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余金国拐子马,在大将银术可的率领之下,如风卷残云一般朝太原方向急杀而来。
他们的兵马刚刚冲到小苍山通往太原的粮道之上,突然天塌地陷的轰隆之巨响冲天而起!
整座大山几乎被撼动,远在十余里之处的完颜宗翰手里拿的一杯酒都荡出了半杯!
“怎么回事?!”
宛如天神之威从天降临,金人无不胆战心惊!!
金国大将银术可求功心切冲在最前,大爆炸在他身后不远引爆,一股气粮将他直接炸飞重重摔落在一处水坑里,当场不醒人事。现场留下一连串的巨大天坑,烈火熊熊黑烟袅袅,女真人与马匹的残肢断骸,触目惊心!
快要杀遍整个欧亚大陆北方从无敌手的女真精骑,何时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现场一片鬼哭狼号,疑是神佛降威天罚女真!
“轰--隆隆!!”
与此同时,小苍山营盘里各处各地响起一连串的轰隆之声!
楚天涯留下的一个“完好”的营盘,瞬间被抛飞上天,方圆十余里之内化作一片人间炼狱!
金国大军近五十万人,没有一个不心惊胆裂,没有一个还敢骑在马上!
楚天涯等人刚刚跑到太原城池附近,听到这串巨响驻马回望,看到冲天的怒焰与黑烟。
“宗翰狼主,我走了。”楚天涯的嘴角撩起一抹邪性的冷笑,“没什么可以留给你的,送你一串炮竹,聊作喜庆之意!”
“主公,宗翰虽猛,但时立爱多疑。”朱雀说道,“有此一物,金兵必然不敢猛追!”
“这正是我要的。”楚天涯仰头看了看熟悉的太原城池,去年在此苦战的情景,历历在目。
“少爷,快走吧!”何伯催促道,“河东已失,无甚留恋。前方还有数十万军民等着你去主持大局!凡此一切,须向前看!”
“好--走!!”
战马如风,载着河东最后一批撤走的人马,望南方疾行。
小苍山营盘,已是疮痍满目烈火肆焚。炸死的震晕的吓傻的金兵,多达千计。完颜宗翰所幸没有亲自踏入小苍山营盘,却也被这巨大的震波震得一阵心里发堵脚下蹒跚,心中更是深怀惶恐!
炸药之力,已经超乎冷兵器战场本身的范畴。再勇猛的将士也毕竟只是血肉之躯,如此抗拒之超越自然之力的恐惧威力?
被炸飞震晕的金国大将银术可,万幸捡回一条性命,但已经被震成了聋子,头脑也有一点不清醒。
看到那些炸碎的燃烧的尸体,一股浓烈的惧意就像是瘟疫一样,迅速在数十万女真人当中流传。
“停止追击、撤出小苍山营盘!”完颜宗翰一脸刷白咬牙切齿的下令,“传令大军,务必避开楚贼曾经住过、走过的一切地方!一切、地方!”
一阵天雷,震碎金人胆。
此时,河北惨败、河东撤逃的消息,已经传遍大宋中原腹地。一片风声鹤唳的末日危机气氛油然而升。朝廷之上的官家大臣们无不心惊胆裂仓皇万分,再无半点战心战意,只想拖儿带口携带家资的越过长江向南溃逃。
但是完颜宗望在军事上的敏锐与果断,显然没有给南国的君臣这样的机会。他们占据了三镇之后迅速派出了一旅劲师约三万骑,火速跨越黄河直捣东京,堵住了那群正在仓皇收拾细软、邀姬带妾的南国君臣。
留在京帅的十余万禁军,成了官家与朝廷最后的救命稻草。他们仓皇撤进东京城中死守不出,苦待外援勤王之师。仓皇之时,官家赵桓“不计前嫌”想要重新启用主战派大臣李纲与种师道,但发现前者早已被调配放逐到江西远在数千里之外,后者早已郁郁而终。
无奈之下,官家只得启用了不懂军务的副相孙傅主持东京防务。并制檄大宋各地,呼吁勤王之师!
孙傅“不负”官家所愿,请来了一名传说中的得道高人郭京整天在东京城中作法,迎请天上的“六甲神兵”来帮助大宋王朝抵御城外的女真大军。
东京,第二次被金兵所围困。相比于上一次完颜宗望率领的数万孤军,这一次金国出动的人马将近八十万之众,陆续正朝东京开挺而来!
楚天涯一记惊雷让完颜宗翰的这一路人马,暂缓南进。而东面一路完颜宗望所部,则是少有阻滞即将尽抵东京城下。大宋王朝,灭顶在即。
楚天涯一行骑兵很快就追上了汤盎、孟德等人,合兵一处日夜兼程直奔关中河南路、洛阳郡!
真正是兵荒马乱的末世之相了,往日的法令礼度一应作废,礼义廉耻无从顾及。这种时候,手中有兵的就是爷。楚天涯一行兵马所到之处,府州县衙村庄百姓无不退避千里或是跪道相迎,再不就是铤而走险踊跃加入,望求乱世之中的一处庇护之所。
洛阳乃是千年帝都,是华夏文明发源地之一。它矗立河洛之间,囊居天下之中,既有关塞的大地敦厚磅礴之气,又不失水乡妩媚风流之质。北据邙山南望伊阙,洛水贯其中,这里还是隋唐大运河(即京杭大运河前身)的中枢之地,东据虎牢关,西控函谷关,四周群山环绕、雄关林立,水陆两便四通八达。历朝历代均为诸侯群雄逐鹿中原的皇者必争之地。
当初大宋建国时,曾依照洛阳的宫殿图纸在东京修建新的宫厥--楚天涯很是想不明白,为何放着洛阳这样好端端的稳固都城不要,却要在汴梁那个四面平坦皆可受敌的地方,里外不讨好的另外修建都城?
