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时之后,消息传到了首都,唐明黎的耳中。
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手下呈上来的战斗视频,脸色凝重。
助理小东给他倒了一杯酒,小心翼翼地望着他。
良久,唐明黎关上了电视机,说:“没想到,堂堂医王宗的宗主,居然会做这种后宫女人才会做的争宠之事。”
小东有些不明所以,唐明黎道:“这场战斗没有必要,山城市是尹晟尧的地盘,他有很多种方法可以将悄无声息地神罚赶走,但他偏偏选择了最轰动的一种,还受了重伤。”
说到这里,他冷笑了一声,说:“不过是为了演一场苦肉计,让元君瑶对他感激涕零罢了。”
小东心中默默吐槽:家主,其实你心里面羡慕得很吧。
唐明黎嗤笑一声,道:“真是幼稚,女人会为他感动一时,却不会为他感动一世。”
他将电视的遥控板扔在一旁,转身对小东说:“准备一下,我要再去山城市。”
在我的照顾下,尹晟尧身上的伤好得很快。
我每天都换着法子给他做药膳,熬各种各样的汤,还乘着夜色,去山城市以东三百公里的深山之中将一头碧水狮给杀了,做了一锅狮子肉汤,用来给他补充元气。
他吃了一口汤,忽然笑了。
我有些奇怪:“你笑什么?味道不好?”
“君瑶,你知道这碧水狮子有一个最大的功效是什么吗?”他问。
我细细一想,脸顿时就红了,嘴角抽搐了两下,说:“你脑子里整天在想些什么!”
碧水狮子的肉,能补充元气,同时也能滋阴壮阳,让男人在床上威风凛凛。
尹晟尧露出一个痞气的笑容,道:“君瑶,你给我吃这个,是不是晚上想要让我在床上振一振雄风?”
我翻了个白眼,说:“你这身子,伤了肾经,一个月之内,都不能行房。”
尹晟尧的笑容更深:“那一个月后呢?”
“一个月后就自己搬回宗门去。”我丢了一个卫生眼给他,“好好养病,别整天想些不健康、不和谐的东西,免得留下病根,以后肾亏。”
“放心。”他哈哈大笑,“这是你的终身幸福,我会谨慎对待的。”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虽然早就知道他禁欲的外表之下其实隐藏着一颗无赖的心,但我还是对他没辙。
其实,他是神级修道者,本身肉体实力就十分强悍,再加上他本身就是九品炼丹师,要再出现肾亏的问题,他也就不用再混了。
我将汤碗端进了厨房,刚刚洗到一半,忽然不知道从哪里飘来桃花的花香,我心中一动。
现在已经是七月了,天气很炎热,哪里会有桃花?
忽然,一片带着淡淡馨香的桃花花瓣随着风飞舞,如同一只小小的粉色蝴蝶,从窗户外飘了进来,打着旋儿落在我的掌心。
我满心的疑惑,抬起头朝窗外看了一眼,不知从何处传来一声清脆嘹亮的笛声。
那笛音清冷悠扬,音调古朴动人,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这首曲子……
《桃夭曲》?
《桃夭曲》是上古时代十分流行的一首曲子,在我的记忆中,和凝最喜欢的曲子就是这一首,他每次伤心难过的时候,都会吹响这首曲子,还将它改编成了战歌。
我立刻放下了手中的碗,快步跑了出去,顺着那笛声所传来的地方找去。
这一带都是江南园林式的别墅区,住着很多达官显贵,我循着笛音,来到一座偏僻的别墅前。
那座院子没有我的桂苑大,门楣上挂着一块黑色的牌匾,牌匾上是“雨园”两个朱红色的大字。
我记得这里是没有住人的,难道有哪位显贵将它买下来了?
我上前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我便双足一蹬,在墙上点了两下,跳进了院子之中。
这院子似乎很久都没有人打理了,到处都长满了杂草,池塘里的水有些泛绿,一片片枯败的荷叶漂浮在水面之上,偶尔有一两只蜻蜓飞过。
笛声还在继续吹响,我绕过嶙峋的假山,感觉自己离笛音越来越近了。
穿过假山的山洞,我赫然看见对面的回廊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年轻人。
他背对着我,看不清样貌,身上穿着一身白色的西装,留着一头短发,正在吹奏一支白色的长笛。
这个背影,和我记忆中的那个,多么的像。
我忽然觉得胸膛里又热又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快要满溢而出,高声喊道:“和凝?”
就在这个时候,一只手忽然从身后伸了过来,按住了我的肩膀。
我一惊,回过头,看到了尹晟尧那张俊美的脸。
“君瑶,你在这里干什么?”他问。
“晟尧,你看,那是……”我指向回廊,却发现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我惊了,问:“晟尧,刚才你有看到吗?那里站了一个穿白西装的男人。”
尹晟尧满脸的严肃,说:“除了你之外,我没有看到任何人……君瑶,你没事吧?”
我悚然一惊,刚才我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啊。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觉?
“那你总听到笛声了吧?”我抓着他的衣襟,急忙说,“你看到吹笛子的人了吗?”
“君瑶,你冷静点。”他抓住我的双肩,说,“我听到了笛音,但没有看到吹笛子的人。现在是多事之秋,出钱******来杀你的幕后黑手还没有除掉,我们行事必须小心一些,这很可能是个陷阱!”
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这是陷阱?
可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也想要见一见和凝。
“我们先回家,别的……再从长计议。”他警惕地看了看四周,道。
我只得点了点头,当我们离开雨园的时候,笛声停了,我的心中满是惆怅。
尹晟尧见我情绪低落,脸色有些黯淡,道:“君瑶……那个叫和凝的男人……到底是谁?”
“他是……我的祖先。”我低低地叹了口气。
“神族之人?”尹晟尧断断续续地知道一些,只是我从未跟他详细说起过。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道:“当年你晋级之时,天空中所出现的人像,难道……就是他?”
我点了点头,道:“我的体内流淌着他的血脉,他是我……唯一的血脉亲人了。”
我父亲那一家子,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他们是我的亲人。
尹晟尧这才松了口气,道:“君瑶,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神族之人恐怕都已经……”
“他还活着!”我坚定地说,“我的血脉和他很接近,我能感觉到,他一定还活着!”
尹晟尧的心中泛起了一阵酸意,道:“君瑶,如果他愿意见你,一定会来,如果他不愿意,你找也没有用。”
我苦笑了一声,是啊,和凝……未必就愿意见我。
事后我打听了那座雨园,因为位置太偏僻,又有风水先生说那个方位风水不好,容易破家破财,因此一直没有卖出去。
过了几天,尹晟尧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宗门的事堆积如山,阿信顶着他杀人的目光来了好几次,他不得不起身回了宗门。
这天晚上,夕阳西下,我在房间里打坐修炼,刚刚吸收完一颗岩石,忽然又听到了一声悠扬的笛音。
《桃夭曲》?
我立刻睁开了眼睛,打开窗户,寻声而去。
又是那座雨园,我一进院子,就看见那道白色的人影坐在亭子里,正在吹笛。
我一步一步,走得小心翼翼,生怕脚步声重了,他就会像夏日的泡沫一般,轰然碎裂,消息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