续续的敲门声,还有孟萋萋的小声询问。
“王爷?你睡了吗?”
“王爷?我可以进来吗?”
“王爷?你睡着了?那我走了?”
孟萋萋话音刚落,眼前的木门便被盛嘉彦猛的打开。
“你来做什么?”他张口,面容冷冷的。
孟萋萋往里瞄了一眼,看见对着她愁眉苦脸的莫春风还有欲说还休的向鼎臣。
“还未问王爷点心吃的如何。”
“挺好。”
“……”
孟萋萋舔了舔嘴唇,极不自然又问:“晚上原来是虚惊一场,还以为是林掌柜他们又有危险了。”
“嗯,是的。”
“……”
盛嘉彦到底犯什么毛病了!?怎么今晚这么别扭!莫春风跟向鼎臣借机从他们身旁挤出去。以时间不早了为借口,莫春风拉着向鼎臣一齐躲进自己的房间内。
孟萋萋见盛嘉彦着实不想理自己,便有些讪讪的:“那王爷早点休息。”
“哦……”
孟萋萋咬了咬唇,她看着立在门口纹丝不动的盛嘉彦,终是鼓起勇气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盛嘉彦听后,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孟萋萋身上:“你看不出来?”
“我看出来什么?”
盛嘉彦目光如水的望着她,他身后的灯火给他的周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边。许是因为如此,孟萋萋觉得盛嘉彦那犹如寒冰一样的眼神下似乎裹着火焰。在这冰火交融间,孟萋萋感觉自己心跳异常的快。
只听得盛嘉彦慢慢道:“我在生气。”
“什么!?”孟萋萋诧异一阵,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盛嘉彦却不愿再给她反应的机会,便要关上门。孟萋萋猛的抵住门框:“那!那我该如何弥补?”
“?”
“你说你生气了,那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不生气?”孟萋萋眼神晶亮的看着盛嘉彦。
那边躲在门后偷听的莫春风跟向鼎臣纷纷为自己捏了一把冷汗,着实觉得这个话题已经超出了他们可以偷听的范畴。故而莫春风向鼎臣对视一眼,纷纷道:“不早了,睡觉睡觉。”
盛嘉彦垂眸打量着孟萋萋,眼中月华流转,片刻后他一把将孟萋萋拉入房内,随后猛的将门阖上。
另外一边的门后莫春风耳廓一动,听见动静:“好激烈啊!”
向鼎臣在一旁听见了:“你不是说不偷听了?”
莫春风回头瞪他一眼:“我又不能封闭我的听觉,这也能怪我?还有,你怎么回事!干吗不回自己房间睡觉,躲在我这里干吗!?”
“不是你拽着我进来的还堵在门口?我还想问你干吗!”
……
孟萋萋的房间里,方天宝一改平日风流倜傥的模样,面上满满的冷漠疏远,让小阮不敢相信。
“公子,您……您不愿意?”
方天宝两指捏上小阮下颚,迫使她直视自己:“你有什么值得小爷我帮的?”
“难道公子曾与我的温情脉脉,都是假的不成?现在小阮危在旦夕,您竟要在这种关头,与我恩断义绝?”
方天宝啧啧两声,爱怜的抚上小阮的面颊,替她擦去掉下来的几滴清泪:“是你高看了你自己,还是低估了我?凭你的身份,我与你说话都是看得起你,你还想要的更多?我凭什么去为了你招惹麻烦事?”