“你不要,我要!”
此刻,楚天涯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先锋姚古率领他的人马一路出了太原直捣洛阳,倒是没有哪州哪县或哪支军队敢阻挠于他。但是他到了洛阳的虎牢关前就心里打鼓了……我们现在倒底是官军,还是流寇啊?我们是驻守河东的兵马,以何名目要进驻关中?
驻守洛阳的大宋官员与将军们自然不会轻易放姚古进了虎牢关,将他拦在了关前。等到张孝纯与萧玲珑护送百姓们走到这里,茫茫然十几万人马,尽皆堵在了虎牢关前。
守关的大宋将士们坚称,不得朝廷允令,不可放人入关!
张孝纯带着百姓们,日夜在关前哭诉,无果。
孟德赶到,大怒!--他心里的想法,远比姚古和张孝纯都要简单,我弟兄在后面殊死拖住完颜宗翰,你们却在这里扼守关隘不放我们这些军民入关!
二话不说,攻关!!
姚古和张孝纯死死拖住孟德,不让他打--那可是官军啊,与他冲突,我们岂不是成了反贼?
“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值此生死存亡之际,哪里顾得了许多!--尔等不作为,可在后方观战!一切罪过,孟德承担!”孟德大怒不已,亲自赤膊上阵指挥攻城之战!!
很快,焦文通率领的主力人马赶到,毅然的投入了战斗。
两天两夜,虎牢关破!
死伤不论,孟德第一个冲进了洛阳城中,拿下郡守州官令其开榜安民。此时,大宋西军折家军与种家军、姚家军一并杀奔洛阳,要“勤王除寇”。姚古终于发挥了一点作用,他与张孝纯一并出面先行安抚了折家与种姚二家的大将们,好歹先把洛阳的百姓与河东的流民一并安抚安顿了下来。
现在,就等楚天涯来到洛阳,与折姚种三家的大将,谈判了。
此时此刻,金国的东路军完颜宗望所部,正如蝗如蚁般越过黄河。大宋各路勤王之师、包括以往的山贼路匪都积极响应勤王诏书,准备开赴东京勤王救国。
西军的大将坐不住了,十万人马就在这里等着楚天涯一个人,却坐视东京危机,真是岂有此理!
但是,不管是种家的种师中,还是折家的折可求,也包括姚家的姚古,他们没有一个不是在军队政界混了好多年的老油子。他们心里十分清楚一条,到了现在这样的情景之下,大宋的灭亡已是避无可避。
乱世即将降临,谁手下有兵有马,谁就可以据地而霸!
现在,西军已经失去了朝廷的节度,他们彼此各部不可能相互臣服拥有统一号令。同时,谁也不想先走一步去当扑火飞蛾折损自家兵力,因此落得一个各怀冷意彼此观望的结局。
他们一起在等,彼此都是宣称是在等“朝廷钧旨”,军队必须依令而行;但是心中同样的各怀鬼胎,实际上是在等那个即将制霸关中的楚天涯到来--等他的好处承诺!
现在,朝廷给出的承诺,已经不如楚天涯给的好处了!--兵油子们心里比谁都清楚,比谁都现实!!
东京危机,势如垒卵。
洛阳之地,西军十万磨刀霍霍。河东义军(西军称之为“晋军”)十万,休养生息秣马厉兵。
二十万大军,一同在等那个年方弱冠的河东上将军,楚天涯。
孟德再一次在数十万军民面前展示出他的果断与敢做敢当。他率领西山部署冲进了古都洛阳的洛阳宫,踏上了应天门,将“楚”字大旗插在了城门之上,高高飘扬!
应天门,旧名则天名,武唐时因避讳武则天之帝号,而改为应天门。东京的皇宫南门的丹风门就依照应天门而修建。
孟德此举,震惊万人。一面楚字大旗插到了应天门上……那岂不是意味着,楚天涯即将“称王洛阳”?
同时,孟德将城中所有的府库钱粮所在之地尽皆封存一文不取,派兵守卫严加禁止。并将洛阳宫中最好的一处宫厥上阳宫里清点干净,派重兵严加守卫。他虽未说,但大家都在猜想--他是想把帝王休寝的上阳宫,当作楚天涯的下榻之地么?
洛郡正处大乱之中,孟德的这一手“先声夺人”无疑是给所有人心中竖立了一个先入为主的印象--今后,楚天涯就是洛郡之主!
虽然西军未必服气,但他们当中又有哪一个能站出来,把楚天涯比下去?
姚家的姚古不必再说,他已自认是“楚枭的第一只鹰犬”;种师中去年就在太原,和姚古一同领教过楚天涯的厉害,并受过他的人情,算来也还有点交情;剩下一个折家军的折可求与楚天涯并不相熟,但他一个人就是有再大的野心、再大的声音,又如何逆转这滔滔之势?
楚天涯人未到洛阳,势已压群雄而冠之!
现在,西军众将等的就是楚天涯的一个承诺、一个号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