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怀西跨在窗台上,进也不是,出也不是。
夜离殇缓步上前,若怀西挪着身子缩回了窗户。
“原来是夜公子……呵呵呵……”
“若公子哪里去?”夜离殇面无表情。
“那个……”若怀西后脚一下踩空,整个身子便跌进了屋里。
门口立着的书童吓的一缩脖子,没忍心往屋里看。
夜离殇提起锦袍下摆,提气,竟一跃跳上了窗台,然后他也跟着跳进了屋内,“砰”地一声反手把窗户关了。
“若公子刚才可是不小心摔了腿,要不要我来为你扎上几针?”
屋里,夜离殇嗓音幽幽。
门外,书童与听风听雨大眼瞪小眼的站在那里,听着屋里传来若怀西的一声惨叫。
三人同时打了个寒颤。
被银针扎的滋味,他们可不想尝。
十日后,景洪楼。
艾巧巧支着下颌坐在窗边的一张闲桌上,一边品着店里自家制的冰点,一边听着酒楼内来来往往的食客们的闲聊。
“……听说了吗,宇文府最近可是热闹的很。”
“宇文府?就是祥荣铺子的东家。”
“呸,什么东家,祥荣铺子是荣氏的,宇文苓他也只是个坐吃山空的小白脸,拿着他夫人的钱,在外面包养了两个粉头呢。”
“什么粉头,听说是两个红楼的头牌。”
“……还怀了他的孩子呢。”
“我可是听说荣氏生不了……难怪宇文苓这么紧张。”
“荣氏那个悍妇怎么可能饶得了她们?”
“宇文苓在外面给她们安排了宅子,荣氏打上门去,把两个如花似玉的头牌吓的全都逃了。”
“……宇文苓为了这两个头牌可是花了不少钱,现在赔了夫人又折兵。”
艾巧巧支着下颌听着食客们的议论,心里渐渐有了数。
看来若怀西是出手了,只不过他是如何办到的,她仍是想不太明白,不过她隐隐觉得这一切都跟那个“蜜里调油”有些关系。
“巧巧姐,若公子来了。”韩沉过来道。
艾巧巧回过神来,看到若怀西面带笑容进了景洪楼。
“若公子。”艾巧巧起身招呼。
若怀西在艾巧巧的对面坐了下去,韩沉拿了套新的茶具来,艾巧巧亲手给他倒了茶。
“怎样?”艾巧巧问,心里还有些小兴奋。
“成了。”若怀西把面前的茶一饮而尽,从怀里掏出个荷包来递过去。
艾巧巧拿起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装了不少东西,她没打开也知道里面放着什么。
“这里一共是六万。”若怀西道,“剩下的我付了别人的工钱。”
艾巧巧愣了愣,她本想问什么样的工钱竟然要付这么多,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若怀西怅然道,“你要不要清点一下。”
“不用了。”艾巧巧自是信得过若怀西,就算七万两银子没有全都拿回来,但她还是很开心的。
“若公子的酬劳……”艾巧巧犹豫着。
她该如何感谢对方,这件事她想了很久。
若怀西开私塾并不是为了挣钱,他是兵部侍郞的三公子,自然是短不了银钱。
送给他钱的话……他当然是不会要的。
若怀西显然看出她的迟疑,嘻笑道,“你没事时到我那里为我做拿手的菜式便是了,我这人不像夜公子似的挑嘴。”
艾巧巧掩口失笑。
他还不挑嘴?
她遇到的这些熟人里,就属他最挑嘴了。
夜离殇至少荤素都吃,他却只能吃精细的菜式,还不能太过油腻,又不能过辣过咸,免得伤胃。
艾巧巧笑着应下来,就在这时,从景洪楼外跑进来一个十来岁的女娃子,身上穿着藕荷色的小褂,身上还背着上私塾用的小布包。
“若先生!”女娃子气喘吁吁的跑进来,一把扯住了若怀西的袍子。
“秦小宝?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艾巧巧惊讶的看着那个女娃子,她正是冯亦润老板的女儿。
秦小宝跑的小脸红扑扑的,她扯了若怀西的袍角恼道,“先生骗人,你说是去看朋友,结果却跑去红楼,我娘说去那的男人都不是好人!”
此言一出,周围瞬时一片死寂。
艾巧巧跟韩沉全都半张着嘴,只剩下吸气的声音了。
若怀西从没如此狼狈过,他的袍角被他的学生扯着,用力之大把他的袍子都揉成皱巴巴的一团。
“小宝放手。”若怀西清了清喉咙,沉声道,妄图挽回他的尊严。
谁知秦小宝却根本不怕他。
“若先生,你说实话,你这几日去红楼做什么了?”
若怀西苦着脸,“为师真的是去办事。”
“去红楼办什么事?”秦小宝扬着小脸问,大有得不到答案便誓不罢休的势头。
艾巧巧脑子一转,瞬时想到了什么。
最近宇文府的传言,还有那两个红楼的头牌……若怀西莫不是为了帮她才去的红楼?
想到这里,她连忙起身道,“这里不是说话所在,我们去包间。”
不管怎样,她也不能让若怀西在这里当众丢了面子。
韩沉也很快反应过来,亲自带他们去了二楼的包间,只留下若怀西跟秦小宝在里面说话,他跟巧巧则退了出来。
包间门才关上,秦小宝便憋着小嘴哭起来。
“先生,你负我……”
门外,艾巧巧脚下不稳,险些摔在地上。
韩沉扶住艾巧巧,两人对视一眼,皆是哭笑不得。
小宝这丫头了不得啊,才这么小就把她先生吃的死死的。
若怀西在包间里足足待了快小半个时辰,才牵着秦小宝走出来。
秦小宝哭的眼睛肿的像桃子似的,小嘴都快撅上天了。
艾巧巧强忍着笑,“若公子,你要回去了?”
“啊,我先送小宝回家。”若怀西一脸无奈。
艾巧巧不敢挽留,亲自送了他们出门。
书童将木凳放在马车前,若怀西牵了秦小宝的手让她先上车。
艾巧巧站在景洪楼外台阶上,从后面看着若怀西一侧的衣袖湿了一大块。
不用想也能猜到,那定是小宝那娃子的眼泪。
哎,秦小宝今年才十一,若公子,你前途多难了。
艾巧巧怅然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