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很好啊!”
方公子忽然阴笑了起来,只是,他眼中的怨毒之气却仿似要将刘如意撕成碎片,提高了嗓音道:“刘将军,你可真不愧是能击退清兵的大英雄啊!你的虎威,方某现在算是领教过了啊!只是,刘将军,您口口声声说,王大公子有勾结鞑子的嫌疑,可是,这,这证据在哪儿啊?您该不会是学那秦桧老儿,也来弄个莫须有吧?”
刘如意脸色微变,这姓方的,心思果然算是歹毒至极啊!
这秦桧是是什么人?这是民间唾骂千年的对象啊!眼见大帽子不成,紧接着就来上一记屎盆子,方公子果然打的好算盘啊!不过,这一次,他怕是要失望了!
“方公子,您想要证据是吧?呵呵!这简单的很那!”
刘如意对着方公子一笑,转过头来,厉声对小六儿道:“给我搜!今日就算是挖地三尺,也定要将他们王家的账本给老子搜出来!”
“是!”小六儿会意,一挥手,又带着百余名军汉冲进了王家绸缎庄里!
本来,刘如意并不想将事情做绝,但既然他们不知好歹,那也不能怪刘如意心狠手黑了!
“不!不!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啊!”眼见刘如意真的下了狠心,王大公子怎的还能坐的住?
打铁还需自身硬!
没有那层薄膜,又怎的能装得像那贞洁烈女?
王家绸缎庄里有什么猫腻,别人或许不清楚,但他王大公子却又怎的能不清楚?
虽然与满清之间的来往贸易,在暗地里,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潜规则,但这毕竟是暗地里,若真的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翻到台面上来,王大公子便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也没有那个魄力啊!
“方公子,这,这?您,您快些拦住他们啊!这些天杀的泥腿子!真是造孽啊!”王大公子此时也顾不得尊卑了,用力扯住了方公子的衣衫,鼻涕眼泪一大把,不住的哀求!
看到王大公子这般模样,方公子哪能还不明白他的心虚!
他一把甩开王大公子的‘脏手’,恶狠狠的骂道:“你他娘的是猪脑子么?看你做的好事!”
但骂归骂,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他方公子的身上,方公子心中也是明了,能不能收拢住底下人的人心,这也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刘兄弟,你我也不算是外人,对吧?当年春大家的事情,方某我也没有为难你吧?”
方公子走到刘如意身前,语气却舒缓了不少,他轻轻拍了拍刘如意的肩膀,又道:“刘兄弟,你能到现在这般程度,方某其实心中也是佩服的紧那!咱们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也算的上是老相识,老兄弟,对吧?有什么事情不能坐下来好好谈,非要弄到眼下这般程度,这,这又是何苦呢?”
刘如意眉头微皱,往左靠了半步,稍稍拉开了与方公子的距离,笑道:“方公子,其实如意也不想这般啊!如意拼了性命,几乎是散尽家财,这才将满清鞑子赶出了山东,本来如意只想安安稳稳的过些平静日子,舒舒服服的做些小本买卖,可是,方公子,偏偏就有人非要找如意的麻烦,他们不想让如意如愿啊!”
刘如意略有深意的看了方公子一眼,又道:“方公子,您也知道,如意本来就是个粗人,牛脾气,认死理儿!这事情,若一开始好好说,也就罢了!毕竟,这济南城遍地是黄金,好处也不能全让如意自己占了!有钱大家一起赚么!可如意好不容易想干点事儿,就有人跳出来要扇我的脸啊!方公子,您来说,这口气,我能咽的下去么?”
方公子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显然内心纠结万分。
半晌,他陪着笑脸道:“刘兄弟,哥哥也知道你不容易!哎!怪也怪平日里我太过仁慈,对底下那些人放纵惯了!事已至此,这全都算是哥哥的错吧!刘兄弟,你有什么要求,尽可提出来!我一定要手下人办妥,如何?”
方公子说完,不顾自己的身份,倒像是有些谦卑的看着刘如意的眼睛,仿似要服软了一般!
但刘如意两世为人,怎能会被方公子突如其来的表象蒙骗?在他谦卑的眼神背后,刘如意却看到了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一种无法泯灭的杀意!
有句话说得好,‘会叫的狗不咬人!’
东郭先生和狼的故事,早已经流传千年!
刘如意自然不会自大到,方公子会莫名臣服于自己的‘王霸之气’,在他的谦恭背后,隐藏的却是一颗蛇蝎之心!
