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姐,我认得你。”
“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认得我?”
“恩!”
安若晴看着面前这个孩童,满脸的土灰,也没能隐藏住他的机灵与淘气,他胖乎乎的脸上,长着一对调皮的大眼睛,眼帘忽闪忽闪的,认真的盯着安若晴。
“那你倒是说说,你什么时候见过我?”
安若晴只好也露出一副:好吧,我相信你见过我的表情。
“好啊,你跟我来。”
安若晴来不及反应,这小男孩,拉起了她,便来到正对着大槐树下的那扇木门前。
“吱呀”
安若晴只听见身后传出一阵破旧木门发出的声音,她便已经来到了院子的中央。
“好了到了,大姐姐,你看,这些不是都是你吗?!”
安若晴刚站稳了脚步,便看到零零碎碎的纸团被丢弃在画架的周围,还有一副未完成的画像,停留在画架上。
安若晴正想捡起一个纸团来看个究竟,就又被小男孩手里的画惊了一跳。
她顺着小男孩手指的那个方向看去,安若晴惊愕地眨了眨眼睛,脸上的肌肉一下子僵住了,纹丝不动,像木头一般,钉在那里了。
过了许久,安若晴才木讷的接过小男孩手里的画像,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这话时她眼睛盯着面前的这副惟妙惟肖的画像,一眼都没有离开。
安若晴的心里好像热浪翻滚,一波波的涌上心头,那豆大的泪滴,“吧嗒……吧嗒……”打湿画上的自己。
“我叫石头,大姐姐你来,这里还有很多呢!都是你!”
石头说着说着,又上前牵住安若晴的袖口,安若晴连多看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就一溜烟的被石头拽进了一个房间里。
“吱……”
小石头伸出去的手还未碰到门,这扇有些残缺不全的枣红色木门,已经被屋内的另一双手打开了。
“小石头,家里来客……”
话说到一半,门也开了一半,就再也没有任何声音了。
顺着门缝钻进去的风吹乱了那人的秀发,也吹乱了他身后墙壁上本已排放好的画像。
安若晴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珠,不动声色的望着他,就像是被从天而降的彩蛋砸中了头顶一般,耳朵里轰的一声,全身都有些麻木了。
她明媚的眼眸子里,印着一位男子,那男子双眼无神,像是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一般,发干的嘴唇挤出一个久违笑容,原本面如死灰的容颜在看到安若晴的刹那,恢复了些许生机。
“安儿?……你……”
“吧唧”
一个巴掌狠狠的落在了男子的苍白的脸上,立即晕开了一片红色。
这一巴掌是安若晴对夜寒的责怪,责怪夜寒的不值得,为了自己竟然连性命都不要了。
翻滚在安若晴心里的那股热浪,也犹如波涛汹涌般涌上心头,充噬了整个眼眶。
那花白的泪花,在眼里打转。
随着那个巴掌,安若晴的泪水,终于滑出了眼眶。
“安儿,我……”
安若晴右手抹去了脸颊的泪水,她什么也没说,转身牵起小石头就要离开。
安若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夜寒,久别后重相逢,她的心情很矛盾,在看到夜寒还活着那一刻,安若晴其实由衷的开心。
“安儿,你听我解释呀!”
