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郝剑一把自己扔在床上,疲倦便侵袭上身,刚刚在赵诗雨卧室里被那套情趣小内内惹起来的心火渐渐熄灭。
坐了半晌午的火车,继而回到东海后就是和唐小兵的那场较量。那场较量起起伏伏,弄得他神经极度紧张,最终虽然有惊有险,以至于让他此时感到心力憔悴。
郝剑的脑海里蓦然蹿出了钱飞的影子。
第一次听说钱飞是从马小手的嘴里,当时郝剑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居然能化解了他施在唐小兵身上的毒。
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能解掉他的毒药,当然老鬼除外。老鬼也说过,他教授给郝剑的这些毒方很多都是来自上古,现在能解毒的人几乎寥寥。
偏偏这个“寥寥”里就有钱飞!钱飞究竟什么来路?
马小手还说过,钱飞是内科高手,这一点,万媚也说过。那么他和万媚,一个内科,一个外科,两个高手,这是天意相克呢还是某种玄妙的巧合?
钱飞能“飞针扎穴”,这一招郝剑今天当时见着他使出来的时候就觉得脑海里有这份记忆。只是当时那紧张的场景,根本容不得他去细细的想。
现在夜深人静,喝下去的红酒起了酒劲儿,似乎闹腾的他的思维更活跃了,以至于他在脑海里最终搜寻出来了,好像是很久以前,从老鬼叔的嘴里说出来过这么一招。
但钱飞的那个什么“水火神针”,郝剑之前是闻所未闻,他和一般人比起来也算是精通医术了,但却难以置信钱飞在电话里说的那些话,什么“火针”即便是拔掉了也能自行封闭被扎之人的穴位之类的。
银针扎穴,古中医中的一种治病疗法,他清楚的很,那也得用银针去扎在穴道上治疗,还没听说,银针拔掉,还能封闭穴位的。
可事实是白静的伤情印证了钱飞的话并非耸人听闻,而是真的。
郝剑在床上翻了个身,突然觉得右肋部位被什么给硌了一下,于是连忙用手臂支撑起身子,伸手向着右肋部位对应的床上摸去。
硌着他的是那部满含着赵诗雨爱意的手机,刚刚进到卧室之后他习惯性的随手将它扔在了床上,后来他自己再上床,忘了这茬子事儿,以至于硌在了肋下。
他拿起手机,随手放在了旁边儿的床头柜上。哪知道手刚离开床头柜,手机忽然依依呀呀的叫了起来。
短信提示音。郝剑不用看就知道一定是老鬼发来的短信--除了老鬼之外,他身边的人基本上都是通过时髦社交软件和他聊天。
现代化都市,智能手机满天飞,谁还玩短信?
“事情进展怎样?这么长时间过去,你小子是不是只顾着泡妞忘了任务?”
短短一句话,寥寥几个字硬生生的展现在手机屏幕上,郝剑的脑海里却是展现出了老鬼的样子,凭他对老鬼的了解,如果他和老鬼是面对面的话,老鬼说出手机屏幕上的这句话时,一定是生气的语气。
想来也是,这段时间手头事儿太多,他竟然忘了主动和老鬼汇报事情进展,从上次收到老鬼的短信他草草回复了几句话之后,一直到现在,不知不觉的差不多快过去了三个月。
这么长时间,怪不得老鬼会有些埋怨外加责备呢!
可是,任务完成怎样,事情进展程度,这些怎么对靠鬼说呢?
郝剑的手指放在屏幕上,短信内容里已经写下了好几个字儿,却又一一删掉。
随即,他又闭着眼睛思索一番,再次在屏幕上写上几个字儿,这次虽然比上次多写了一些,但一句话没写完,他烦躁的又连着点击删除,直到最后屏幕上一个字儿也不剩。
眼前状况,真的不好向老鬼汇报,千头万绪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郝剑习惯性的右手手掌拍在额头上,随后手掌压着头发连着向后捋了两下,忽然脑海里蹦出一个想法。
为什么不把那个钱飞的事儿告诉老鬼,看老鬼知不知道这个钱飞神秘的身份呢?
老鬼曾经知道“飞针点穴”这种招数,说不定,他真的能提供一些线索。
主意拿定,郝剑连忙飞快的用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写起字儿来。
“老鬼,有个姓钱的,据称是内科古医术中的高手,能治疗一切疑难杂症,而且自称手里有‘水火神针’,能‘飞针扎穴’,并且其手中的‘火针’据说是扎中了人之后,哪怕是拔掉‘火针’却能依旧封闭受伤之人的穴位,你听说过,或者知道这个人吗?”
