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刘如意的避敌锋芒不同,此时,在正面战场上,吴三桂麾下亲卫关宁铁骑却是大发神威!
他们个个身披精甲,武艺高强,胯下战马,也是尽选自西亚杂交马中最优秀的后代!
吴三桂不惜成本的养护,使得他们的装备,比豪格的两黄旗精锐还要强出不少!
骑兵之间的对决,一是靠勇气,二是靠战马,三,则是依靠身上的装备!
此时,这些最精锐的关宁铁骑,他们的勇气,比清军更甚,他们的战马,比清军更强,他们身上的衣甲、手上的刀枪,比清军更坚韧、更锋利!
在茫茫人海中,他们就犹如一股势不可挡的旋风,任何挡在他们前方的障碍,都将会被扫的粉碎!
眨眼之间,这股三千人的风暴,便在清军战阵中撕开了一个口子,许多清军,甚至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便已经被铁骑风暴扫落马下!
吴三桂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轻笑,就算是清军,就算是两黄旗精锐,在自己麾下最精锐的勇士面前,一样要饮恨俯首!
这些精锐,才是他们吴家立足辽东的根本!
“冲!冲!冲上去!不要让他们喘过气来!儿郎们,杀啊!清军已经不行了!”吴三桂手持宝刀,大声怒吼,犹如一尊天神,神圣而不可侵犯!
周围明军顿时士气大振!
他们本就人多,却一直被清军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早就郁闷不堪,此时,有了吴三桂的铁骑指引,他们就仿佛漂浮在大海中的孤舟,找到了指路明灯,纷纷围绕在吴三桂这股风暴的周围,拼命的朝着清军战阵冲杀而去!
此时,这些清军也有些毛了!
他们是大清国最精锐的两黄旗勇士,是皇太极的奴才,从来只有一往无前,势不可挡的冲锋,秋风扫落叶一般斩落所有对手的人头,何曾受到过这般委屈?
面对吴三桂已经形成的赤潮,还是有数不清的八旗将勇,拼上自己的躯体,朝着前方顶上去!
但明军气势已成,人数又多,这些清军,就如同丢尽了翻滚浪涛里的小石子,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很快,以吴三桂的三千亲卫铁骑为中心,明军迅速开始聚拢,便如同一个巨大的雪球,不断的朝着清军压迫而来!
“肃亲王,明军势大,咱们毕竟人少,勇士们怕是撑不住了啊!不如咱们先撤一步啊!”身边几个满蒙勋贵,眼见明军的势头已经压不住,赶忙对豪格劝解道。
豪格目光阴冷,犹如一头就要发狂的饿狼,死死的盯着前方汹涌而来的明军,牙缝里咬出几个字,“不能退!不能退!”
他猛的转过身,扫视身边一众满蒙勋贵一眼,“我们两黄旗的勇士,从来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避战的孬种!给本王顶上去,顶上去!本王一定要将这些明狗的势头压下去!”
身边满蒙勋贵,都知道豪格的脾气,眼见他这般暴怒,谁也不敢再劝,赶忙招呼左右亲卫,重新聚拢兵力,朝着明军的大潮迎上去……战阵右翼,刘如意一直关注着战场正面的情况,此时,由于吴三桂的爆发,右翼清军的攻势骤减,刘如意和王朴的亲卫军,终于得了片刻喘息之机!
王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如同死狗一般伸出了舌头,“刘兄弟,吴三桂这厮,这些骑兵当真是强啊!怪不得,他敢不将咱们放在眼里啊!”
刘如意一笑,“吴家、祖家经营辽东几十年!当年袁督一脉精锐,几乎径自被这两家瓜分!若是他们没有些真本事,又何以在辽东立足这么多年?”
王朴深以为意的点了点头,“将门,将门啊!我们这些半道出家之人,究竟是比不过人家的底蕴啊!”
刘如意知道王朴心中的牢骚,他虽然是大同总兵,但其实,他这职位,却是用银子堆积起来,他本身,并没有太多带兵的经验!
明军的战力,往往是以主将的家丁带领而形成,将勇,则家丁勇,家丁勇,则大头兵才勇!
大同王家,虽然有些小财产,但若是想若吴三桂一般,拉拢起这么一大批精锐家丁,几乎就是不可能!
很多东西,可以用钱买到,但也有很多东西,却是钱买不到的!
“王大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吴三桂麾下的精锐铁骑,也是从战场上一刀一枪拼杀下来!我一直认为,只有真正经历过无数战争的磨难,只有经历了无数血与火的考验,真正的强军,才能形成!王大哥,你的经验,你的功绩,已经足够丰富,剩下的,只不过是缺少一点时间而已了!”
