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小马大夫第一次出门给人看病,难以压抑其中的兴奋激动之情。
老马大夫看着自己的儿子,心中欣喜,笑道:“什么事情,这么高兴?”
小马大夫激动地满脸通红,有些足之蹈之:“老爹,我的医术超过你了,你几十年看不好的病,让我一剂药下去给治好了?”
老马大夫诧异道:“怎么可能,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小马大夫唾沫纷飞,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老马大夫说了一遍,原本附近的新厝村有一户老财,家里靠着几百亩地养活,这老财家里的女主人得了一种怪病,每一年都要到平安堂里来找老马大夫看病开药。
说起来也奇怪,这病反反复复,被老马大夫一治,就会减轻,然而过上一段时间不治,就会重复发作,春来冬去这病医治下来,已经看了十多年,不知道花了多少银子,一直没有痊愈。
而现在,小马大夫一剂药下去,病根治除!
让地主婆十分高兴,赏了小马大夫年一大笔银子回来,还夸赞少年的医术远胜其父,以后定然能够造福乡里云云。
听完儿子的话,老马大夫脸上一沉,挥了挥手,让儿子坐下,这才语重心长的道:“你认为我是治不好她的病?”
小马大夫颇为自得的高昂着头,不回答,不过那神色自然说明,这还用说吗,要是你能够治得好,会一直治了十多年,还治不好吗?
看着儿子的神色,老马大夫摇了摇头,叹气道:“你可知道,咱们平安堂拖家带口的这么多人,每天要多少花销,你可知道这些花销从那里来?”
从小娇生惯养的小马大夫默然,对这些细节上的东西,少年一直没有关心过。
“就知道你不清楚,那么我来告诉你,这些钱都是来自这些夫人、老爷们,你可知道,你治好的这位夫人,每年能给平安堂带来多少收入,不下于五十两银子啊,她可是咱们的衣食父母,你以为就靠那些泥腿子,能养活我们这么一大家子人?”
“为了这五十两银子,爹爹一直故意没让她痊愈,谁知道你第一次行医,就把她治好了,都怪爹事先没有交代你,以后咱们的平安堂每年都要少收入五六十两银子啊,没有这五六十两银子,你冬天的蚕丝被从哪里出?你每个晚上的宵夜从哪里出?”
“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用了,你以后每个月的零花钱减半!”
小马大夫默然,原本高涨的热情,如同浇了一头冷水,兴奋全消。
“我把自己的衣食父母弄没了?”
老马大夫沉声道:“不错,以后你注意着点,没有这些病人,我们的平安堂就会关门大吉,而想要平安堂稳扎稳打的走下去,只能够细水长流,让他们的病一直犯着,却也不能草菅人命,只要把握住了这个度,我们平安堂就会屹立不倒。”
“孩儿谨记父亲的教诲!”一股明悟充满心头,了没地方觉得自己听了父亲一席话后,成熟了不少,这或许才是现实,才是真实的生活吧。
“记住就好。”老马大夫继续道:“我们闽州府的张学政身患重疾,他的公子下帖子请我去给他父亲治病,这一次,你就去吧,记住一点,只要张学政的病一日没有好,他就得用的着你一天,而你也不能够一直做大夫,想要光宗耀祖,必须得读书科考才行。”
“而张学政便是执掌科考的,其中的利害,你要揣摸清楚,收拾一下,就去吧。”
青兰辞别老母,回到东方剑晨的时候,悲催的某人已经被张学政的公子绑走,向着附近的村民略微一打听,青兰便知道了此事,柳眉微竖,怒气暗生:“这个人好霸道,别人不喜欢去,还强迫别人去,应该是颐指气使惯了的人。”
“我得去暗中看看,免得让东方受了苦。”
身子一跃,宛如电光飞虹一闪,人早已离去,青兰却是不担心东方剑晨的安危,虽然东方剑晨是个普通人,但是他有功德护体,即便遇难也能够成祥,还有一头金丹老妖相随,到了那关键时刻,也能带着它的主人从容离去。
把东方剑晨拉扯到了车马之上,张学政的公子闭目坐定,默然不语,东方剑晨一个人,闲着无聊,在马车中四处打量。