小阮怔怔的,看着面前的翩翩公子。他是正当好的年纪,花团锦簇的人生,以后更是会有佳人陪伴,锦绣良好的前程。跟自己这种污浊的如同泥尘般的人,是绝对不可能的。小阮又何曾没有想过呢?哪怕是去方家做个卑微的贱妾,也好过在高府****受高兰的折磨。
明明之前看起来真心实意的人,现在忽然就变了。还是说他没有变过,其实是她一直不了解他。
如果真的是这样,方天宝太会伪装了,这样的人无疑是可怖的。
小阮倒退几步,方天宝的手却掐的很紧,她有些吃痛:“方少爷,小阮求您了,只要您能帮小阮这个忙,小阮一定将小姐的所有秘密都告诉您。她与赵家的公子早已有了夫妻之实,还有明日的花宴,她也对孟姑娘设了局……”
小阮被逼无奈,已经到了全盘托出的地步。她只有亮出她所有的底牌,才有可能让性情多变的方天宝救自己。
如她所料,方天宝当真对她说的话感兴趣。
“所谓的设局,不就是端送给孟姑娘的茶水里带有迷药么?”这件事他早就知道了,否则他在高府也白混这么久了。
“不是。”小阮摇摇头,斟酌着开口:“其实,还有另一件事……”
……
孟萋萋身子微颤着,她看着将自己压在榻上的盛嘉彦:“放,放开我!”
“为什么?你不是说要弥补?”灯火烛光中,他白皙的面容精致俊美好似一座玉雕,眼里波光流转。
“补偿又不是肉偿!你怎么能这样!”
“哪样?”似是为了迎合孟萋萋所说,盛嘉彦的手一寸寸抚上她的唇:“我们以前不是天天这样?”
孟萋萋面红耳赤:“你不要信口雌黄!”
盛嘉彦一声似笑非笑:“不是我们没做过,是你不记得罢了。”
说罢他从孟萋萋身上直起身,声音略微低哑:“这次就先放过你,回去好好准备明天的花宴吧。”
孟萋萋如蒙大赦,逃也似的奔了出去。
“补偿?”盛嘉彦坐在榻边撑着头琢磨着孟萋萋方才的话,烛光映进半垂的眸子里竟透出几分别样的柔和。
孟萋萋回到房间的时候,发现屋内竟已空无一人,她只当是方天宝将小阮带走安置了起来。便也没有多想,捂着红烫的面颊闷进被子内。
那边莫春风与向鼎臣俩人听完全程,莫春风极为气愤。
说好的以身相许,情债肉偿呢!?这跟想象中的不一样啊!
“什么不一样,你脑子里成天想的都是什么!”向鼎臣推搡了莫春风一下,训斥了几句。
莫春风极不服气,叉腰撒泼:“你敢说就我想了,你没想!?那刚才是谁跟我一起偷听的起劲?”
向鼎臣面上一红,他不善言辞,争论不过莫春天,只大手一挥将他拨去一边:“起开,别堵着门,你不睡别人还要回房睡觉。”
一缕紫烟从铜质瑞兽炉中袅袅升起,整间室内云山雾绕,徜徉着浓浓睡意。
孟萋萋坐在铜镜前由着侍女为自己绾鬓,睡眼惺忪的盯着铜镜里的自己。她余光瞥向一旁挂在架子上正在拿熏笼烘烤的暖橙色烟纱大朵银线海棠裙,这是盛嘉彦早上让莫春风送来的。不知盛嘉彦从哪里临时搞来这么一套衣服,华美倒是真华美,可这也太引人注目了吧?盛嘉彦到底什么意思,在明知道别人不怀好意的花宴里头,穿得这么惹人注目,到底要做什么?
孟萋萋跟着丫鬟来到举办花宴的花园子内,特意妆扮过的她今日异常耀眼。头上斜倚的流苏随着步子摆动,所到之处众人无不向她投来目光。好在今日花宴内并未邀请男子,现下园子中只有三三两两站在一起的官家小姐,她们有的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有的拿团扇遮面,从扇后偷偷移出来一个目光瞧着孟萋萋。
孟萋萋习以为常的无视,时不时偷拿一两颗桌上的花生米塞入嘴里。
待日头更高的时候,高夫人终于在高兰的搀扶下出现。此时园子里约莫共有十二个官家小姐,有的要么是高显下属的女儿,要么是高兰的闺中密友。
总之,孟萋萋与她们格格不入是真的。
高兰今日穿着大烟朵芍药裙,同样盛装出席的她,在看到孟萋萋时,手上微微用力。高夫人感受到女儿的反应,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与光鲜亮丽的孟萋萋正对着打了个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