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誉君一口鲜血呕出,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双目中没有眼泪,十指如同铁爪,狠狠的插进了地面的土中。一个阴冷的声音讽刺道:“沈誉君,你不但不能保护你的家人,还害死了你的恩师,现在连带又害死了沈家的五位宿老,你还有什么资格保护天下太平?有什么资格保护中原百姓?”
话音刚落,众人就奔出了树林,众人见到五老被吊在树上,不由得一齐震惊,王卿羽更是双手掩面,失声痛苦。玉岚没有见过五老,此刻竟然也双目滚滚流下眼泪,“嘡啷”一声拔出长剑,哭道:“出来,出来,你们不是答应我不杀他们吗?我要杀了你们。”
青龙面容一冷,突然冲了出去,一把抓住玉岚的手腕,抢下他的长剑,喝问道:“怎么回事?”玉岚身子一软,低声哭泣,不在说话。青龙立刻想到:玉岚重新回到沈誉君身边,仍然是来卧底的。
朱雀见到大家冲向了森林外围,也放弃了对手跟了过来,他轻功原本高过玄武之蛇,如果他想摆脱,玄武之蛇定然难以追赶,何况玄武之蛇还要照顾兄弟,所以朱雀也跟着大家一起到了沈家阴宅门口。
青龙能想到这一点,朱雀当然也想到了这点,怒火中烧,骂道:“你们东瀛人,不干这卑鄙龌蹉的事情,就不能活了是吗?”青龙这一喝问,朱雀这么一骂,再加上玉岚的举动,众人都明白了,玉岚仍然是在沈誉君身边卧底的。
沈誉君此刻已经站了起来,神情从容,看样子冷静异常,问道:“玉岚,你带了谁来五位太爷爷的住处?”玉岚泣不成声,竟然对沈誉君的问题不做回答。沈誉君闭了闭眼睛,缓了几口气,无相神功在体内转了几转,精神情绪稍稍回复一些。
沈誉君自然也想到了玉岚仍然是为了卧底在自己身边。这就解释了,大海茫茫,暴风雨之中,一个木筏何以能够如此凑巧的出现在沈誉君等人的大船之处。也解释了,为何玉岚已经决定和沈誉君等人同舟共济,却迟迟不说忍术的秘密。
如果玉岚能够告诉大家忍术的秘密,对敌之时便可多几分把握,兴许狼神等人就不会死,兴许东瀛人在中原就掀不起风浪,兴许苏春茂和玉歆师太也不用死……沈誉君不由得心痛如绞,暗暗骂道:“沈誉君枉自顶天立地,居然被这个蛇蝎心肠的女人骗了两次。”
此刻害死了沈家仅存的五位老者,又是已经与世隔绝,多年隐居的五位与世无争的老人,沈誉君一时间头脑如同浆糊一般,似乎脑袋中有东西在一直的搅,如同要炸开一般疼痛。
玉岚似乎也知道了自己的事情必然败露,擦了擦眼泪,道:“青龙大哥,你松开我,我要问沈誉君几句话。”青龙“哼”了一声,松开了手。玉岚似乎脚步沉重无比,走到了沈誉君面前。
玉岚伸出手,替沈誉君擦了擦口角的鲜血,眼中止不住的流出眼泪。口唇颤抖,竟然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众人眼见这对苦命鸳鸯,不由得为二人惋惜长叹。
过了半晌,玉岚才颤声问道:“沈大哥,我就想问你几个问题,希望你如实回答。”沈誉君点了点头,眼光痴呆,看着吊在半空的五老。玉岚似乎咬了咬牙,问道:“我就想问问你,沈家的灭门惨案,到底是不是你做的?”
此言一出,众人不由得一愣,玉岚身为东瀛奸细,为何会关心这件事情的元凶?何况沈家惨案自从发生到今天,沈誉君从来都是绝口不提。二人热恋如胶似漆之时沈誉君尚且不说,此刻在问,沈誉君怎么会告诉她?