马车做的非常精致,有一张桌子,桌子中内有暗盒,盒子里不知道藏着什么,散发着和一股清香,也有一张床铺,铺着锦毛貂裘,富贵堂皇。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真会享受。”东方剑晨暗暗羡慕了一会儿,又四处打量了一遍,没人理他,唯有车外辘辘的车轮声此起彼伏,听着心烦,便也学着学政公子闭目养神起来。
平心静气,闭目静心,不一会儿功夫,东方剑晨居然在这样的颠簸中渐渐的入定下来,《五行诀》炼气篇的口诀在脑海在心头,口诀中的每一个字都熠熠生辉,仿若一颗颗天上的星辰一般,神芒荡漾。
吞吐呼吸,炼精化气!东方剑晨悠然自得,坐在那里,面上浮现出一丝宝相庄严之色,令人生畏。
“静下来后,看着也是个人物。”学政公子见东方剑晨不在四处乱瞧,反而收心静了下来,觉得十分怪异,一直以来,几乎是每一个和自己同车而行的人,基本都是坐立不安,心神不定,生怕一举一动之间失了礼仪,从而被自己看轻。
可是这个人,居然完全不把自己当一回事,该怎么着就怎么着,随意自然,洒脱不已。
学政公子,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人,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践踏,怒火冲冲,现在看起来,心中却有着一种别样的感觉。
别人之所以怕自己,是因为对自己有所求。
都说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软!眼前这人,不怕自己,是因为对自己无所求,无所欲,反而是自己还要求他去给爹爹治病,想到这里,学政公子嘴角扯出一丝笑容:“这个人,看起来也不是那么令人讨厌,反而是有些意思。”
一路颠簸,一路急行,东方剑晨安然坐于车中,心神寂静,独修道术。
令人毛骨悚然的吱吱呀呀声之后!马车骤然而停,貌似到了学政大人的府上。
学政公子睁开眼而后眼光一扫,之间东方剑晨依然闭目入静,心中竟然有了一些佩服,嘴里便敬重了一些:“东方大夫,寒舍已经到了。”
招呼了一声,东方剑晨却没有回应,学政公子以为是自己的声音太小,略微提高了一下:“东方大夫,可以下车了,寒舍已经到了。”
哪知道某人依然如故,不闻不响,保持着一个固定的姿态,微丝不动,不过,细心的学政公子却是发现,平缓的呼吸声里竟然带着一丝鼾意,这也太不靠谱了一点点吧。
东方剑晨修行了一会儿,把《药典》炼气篇的口诀,运行了一周天后,见仍是没有到地方,再加上马车摇摇晃晃的显得十分的舒适,便闭上眼睛睡了。
这一门坐着睡的通天本领,却是东方剑晨在前世,经过十几年的千锤百炼,才练就的逆天神功,总之就是睁着眼睛都能睡着,朦朦胧胧,半真半假的,纵使是老师的火眼金眼,也看不出来东方剑晨是在弄虚作假。
“可恶,猪一般的家伙,居然是睡着了,我以为你是入静,是个有平心静气的人,原来也不过是个俗子凡夫。”学政公子脸上一红,一股无名火直冲天灵,拂袖走下马车,吩咐道:“来人,把这头猪喊起来,带进府里去。”
几个狗腿子连忙答应,学政公子满脸的不悦,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早就骂出声来。
东方剑晨被人很不客气的吼醒,神情舒爽的从马车里面走了出来,看着学政府的匾额,上面写着两个浓墨大字。
张府!几个字看上去龙飞凤舞,也不知道这样的字体在荒天大陆算是什么样的字体,不过写字的人,定然是个大家。
大门之后是固有的一道山水屏风,屏风材质应该是带有天然山水纹的大理石,屏风之后庭院深深,古木苍苍,一处处回廊纵横交错,一座座小桥流水,潺潺的流水中还冒着一股热气。
居然是温泉!
在自家的院子里,开辟出来一眼温泉。
或者是把院子建在了原先有温泉的地方,无论是那一种情况,都是大手笔。
哪怕是前世在地球,泡温泉也是一种奢侈的享受,更何况是在这异世大陆,东方剑晨看着,忍不住心里一阵感慨,“不愧是舍得用二十两银子来买草药的人,土豪不是没有,异世大陆的更多!!”
跟着几个防贼一般眼神的狗腿子,沿着曲径,向着院子的深处行去,庭院深深幽幽,清冽的空气令人不由自主的做了几次深呼吸。
“咦,这不是浦南村那个卖草药的吗,前天还听说他摔得缺胳膊少腿的,他怎么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