用手写完这些字儿之后,郝剑自己又读了几遍,觉得虽然语句不是那么“优美”,但也算是表达清楚了意思,于是按动“发射”键,信息“飞”了出去。
说来也奇怪,发完信息,郝剑就觉得心中平静了许多,一阵困意袭来,竟然打了个呵欠,眼皮子也重了起来,于是轻轻闭上,等待老鬼的回信儿。
雪窝小村那旮旯郝剑是知道的,没有什么娱乐设施,通常情况下,天一擦黑各家各户的就上了炕,唯一的娱乐活动基本上就是男人和女人那点儿事。
晚上天刚黑下来的一个小时里,基本上到哪家的窗户下偷听,都差不多能听到男人牛一样犁女人地的声音。然后到了两三个小时后,也就是夜里十点钟左右,有的屋子里却又亮起了灯。
那是男人和女人“娱乐”完毕了,睡不着,于是便开了灯,躺在床上说闲话。
根据时间判断,这时候老鬼发来信息,一定是他和王寡妇刚刚娱乐过了,这会儿闲着也是闲着,于是顺手就给郝剑发来了一个信息。
也正是因为老鬼“闲着”,郝剑预计他回很快有回信发过来,所以他索性轻轻闭上眼睛,等待着。
哪知道事情并不如他所料,足足过去了四五分钟,郝剑差不多都要睡着了,也并未等到老鬼的回信儿。
他在睡意最后一次袭来之时凭着最后一丝理智努力睁开眼睛,伸手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生怕是手机关机或者出现断电什么的意外。
但很明显,手机状态一切正常。
“难不成,和王寡妇梅开二度?老不正经的……”郝剑嘟囔了一句,正要把手机放回床头柜,却见屏幕猛的一亮,随即来电铃声乍然响起。
郝剑有一秒钟的恍惚,看着亮起屏幕上的电话号码他这才反应过来,是来电铃声而不是信息铃音。
屏幕上那个闪动着的号码很熟悉,正是老鬼的。他心里却兀自惊了一下--从雪窝小村出来的时候,他和老鬼约定好了的,没有十分重要的事情,不通电话,只发信息。
在此之前,他和老鬼的联系全部都是信息,就在几分钟之前,两人还是信息往来,偏偏老鬼这会儿打来了电话,郝剑预感,事情应该比较严重。
他连忙滑动屏幕,同时将手机贴在了耳边:“老鬼叔……”
“你个老东西,打电话呢手也不老实?哼,死鬼!”
电话里先传出来的不是老鬼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带着嗔娇。
虽然郝剑离开雪窝小村也有好几个月了,但这个女人的声音郝剑却颇为熟悉,王寡妇的。
看来,这一点正如他所想,老鬼又在王寡妇的床上鬼混(或者,王寡妇在老鬼的床上鬼混)。
“咳咳……”接着,电话里传出的是老鬼的咳嗽声。刚刚王寡妇的声音立马戛然而止。
想必,这声咳嗽既是对郝剑的“开场白”,也是对王寡妇的警示,警示她别再胡咧咧。
“老鬼叔,俺是小剑。”郝剑再次对着电话道。他的心里莫名其妙的升起一股暖意和亲切感,仿佛看见老鬼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嗯。”老鬼从喉咙里吐出一个深沉的音节,算是回应了郝剑,继而开门见山道:“你刚刚发的信息,那个姓钱的是怎么回事儿?”
“钱飞,他很神秘,差不多十天前来东海,直接投在了俺的一个对手身边,现在真是因为有了他的存在,俺的任务进行的不顺利。而且,老鬼叔,他要是一直在俺那个对手身边的话,估计下一步俺都没法向下走了。”
郝剑简单叙述。
“呃?”老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这才又道:“你确定他姓钱,而且内科医术高超,手里有‘水火神针’?”
“俺确定!”郝剑暗自琢磨着老鬼的话。
相处在一起十几年,他太了解老鬼了,老鬼这样说话,那就表明他的心里已经有了某些想法--他很有可能知道钱飞的信息。
但郝剑这样想的同时他的理智却又在否定这个想法,老鬼已经久居在雪窝小村那个几乎和外界断绝了一切信息来往的地方十几年,他怎么可能知道上千公里外的东海市里有个钱飞?
“小剑,这事儿一句话两句话俺跟你唠不清楚。这样好了,回头俺写一封信,让你师妹带着去找你,你看了之后一切都会清楚的。”
老鬼说话速度很慢,这和他平日里的急性子有些不太相符。郝剑知道,通常这种情况下,说明老鬼对这件事情比较慎重。
“师……师妹?”郝剑的大脑里急速旋转,闹不清这才离开雪窝小村几个月的时间,怎么凭空多出一个师妹来呢?
要知道,他是老鬼唯一的徒弟,而且十几年来,他和老鬼一直是两个光棍在一起,除了老鬼前两年和王寡妇“勾搭”在了一起,他俩身边基本没有女人靠近。
何来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