沈誉君还没回答,青龙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咳嗽声,青龙回头一看,原来沈成仁内力深厚,竟然没死,此刻想必吊了许久,肢体和神智由于晕倒,内力运转如常,已经清醒过来。众人大喜,青龙纵身一跃,手中长剑一挥,吊着沈成仁身子的绳子已经断开,青龙抱住掉下的沈成仁,然后立刻给沈成仁喂了三粒骨粉丸,然后解开绑在身上的绳索。
沈成仁没死,其余四人兴许也有能救得过来的,众人都想到了这一点,朱雀和白景松同时跃起,抱住其中两人,用手一扯,绳子断开之后平安落地。东方柳和玉贞也一起出手,救下剩余两人。
沈誉君一把推开玉岚,连忙冲过去俯身查看沈成仁的伤势,沈成仁虽然脉搏虽然有力,可是滑而不震,凌乱无比。沈誉君惊道:“不仅仅是内伤,还中了剧毒。”青龙拨开沈成仁的长发,看了看沈成仁的面容,面色发紫,双眼血红,果然是中了奇毒的怪像。
玉岚连忙也奔过来,急道:“我知道怎么解毒。快将他放平。”接着伸手从怀中取出一根银针,就要扎沈成仁。沈誉君手臂一挥“啪”的一声轻响,打开了玉岚的手臂,冷冷的道:“我们沈家人是死是活,用不着你来救治。”语气竟然冷淡异常。
此刻朱雀急道:“三弟,别意气用事,其余四老已经尽数毙命了。”沈誉君一愣,这才知道,如果这最后一丝的希望在不把握,沈成仁有可能就此死不瞑目。沈誉君抬头问玉岚:“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卖我?”
玉岚双目泪水滚滚而下,一脸的悔恨之色:“先不说这个,再不救治,老太爷就没命了。”玉岚接着从怀中拿出三根半尺长的银针,找到了沈成仁的双臂的动脉,将银针插了进去。接着又在双腿的动脉之处将银针插了进去。
过了片刻,果然顺着银针缓缓流出一股股的黑色血液,玉岚解释道:“这特质银针,专门对付这等剧毒,能在动脉中将毒血放出来,待全身血液循环完毕一大周天,毒血就会流尽。虽然会导致中毒者气血两虚,流血过多,可是却没有丝毫危害。”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在沈誉君的无相神功和骨粉丸双重功效下,毒血放干净之后,沈成仁似乎有了一些精神。见到沈誉君,缓缓的道:“君儿,我听说你很能干,杀了东瀛狗,阻止了倭寇进犯我中华。只是可惜了你师父……唉!人老了不中用了,这几个老儿的下毒本事真是高明,我们几十年没出山,世上的武功竟然进步如此之快,那个金袍道人……苗疆……难怪姓白的小子这么如同疯了一般……”
众人一愣,青龙立刻醒悟:“前辈,是不是原龙门会总舵主白青云来过?”沈成仁点了点头道:“如果不是老五认出他来,我们没有下杀手,这人怎么能有机会对我们下毒。”沈誉君道:“白叔叔被苗疆中人控制了,我……我一直以为他死了,就放弃了寻找他的想法,没想到……”
青龙问道:“金麟呢?”沈成仁道:“金麟……那个武功奇高的金袍道士?”青龙应了一声,沈成仁道:“他趁着我们毒发之际,分别打了我们一掌,我临晕倒之前,听到金麟说了一句话。”
众人尽皆听着沈成仁的讲诉,沈成仁喘了口气道:“金麟说:‘用这五个老头的尸体,去刺激沈誉君,他有心绞痛的毛病,受刺激必然呕血,趁他神智大乱,让丫头杀了他’。然后我就晕了过去。”
众人一起对玉岚怒目而视,没想到玉岚不但为了东瀛人的目的大大的陷害中原义士,此刻竟然和苗疆中人以及金麟联手,就为了害死沈誉君。沈誉君颤声道:“玉岚,你是不是真的要杀了我才甘心?”
玉岚见到沈誉君伤心欲绝,低头问沈成仁:“怎么说我也救了你一命,你告诉我,沈誉君毁了沈家,亲手屠杀了满门三十五口,你们五个为什么不杀了他?”沈成仁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此刻提及沈家惨案,不由得叹了口气道:“他们父子的所作所为,我也不知道是对是错,没人能够判断的出是非对错,我怎能妄加评判?”
玉岚猛然站起,对着沈誉君喝到:“沈誉君,我今天就问你,沈家的惨案是不是你亲手造成的?”语气之间透着义正言辞,颇有质问之意,却毫无奸细被揭穿之后的虚心之意。
沈誉君不由得大奇:“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奸细。为什么你对沈家的惨案如此感兴趣?此事已经过去两年有余,你以为我会对你一个罪大恶极的人说吗?”
朱雀忍不住道:“三弟从未对任何人说过此事,你明知故问,有什么意义吗?”沈誉君苦笑了一声:“想不到,我不但亲手打死了你爹,居然要亲手打死你两次,玉岚,也不知是你对不起我,还是我对不起你,咱们的缘分。到此为止吧。”
说完,沈誉君伸出双臂,似乎想抱一抱玉岚,众人都知道,这一拥抱过后,玉岚必死无疑。玉岚闭上双眼,缓缓的道:“沈誉君,趁着沈老太爷还在,今天我就告诉你一切真相,我并非什么玉岚复活。我姓沈,名叫沈凌霜。家父沈天峰,祖父沈云凌,曾祖沈成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