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吗？”
她仰头看我。
我点了点头：“真的。”
人死，而灵魂不灭。只是再见面，过往记忆，人间种种，就都消失不见。谁也不会再记得谁是谁的，谁的谁。
小凤变了。
我那爱惹祸的徒弟，现在成天成天的都乖巧极了，只是，不怎么爱说话。看起来也是楚楚可怜的。还不怎么喜欢亲近我这个师父了。原来，动不动就爱往我身上蹭。现在……
“小凤，陈楚一生杀孽太重，要经过三百年之后才会投胎做人。你现在这样，一直惦记着他，成日这样，为师担心，你还没有再遇见他，你自己的身体就垮了。为师这儿，有忘川的水，喝过之后，能够忘情，不那么惦记，你才能够过得更好。你愿意喝下吗？”
琉璃玉瓶里，是我用千百年无聊的时间和光阴酿成的忘情水。服下。便能忘情。
我原本以为她会拒绝我。
她却只是从桃花树下抬起头来，双眸带着一点微微的光：“师父，喝过之后，以前发生的事情，我都会忘记吗？”
我点了点头：“小凤，只是会忘记那个让你深爱的人。其余的事情，都还会记得的。”
我是有私心的。
小凤将陈楚忘了，我才有机会。当然，更多的，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快乐一点。
她拿过琉璃玉瓶，揭开了盖子：“我知道，谁都希望我过得快快乐乐的。师父大大，我不想要再爱上普通人了。寿命太短。我怕，我经不起相思的苦。”
我不知道她是在哭，还是再笑。我只是想要抱住她。
这是我捧在手心里养大的小狐狸啊。
“为师有千年万年的生命。可以陪你一起。宝宝，乖。”
宝宝。
我常常这样唤她。
洪荒之初，奇珍无数，珍宝无数。她，却是我唯一的，最好的宝。
再次醒来。她忘记了陈楚。
却还记得凡尘。她说那是个格外好玩儿的地方。说还想要去看看。
想看。那就去吧。
“要去啊？”
她又再次亲昵的抱着我的腰，小兽一般的轻语：“嗯啊。徒儿想去啊。师父大大。你让我下山嘛，好不好啊。”
最喜欢，也最不喜欢她撒娇了。
因为，她一旦这样撒娇，我就完全没有办法拒绝她了啊。
“好。不过，为师跟你一起去。”
“可是师父大大，你的真身，不是不可以离开洪荒之初吗？”
我拽着她的手：“现在可以了。”
她哪儿知道。为了陪她走千年万年的时光，陪她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我放出了自己体内的黑暗之气。
我想陪着她，将千山万水踏遍。
“哇，那太好了。师父大大。我们多带一些金银珠宝，现在就下山吧。我跟你说。到时候我带你去清楼长长见识。我们可以在最繁华的帝都买座府邸，将各种各样的美男美女集中在一起。吃山珍海味，享奢侈生活。”
她啊，还真的就是一个享乐主义。
她想要怎么样。
那就怎么样吧。我们走吧。
洪荒一天，人间早已经过百年。
曾经那些人，差不多都已经死了。
帝都繁华，皇帝也是个好皇帝。到处都是歌舞升平的繁华景象。
依照她说的，我们再最繁华的帝都买了一个府邸。天子脚下，富贵人家多的是。
我开始明白当初陈整天整天提心吊胆的心情了。
而且，天天赶那些上门想要博小凤好感的男人，也真的是一件很心累的事情。
王孙公子，纷纷上门。
为了不破坏原本的平衡，不到万不得已，我也是不能够乱用法术的。
所以，我最近真的是都已经愁坏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因为她老是对外面那些人，说我是她的师父。所以，甚至还有人开始主动的来讨好我。想要我帮着得到我徒儿的欢欣。
我将小徒儿抱在自己怀里，然后说：“小凤，河山广阔，我们换个地方吧。”
她呢：“师父大大，我都还没有玩儿够呢。这儿很有意思的。我就要在这儿。不用换地方了。”
她倒是玩儿得高兴。可苦了我这个地方师父的了。
“那追求你的那些男人。你该怎么办？为师可也是烦了。”
她托着腮帮子想了半天，然后，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有办法了。”
她鬼点子多。就是从来没有用到正途上。要不然，现在也不会这么弱。用她的话来讲。那就是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
我想。我是真的很爱她啊。爱到了知道她现在不想要谈情说爱，就对她隐藏自己的情感。我和外头那些，嚷着要给她一辈子幸福的男人。果真，还是不一样的。
她在我们府邸门口搭了个台子，给追求她的那些人都发了请帖，让他们过来。
然后，把我带到了台子上面去。然后说：“那个。你们看见了吗？这是我师父。你们想要娶我，就先掂量一下自己哦。要长得比我师父好看。还要比我师父更有银子。这都达到了，再来向我提亲。要是达不到。就不准来烦我师父了。”
一干人等，面面相觑。
在现在这个朝代。只是有银子，还是不够的。得有权。她啊，把当朝太子也是迷得晕头转向的。那太子，那个时候，看我的眼神，全部都是嫉妒。
我心里高兴。
想不到。我在她的心里。还是如此的厉害。
太子甚至找到我。让我收起我对她的心思。
故而，我不得不承认，太子是个聪明人。竟然是能够轻易看穿我。
当然。后来他少不了算计。
这些愚蠢的人，如何能够是我的对手呢？
只是，在人的世界里待得越久。我发现我越来越压制不住我体内流转的魔气了。要是，再不回洪荒之初，我真担心我会变成可怕的样子。
我那孽徒，现在都已经玩儿疯了。哪里肯跟我回去。
我当然是想强制带她离开。可她要是不愿意。回到洪荒之初之后，她也能够想出千百种的方法把我气死。
“成吧。你一个人留在这儿。你的灵力我给你解开了。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让自己受委屈了。”
她：“好哒好哒，我一定是不会让自己受委屈的。你放心。安了，安了。”
“嗯。”
也是。她那暴脾气，从来都是让别人受委屈的。怎么可能让自己受委屈。
可是。
她那战斗力只有五的本事。落在真正强者的眼里。那就不中用了。
大祭司玄彬。自己是一个魔，却错误的以为自己是个人。而且，还爱上了她。为了能够将小凤也变成人，竟然做出要掏她心脏的举动。
我赶到的时候，终究是晚了。
满身是血。
她的心，破碎不堪。
我将玄彬灭了。我没有让他魂飞魄散。那么，他会以魔的方式重生。或者，不人不魔。
心脏没有了。那是要死的。
可我知道一种邪术。得留着上古神血男人的真爱，男人愿意心甘情愿献出心头血，便可修复心脏。
所以，我的徒儿。需要无数无数的真爱，才可以继续活下去。
我问她：“徒儿，你愿意修习这样的邪术吗？”
她在我怀里，笑得虚弱：“我这一生，爱过两个人。我有无尽漫长的生命，我还可以爱很多很多的人。我愿意去修习那种邪术。师父。我想活。不想死。”
对。她是我徒儿。
从来，都不会太脆弱。
而我。将陪她在这人世间，挑选那些流着上古神血的男人。
我从不曾想过，要将心爱的女人推进别人的怀抱。可我……
“徒儿，过来，今晚跟为师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