王朴闻言不由眼睛一亮,“刘兄弟,此言可当真?我,我麾下的这些儿郎,真的可以变成强军么?”
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正面战场,依旧厮杀的昏天黑地!
明军虽然气势已经起来,但清军却是抵死不退,双方犹如拉锯拔河一般,谁也不肯想让,在松山城北的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展开了生死肉搏!
刘如意和王朴也缓过神来,各自招呼各部,从右翼,狠狠的杀向了清军侧肋!
到了这个程度,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蹦不了我,唯有同心协力,才是唯一的生路!
豪格已经有些癫狂了,这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至少有六七千两黄旗的满蒙精锐,倒在了血泊之中!
虽然,明军付出的代价还要多出一半,但这样,却已经让豪格有些承受不住了!
两黄旗是皇太极可以坐稳满清宝座的基础,是皇太极的命根子!
豪格虽然暴虐,但他却不傻,他知道,父皇在病危时,将两黄旗交在他手里的原因!
只有两黄旗的精锐在手,他们父子,才可以安享今日的荣华!
但,一旦两黄旗被打趴了,那……豪格简直不敢想象!
他那比他还小上几岁的十四叔,十五叔,那可绝对不会是省油的灯啊!
父皇在时,还可以压制住他们,但此时,父皇已经病危,这天下间,谁又能压得住他们?
豪格的冷汗都流了出来,若真的到了那一步,就算将眼前这些明狗,全部杀个干净,那又有什么用?
而此时,明军六七万之众,疯狂攻击着自己的阵地,但西侧多尔衮兄弟那边,却是没有丝毫的反应,难道……人心最可怕的,永远不是摆在你面前的敌人,而是,在你背后捅刀子之人!
想起皇太极的嘱托,再看看眼前的场景,豪格突然发现,他掉进了一个巨大无比的圈套之中!
而这个圈套外的人影,已经是愈发清晰!
“多尔衮,多铎,你们这两个狗杂碎!真是好狠的心那!”豪格牙齿都要咬碎,却根本无法阻止,一个又一个的两黄旗精锐勇士,毫不畏死的倒在了血泊中!
“肃亲王,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咱们两黄旗的根子都要打没了啊!”
“肃亲王,明军势大,咱们先撤一步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肃亲王……”
“肃亲王……”
身边满蒙勋贵们,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都是久经战阵之人,早就看明白了,明军今夜行动,明显是蓄谋已久,若在撑下去,那可真的就是找死了啊!
豪格紧咬牙关,额头上青筋暴露,却是始终无法说出那两个字!
他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啊!
忽然,豪格脑海中想起了一个人影儿,忍不住大声呼喝道:“孔有德,孔有德呢?这个狗奴才,他死到哪里去了!快,快带他来见我!”
孔有德麾下的火炮营,是皇太极花费重金打造,视若珍宝,一直被皇太极牢牢掌握在手里!
此时,眼见已经不可力敌,豪格忍不住想起了孔有德的火炮营!
若是火炮营开火,这些抱作一团的明军,必将会死伤惨重!
“恭顺王早在十几日前,便被睿亲王招到了西线,他麾下的火炮营,也已经在西线扎阵!肃亲王,您,您难道忘了么?”身边一个勋贵赶忙道。
“什么?”豪格不由脸色大变,“这,这他娘的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本王,本王为何没有一点印象?”
“上次,上次在您的大帐中饮宴,您,您说恭顺王像,像兔娘……”这勋贵看了豪格一眼,赶忙低下了头。
豪格用力拍了下脑门子,却忽然想起十几日前,孔有德向他敬酒,却被他一顿狠狠嘲笑、奚落的场景。
孔有德脸型瘦长,耳朵却又朝天长,倒真的像一只老兔子,再加之他平日以对自己敬畏有加,细声细气,像极了娘们!
豪格自认血统纯正高贵,平日里,本就看不起这些汉人将官,多喝了几杯之后,难免会……但多尔衮那边,却是礼贤下士,谦卑恭谨,对孔有德,也早是拉拢已久!
加之皇太极已经病危……这一来一回之间,任是个明白人,怕是都会做出选择!
“废物,废物!这个狗奴才,这狗奴才安敢欺我!”豪格发疯一般大声咆哮!
周围勋贵们纷纷低下了头,无人敢面对他的目光。
这时,前方战阵忽然传来一阵欢呼,豪格抬头一看,忽然嗓子一甜,‘哇’的一大口鲜血,止不住的从腹腔中翻涌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