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青春幽灯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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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奁艳(11)

三人在亭中面面相觑,卫宗昌道:“这里为何有个箱子,姑娘可知情?”

小素仙想了想,摇了摇头:“这池塘是建这园子之前就有了的,老人们说这里原是一处小庙,供着龙王,龙王像镇着一口泉眼,能直通皇宫,后来小庙破败了,龙王像一倒,涌出好多水,就成了个池塘,附近的百姓常到此处担水,说吃了这里的水能治百病,还能求子。当年老王爷也是相中这一片池水,才将圈到府中,建了园子。”

文小坤环顾四周,道:“不错,此处藏风聚气,倘若葬个死人,也是处佳穴。”

卫宗昌道:“未必,尸体讲究入土为安,倘若是个活水泉眼,必定生气极旺,葬此处倒像是养尸了。”

小素仙道:“还是先把那箱子打捞出来,看看到底是什么。”

卫宗昌沉吟道:“唔,我师弟十分精通水性......”便和小素仙一并看着文小坤。

文小坤向后蹦了半步:“没听有铁链子锁着了么,我精通水性也提不上来呀。”

小素仙似笑非笑:“文大爷,您义薄云天,非等闲之辈,是常救风尘女子于危难中的大英雄,如今您一展身手的时刻到了,既然通水性,快快到池里去看看,好为郡王爷分忧。”说完头也不回出了亭子,到池边去了。

卫宗昌忍不住笑出来:“完了,让人家听见了吧,活该。”跟在小素仙身后出去,命人通知郡王和福晋。

文小坤目瞪口呆,嘟囔道:“这是个不吃亏的小辣椒啊......还说我活该,这还没怎样就重色轻友了。”

片刻,只见福晋扶着郭嬷嬷,带着人往这里来,众人连忙迎上前。

福晋来了便问:“宗昌、贤侄,听说这池地有异物?”

卫宗昌道:“不错,摸形状是口箱子,被千斤坠沉在池地,如今正找铁钳,把拴着的铁链剪断,方才能把东西打捞出来。”

说到此处,忽有人高喊道:“不可,不可,万万不可!”只见一个小老道打扮的中年男子从后挤出,正是宁虚子,到近前便给福晋磕头,口中道:“这东西万不可捞出。”

福晋认得宁虚子,知此人尽有些奇巧淫技,将郡王都勾坏了,镇日沉迷温柔乡,只顾宠幸美女,夫妻结发的恩情都淡了,正是恨在心上,冷冷道:“知道这是哪儿吗?这是女眷们住的后花园,你是什么东西,竟敢在这里撒野,来人,叉下去!”

宁虚子磕头如捣蒜道:“求福晋听我一言,再将我发落也不迟!求福晋听我一言!”

正说着,只听有人道:“福晋,不妨听他如何说。”一语未了,只见郡王爷正往这边走来,他生得面如冠玉,身量高瘦,穿着蓝色薄绸衫,手摇一把折扇,身边跟随数名太监、丫鬟和婆子。左侧身后站着个女子,妖美异常,正是拾翠。

小素仙静静站于树下,看看拾翠,又看看福晋。福晋的姿色已是勉强,这厢又与拾翠站在一起,愈发衬没了颜色。且她是个直脾气,见拾翠朝她行礼,袅袅婷婷的,脸上又黑了两分。而郡王的疏离之意亦十分明显,看都不看福晋一眼,夫妻二人体面尊贵,相敬如宾,却也冷若冰霜。

小素仙垂了头,极细微的叹了口气。

卫宗昌似是听到叹气声,朝她望了过来。

文小坤却已不耐烦了,混不吝道:“小老道,那你说说这箱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说得有理也就罢了,倘若无理,不但今儿要把这箱子捞出来看看,还得打你一顿,谁让你在这儿碍事!”

因郡王在此,宁虚子胆气也壮了,双目一立:“竖子无知,有眼不识金镶玉,你可知贫道师从何处?哼,口出狂言,愚不可及!贫道乃好心相劝,否则祸事铸成,大罗金仙也救你不得!”

文小坤眉毛一立,又要着恼,郡王劝道:“这乃是位老神仙,颇有修为,贤侄稍安勿躁,不如听他来说。”

宁虚子连连冷笑:“贫道行走江湖三十余载,曾给先帝打卦,当日便算出有太平军一大劫,当日你这黄口小儿还不知在何处,倘若不是郡王礼遇,贫道早已闭关不出了。今日掐指打卦,算得尔等有血光之灾,适才来此相救,汝等肉眼凡胎,哪知这水中凶险......”

小素仙忍住不笑出声,倘若她不是昨夜见到宁虚子如何屁滚尿流,今日他这一番凛然作态,她几乎就要相信了。

宁虚子一眼瞧见小素仙,不由大吃一惊。昨夜他种种丑态皆被小素仙瞧在眼中,倘若戳穿西洋镜他便完了。而小素仙确有几分能耐,他又有两分敬畏。这一惊之下便怔在那里。

卫宗昌走上前两步挡在宁虚子的目光,老神自在道:“那要请教这水中有何凶险?”

宁虚子眼前一亮,他认得此人,昨夜他撞树晕过去,醒来以后已被人搬入房中了,这卫宗昌同他说过几句话,他自然满口胡言,过后悄悄打听,问出了卫宗昌的身份,今日一见,眼珠一转,计上心来,上前一把拉住卫宗昌,半眯着眼上下打量,捻须道:“呜呼呀,了不得,这位小爷骨骼清奇,此乃难得一见!有道是‘枢库天庭遇吉,富贵始终亨通。天中司空福寿,日月左右长生。’这位爷眉分八彩,六曜并明,可见年少得志,仕途青云,只可惜两眉间暗淡,今日有此一劫,听贫道一句指点,此乃是非之地,尔等都散了,这池里的异物,由贫道开坛做法,将其化解便是。”

郡王一听此言道:“所言极是,即使如此,不如交由老神仙处置。”

宁虚子连声呼道:“郡王所托,万死不辞!”

卫宗昌一把攥住宁虚子的手,将他拉开,脸上微微笑道:“别,倘若命里有一劫,那卫某人也甘愿受了。郡王和福晋都乃千金之体,不若退后,由我和这位老道长一并来处置这池里的东西。”言罢一把揪住宁虚子,将他向前一掷,“噗通”一声,便丢入池中。

正在此时,池中捞箱子的一个下人,忽惊叫起来:“这箱子,这箱子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