急步从屋里追出的这个男人,正是安若晴历尽千辛万苦寻找的夜寒。
见安若晴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这几天来隐藏在她心里的牵绊与悔恨也化作了泪珠决堤了。
“安儿,我爱你……”
身体还未完全恢复的夜寒,使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喊出了这么一声,也是他内心里一直以来都想说,却说不出口的话。
这一声,就像是丢进许愿池里的硬币“叮”的一下,在安若晴的心里撬开了一个缝,又“哗”的一下明亮了整个心。
安若晴突然停住,像被钉在那里,脚下竟一步也迈不动了。
夜寒掩着胸口,由于刚才的过度用力,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再一次崩裂,右脚明显已经无力支撑,但为了来到安若晴的身边,他咬着牙,步履生硬的向安若晴挪动。
“扑通……”
夜寒伤口撕裂的疼痛,使得他腿一软,再也坚持不住,倒在了离安若晴一米远的地方,晕死过去。
“夜寒哥哥……”
最先看见夜寒晕倒的是小石头,夜寒一倒地,他便利索的边跑边叫,这次引起了安若晴的注意。
随着夜寒微弱的呼吸,他的眼睛也软绵绵的一点点合上,就在即将闭上的一刹那,夜寒看见了向她急忙奔跑过来的安若晴。
安若晴的紧张反应,也让夜寒脑子里紧绷的的那跟弦终于松了口气。
他嘴角微微一扬,彻底的昏迷不醒了。
等夜寒再一次醒来时,不多不少已是第二天午时。
安若晴也整整守了夜寒一夜。
这一天安若晴早早的就出了门,上山帮夜寒采好了加速伤口愈合的药草,正在笨手笨脚的为夜寒生火熬了碗药粥。
“咳咳……咳咳……”
严寒恍恍惚惚的刚睁开朦胧的双眼,见安若晴不在身边,就着急起身想去寻找,谁料动作太大,不慎惊动伤口。
于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声,传进了安若晴的耳朵。
由于担心严寒,情急之下她徒手把汤从炙热的火炉上端了下来,安若晴顾不上烫红了双手,她随便在粉色的衣裙上抹了两下,便急巴巴快当当的朝夜寒养伤的屋里跑去。
刚进门,妈呀!就看见了夜寒跌落在床边的地面上,正竭尽全力的想要站起来。
“夜寒,别动……”
安若晴一边遏止夜寒,一边提起蕴含在体内的灵力,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从何时起,她竟可以自由操控自己体内本身的灵力了。
这绝对是一个新的突破,正预示着安若晴的巫法将更上一层楼。
那粉色的灵力,从头顶缓缓升起,与自己手心的巫力,合为一体。
“夜寒,你要坚持住,这也许会有一点疼,不过很快便会结束。”
安若晴一脸担忧的对着嘴唇泛白的夜寒,见他额头布满了豆大的汗粒,她心里竟不自觉的微微一颤。
对于夜寒这种道人而言,伤筋断骨都是小伤,可如今堕落悬崖的对夜寒的伤害不知是多少个伤筋断骨的疼痛。
喝过安若晴的药汤,加上安若晴的施的巫法,夜寒总算缓过劲来。
看着床上病怏怏的夜寒,又看看满屋里自己的画像,安若晴不由的一股热流涌入眼眶。
“夜寒,你说你是不是傻呀,你一个人能斗得过南风子书吗?为了救我值得吗,现在好了,躺在床上老实了吧!幸好你命大,我都听小石头爷爷说,要不是那棵树,你恐怕早就没命了。”
安若晴看着夜寒面无血色的脸上强挤出来一丝微笑,便没好气的说道:“你居然还能笑得出来,说说吧,是怎么被打下悬崖的?”
虽说,这话冷不丁的,可安若晴心里却早已被夜寒的真情所打动,为了自己,夜寒竟然置自己的性命与不顾,这份执著让安若晴无力偿还。
夜寒直直的看着安若晴,他眼眸之中充满了深情,然后微微一笑说道:“安儿,请允许我这样叫你,你看这是什么。”
夜寒将安若晴的手拉起来放在了自己的厚实切温暖的手掌之中,然后缓缓的道来。
尽管,安若晴还不太习惯跟夜寒这样的相处方式,尽管这样会让她显得有些不自然。
可就在看到夜寒从脖颈之上,取下玉佩之时,她原本被夜寒挽在掌心的手,在挣扎了一下之后,便安静了下来。
那一刻,安若晴直瞪瞪的看着夜寒,似乎被五雷轰顶般惊住了,半晌都没反应过来,又过了好大一会,才吃力的从嗓子眼里,挤出了一个字:“你……”
“对,安儿是我,我就是你一直寻找的那个人。”
“这……这……这怎么可能?”
安若晴显得有些惊慌,这些事情出现的有些荒缪,她一时还接受不了。
安若晴下意识的把挂在自己脖颈上的玉石也取了下来,和夜寒的那块放在了一起,质地清透,雕刻精细,很明显是处于同一个能工巧匠之手。
“怎么可能这么巧,夜寒你是不是又拿了一块假玉来骗我。”
安若晴心里忽地闪过了这个念头,于是嘴一秃噜就脱口而出了。
“安儿……”
听安若晴这么一说,夜寒慌了神,出乎意料的竟一把把安若晴揽入了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让安若晴没来及躲闪,就被夜寒死死抱住了。
“安儿,从此以后不要离开我了好吗?我好害怕,我怕下一次我没有那么好的运气,我怕你一转身就成了别人的新娘,安儿,我真的好怕好怕……”
这一刻夜寒顾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在他心里安若晴成了他的一切,只要有安若晴在身边,他的伤口似乎早已愈合。
然而,安若晴带给夜寒的快乐,远远大于掉下他悬崖粉身碎骨的痛。
在夜寒的心里安若晴就是药,一种能医治自己百病的神药,只要有安若晴在,他活着才有价值,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