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他不正紧的腔调,冷冷拒绝:“不想,出去!”
“好吧!”毒药没再坚持,用力一拉,扯断了绳子,将闵老三放在地上,然后,一边拽住一具尸体,神情自若地拖了出去。
我直勾勾地盯着床,一股寒气袭遍全身,不敢再去睡了!
在这世上,有一种人最可怕?
不是满手血腥的刽子手,而是把杀生当然乐趣,杀得越多越快乐,却没有一丝愧疚和自责的人——有一个名称形容他们很合适:变态!
毒药就是鬼域中的变态!
一个有能力、高智商、精力无限的超级大变态!
“师父?师父?”他很快就回来了,站在门外扯着嗓子大喊,“你真不想知道自己昏迷时说过什么了吗?”
这家伙还有完没完?
我不由地恼了:“不想知道!”
“可是,我已经替你完成心愿了!”
我心中一沉,莫名地不安起来:“你做了什么?”
“当然是按你说的做,虽然只是梦话而已!”毒药的语气很是无辜。
我被吓到了,立刻冲过去打开门,瞪着他一字一句地问:“我在梦中说了什么?”
“呃,你刚才明明说不想知道……”
这混蛋,分明是吊我胃口。
“少废话,快说!”我恼了。
说句实话,看他这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我很想打他!
“其实,你昏迷时,呛了很多水,说了不少胡话。”毒药扬起俊秀的下巴,仰望着天空:“我仔细数过了,总共说了二十九句,大部分都是在念一个名字——祈天赫!所以,我就……”他故意卖关子停住了。
我咬了咬牙根,抓住他的手:“你把他怎么样了?”
“呃呃……”
“说!”
毒药无辜地耸了耸肩:“你既然这么想他,所以,我就把他给请来了!”
“真的?”我瞬间激动起来,追问,“在哪?”
毒药指了指左边的小屋子。
我一下推开他,飞快地跑了过去,耳边,传来他清亮的声音:“师父,你还记不记得,昨天我说过我会下一种奇毒,让您来解?”
我猛地站住,扭过头瞪着他:“你该不会是……”
毒药咧嘴笑了。
“别拖太久,毒性发作起来很快!”
“混蛋!”我顾不上跟他磨叽,疯了似的朝小屋跑,撞开虚掩的门。
稀薄的光线下,一个硕长的身影伫立在窗口,背对着我。裁剪贴身的西装将俊拔的身姿勾勒得笔挺修长。他说过在鬼域,他会一直穿着这套衣服,时刻提醒自己这儿不是他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带我离开这儿……
我眼眶一热,毫不犹豫地冲过去将他扳过来,摸了摸脉搏,又踮起脚尖察看他的脸色。双目对上,他的幽深冰眸子直直地落在我脸上。
“晓晓,你在做什么?”
“我,我我……”我喉咙一梗,说不出话来。
他的脸色和眼神清静,根本没有中毒。我来不及高兴,却开始害怕:为什么他一点都不奇怪我的出现?
门外,传来毒药清亮的声音:“师父,中毒的人在那边!”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方桌上放了个人,身上包裹着厚厚的棉被。我一步步走过去,鼓足勇气掀开。我以为是沈丘或叶青青,却看到了一脸铁青的小芸,心突然乱了。
我讨厌她,希望她死,却没想过是用这种方式!
“师父,我知道您不喜欢她,按照我们事先说好的,给她下了毒!”毒药似笑非笑地道,“我的任务完成,剩下的就交给您啦!”
祈天赫听了,脸色微变。
“晓晓,为什么要这样做?”
“不是我害的!”
“小芸是害过你,算计过你,我知道你恨她!可是,现在不是跟她算帐的时候,如果她有什么不测的话……”
“别责怪师父,是我干的!”毒药站出来维护我,拍了拍胸口,豪气万丈地说,“喂,你要是心疼那个小妖精,想报仇来找我!我不怕!”
这简直是越描越黑的节奏!
“毒药,你给我闭嘴!”我恼怒喝止。
“晓晓,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祈天赫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望着我,缓下口气劝,“这件事,以后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把解药给我吧!”
我望着他伸出的大手,摇了摇头:“我没有解药!”
“晓晓!别任性!”他不信,加重语气说,“快给我解药!你这样拖下去会害死沈丘!害死青青!”
“他们会死,那我呢?”我突然心疼得受不了。
当初,我被翟老九困在妖王宫,耗尽全部灵力去找他,他却跟小芸纠缠在一起,对我不闻不问。我一点都不恨他,以为他是被妖精迷惑了,认不出我。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事情根本不是这样,他早知道小芸是假的,没有拒绝,选择让去死!
“祈天赫,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鼻间一酸,背转身抬起头,使劲地憋住眼泪。
“对不起!”他沉默了片刻,淡淡地说,“有你来救她,我就放心了!”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感觉好冷!
毒药跳上窗台,探进头:“师父,这男的无情,女的下贱,不如让他们一起去死?”
“你特么地给我闭嘴!”我咆哮一声,用力地擦掉了脸颊上的泪。
这个时候,任何情绪化的决定都能让我后悔一辈子。仅靠着最后一点理智,我掀开了小芸的被子,拿出银针,刺中了她胸口上的四个要穴,守住门路,防止毒气攻心。然后,用小刀将她的手指一根根划破。
漆黑的血,滴嗒滴嗒地落在地上。
我耐下心,静静等待……
有那么一刹,我很想扑过去活活掐死她!
毒药见我施救,不敢打拢,目不转睛地盯着看。等到我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冷哼声,嘴角挑起一抹嘲讽:
“师父,如果我是你,救了她之后,一定当着祈天赫的面再杀了她!”
是啊,我很想这么做。
可是……
“我不是你!”我冷着脸,将被子盖回小芸身上。
毒药凝视我许久,幽幽地道:“师父,以前我觉得你这人傻傻的,挺可笑,现在却觉得你很可怜,套着一大堆没用的仁义道德,不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我正好收回银针,手一颤差点刺到自己。
可怜么?
不!
我抬起头注视着毒药:“真正可怜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