还是太祖说的好,‘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对于方公子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一棍子将其打死,彻底从肉体上消灭这祸害!
“方公子,您,您这样,倒是要如意很为难啊!”
刘如意故作为难的看了方公子一眼,“方公子,您也知道,如意是个军人!军中无戏言啊!这命令已经发出,若是朝令夕改,这,这恐怕是不太好吧?”
‘这他娘的小杂种!脸皮简直比他那城墙还厚啊!’
方公子心中不由大骂,简直恨不得生食了刘如意的血肉,自己已经如此低三下四,可这小杂种竟然还如此不给面子!看来,必须让刘建武那杂种赶紧动手了!
“刘兄弟,事情已经如此,还望刘兄弟看在咱们多年的交情份上,给老哥哥留个面子吧!”方公子谦卑的一拱手,眼神中竟充满了哀求!
此时,刘如意和方公子两人在人群正中,与其他人保持着十几步的距离,加之两人说话都很小声,周围众人根本听不清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只是不住的朝着这边探查,希望能尽早知道谈判的结果!
“方公子,那这样吧!待到搜查结束,结果出来了,有什么事情,咱们再详谈不迟啊!或许,真的是我冤枉了王大公子也说不定呢?呵呵!”刘如意有些欠揍的对方公子拱了拱手,脸上却有有些戏谑之色!
笑话,事情已经到了这个程度,想要再服软,那已经晚了!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刘如意倒是想看看,方公子他老人家,在这济南城里,究竟有多大的能量!
方公子此时心中简直比吃了苍蝇还要恶心,想他是什么身份?堂堂的天家血脉,崇祯皇帝的表兄弟,淮北方家的第一继承人,这哪一个头衔说出来,别人不得高看他三分!
可就是这般,他放下了自己高贵的身份,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对着眼前这个年轻人服软,可他,可他居然还不领情!
这,这?
饶是方公子修养再高,却再也无法按捺住心中怒火,低声咆哮道:“刘兄弟,做人可不要不知好歹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刘如意一笑,刚想再刺激方公子几句,却看到小六儿和老贵拿着一摞厚厚的账本,急匆匆奔向这边来!
“小少爷,这,这里面,我好像发现了一些东西!”老贵哆哆嗦嗦的拿着账本,显然还有些惊魂未定!
“哦?老贵叔,不要怕!有什么东西,大声的给大家念出来!有我刘如意在此,这里还没人能翻得了天!”刘如意霸气道!
“哼!”方公子脸色铁青,脸上却也有几分紧张之意,但顾忌着自己的面子,他硬生生忍住,并没有上前阻拦!
“是!”
老贵用力的咽了口唾沫,清了清嗓子,翻到账本折起的那一页,朗声念道:“崇祯十一年七月初十,与清人交易绸缎三万匹,获利十二万三千八百七十两,赠与山海关总兵马科两万两,济南知府苟好善一万两!”
“崇祯十一年八月二十三,走水路往金州发绸缎五万匹,食盐三千石,精铁一万八千斤,获利三十万六千七百两,其中赠与山东巡抚颜继祖三万两,辽东吴家、祖家八万两,淮北,淮北方家……”
老贵念着念着,声音愈发颤抖,直看向一旁的刘如意!
“你怕个鸟毛!天塌下来,由个子高的顶上!给老子继续念!”
“是!”老贵一个趔趄,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忙又继续道:“赠与淮北方家十五万两!批注,这方家实在太贪心,十之利,去其五,下次需谨慎小心才是!”
“崇祯十二年二月……”
“够了!一派胡言,简直是一派胡言!”
老贵还想往下念,方公子却发疯一般冲到他的面前,伸手便欲去夺老贵手中的账本!
但刘如意哪肯让他如愿,一把将老贵扯到自己身后,抬起一脚,直奔方公子胸口踹去!
方公子根本来不及反应,生生吃下刘如意脚上的全部力道,身子猛的一后仰,狠狠的摔倒在地上!
刘如意拿过老贵手中的账本,迅速扫了一眼,对方公子戏谑道:“怎么?方公子,这上面白纸黑字写的清楚,你他娘的还想毁灭证据不成?”
刘如意也没想到,这王大公子真是个妙人儿,居然将这些交易记录的这般清楚,这下倒是有意思了!
方公子这可是‘泥巴掉进了黄汤里,不是屎也是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