缕音跟缕心被孟皇后召见之后,触柱自.尽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孟归羽兄弟的耳中!
“真没想到十四妹妹这么果断!”孟归瀚脸色复杂的说道,“我还以为她既然当面跟六哥要求了过上两日再做决定,怎么也要拖一拖的。”
“这不仅仅是她果断,也是那两个宫女果断。”孟归羽神情淡淡的,看不出来息怒,缓声道,“她们自知暴露,为免泄露消息以及受辱,索性直接自我了断……嗯,死之前居然没有试图干掉咱们那位好妹妹?不知道是因为她知道的太少,根本不成威胁,还是有其他考量?”
孟归瀚迟疑着道:“六哥,我不太明白您为什么要让那两个贱婢死?她们就算知道的不多,到底是密贞手底下出来的,未必问不到有用的消息。”
“要是平时我当然也不必这么急。”孟归羽叹口气,“可现在,咱们哪里有这闲工夫?”
说着将一份密信放到他跟前。
孟归瀚疑惑的拿起来,才扫了一眼,神情就是一变,不可思议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但那伏真这会儿已经连夜起营,扔下烟波渡的守军都不管了,正挥师北上,与骨爱鹿联手围堵密贞。”孟归羽面沉似水,说道,“显然密贞夜袭茹茹王帐,杀死那伏真结发之妻、茹茹的可贺敦莫那娄氏以及诸多贵胄后妃,掳走那伏真留守草原的诸子嗣……是真的。哪怕不全部是事实,至少茹茹确实吃了很大的亏!否则那伏真不会如此冲动!”
“这么说,骨爱鹿不会继续南下,长安没有危险了?”孟归瀚脱口而出,旋即就有点高兴起来,“六哥,密贞这次的举动,固然对于咱们大穆来说,乃是大快人心,但那伏真等人,只怕快疯了吧?此刻定然是不顾一切的想要追杀密贞!如果咱们再帮帮忙,设法让密贞永远没法回来大穆,这天下?”
还能逃得出他们的掌心吗?
“密贞不是蠢人。”只是孟归羽却没有他这么开心,反而凝重了神情,沉声说道,“他既然敢在王帐大肆屠戮,当然不会不考虑到此举会对那伏真等茹茹高层造成的刺激!以及因此引起的后果!我甚至,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这么做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觉得他会不考虑到咱们的动作吗?”
“按照我对此人的了解,这会儿他要么有什么安排,根本不怕咱们落井下石!”
“要么就是,他提前给咱们安排了变故,叫咱们自顾不暇,完全腾不出手来干涉他!”
他朝皇城方向看了看,叹口气,“所以,我现在在想……咱们这位十四妹妹的身孕的真相曝露出来,是不是其实并非我之前想的,出自逆王容菁,而是,密贞自己?”
“要是这样的话,八成就是为了草原上的事情作为掩护了。”
“如果咱们顺着这个线索深挖下去,不定就是上了他的当!”
“还是不要花费太多心思跟精力的好……反正,对付密贞,最关键的就是他自己!”
“此人不死,就算他麾下损失惨重,谁知道桓观澜都给他留了些什么?不定转过身来就又拉起一班人马!”
“哪怕桓观澜遗泽用尽,他有岳家的财力支持在,又有名满天下的声名,气数总是难尽的。”
“倒是只要他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的,麾下再怎么如火如荼也是枉然!”
孟归羽目光闪烁,说道,“所以,皇后这边的事情,将那几个暗子都铲除了,打发底下人盯着就是!咱们的主要精力,还是帮助茹茹,彻底铲除密贞!”
“只要密贞死了,凭他设下多么精妙绝伦的计谋,也是无济于事!!!”
……远在南风郡的盛惟乔,这会儿还没接到草原捷报,丝毫不知道丈夫正在逃命的她,全副精神还在南风郡三家之间的勾心斗角上。
由于冯致仪跟洛家小姐的婚期定的非常急,洛家那边,因为本来在去年就打算让女儿嫁给盛惟德的,一应东西全部都是弄好了的。
之前洛公子跟郑夫人南下,本来也是为了重定婚期。
他们出发前,江南洛家就已经做好了嫁女儿的准备了。
倒是冯家,冯老太爷或者在知道盛老太爷私下里坑了盛惟乔一行人的时候,就想过要抓住这个机会,抢走这门亲事了,但为了保密,还有掩饰自己的目的,他当然不可能让冯家在当时就给冯致仪预备成亲用的东西。
冯致仪的亲娘乐氏,这两年倒是做好了迎接次媳的准备。
但她撮合冯致仪跟盛惟乔失败之后,想的就是冯致仪大概也就是只能娶到郡中寻常富家的女孩儿了。
按照冯家在南风郡的地位,儿媳妇不是出自宣于家或者盛家,那就是低娶了。
那么不说故意给儿媳妇脸色看,这个规格肯定就是中规中矩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对待……到底门第差距摆在那儿!
可如今冯致仪要娶的却是名声比冯家还响亮得多的江南洛家家主嫡女,这门亲事还是冯老太爷关于冯家未来的重大战略计划里的重要一环,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对待呢?
偏生冯致仪不是嫡长子,只是嫡次子,一味的大办,次媳风头压过了长媳,且不说长媳会不会因此心生不满,造成日后妯娌不和,就说这么僭越的事情,按照冯家的家规也是不允许的。
既要隆重,以表达对洛家的重视,又要有节制,免得长幼颠倒。
乐氏为此操碎了心,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了?
是以好说歹说、想方设法的拉着盛惟乔一块儿弄,原因是盛惟乔身份足够镇场子,康昭县主、密贞郡王妃亲自搭手操办的婚礼,冯家长媳麦氏也好,即将进门的次媳洛氏也罢,以及这俩媳妇背后的娘家,想必都不好说什么。
盛惟乔被乐氏拖着忙前忙后了好几日,以至于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盛惟娆特意过来冯府找她的时候,才照面就吃了一惊,说道:“二姐姐怎么清减成这个样子?”
“许是这两日帮忙的缘故?”盛惟乔闻言摸了摸脸,笑着说道,“不过也是正好,生了蕤宾之后,我正觉得自己丰腴了些,出阁前的一些衣裙,穿着都紧了。这会儿瘦点,正好恢复从前的身段。”
“二姐姐从前就是太瘦了,我倒觉得二姐姐还是丰腴点的好。”盛惟娆不赞成的说了一句,不过思及大房母女连带外孙最近都在冯府住,一直没回去盛府不说,听底下人讲,冯氏跟盛惟乔还有容蕤宾,甚至迄今都没去禁雪堂给二老请过安。
这情况再结合洛家小姐转嫁冯致仪,哪怕不晓得真相,心里也知道有着内情,而且是非同一般的内情了。
她皱了下眉,就不太敢干涉盛惟乔的事情,所以稍微劝了劝就作罢,倒是关心起容蕤宾来,“听说外甥这次同二姐姐一块回来了?”
盛惟乔笑着说道:“是的呢!说起来这是我亲生儿子,然而落地到现在,我别说抱他了,那是基本就没怎么在跟前。之前在北疆的时候,因为坐月子,都是乳母带着,姨母看着的。回来的路上呢,是连山跟吴大当家还有姨母帮忙照顾。回来之后,我外祖父外祖母姨母舅母舅舅的,还有表哥表嫂,差不多是一块儿上阵带着他了,我都挤不进去!”
“要不是每次去见外祖母,外祖母都拉着我说他啊,我都快忘记我有个儿子了!”
她说这话虽然是为了委婉拒绝盛惟娆见容蕤宾,却是事实:因为她自幼得宠,本身心性就偏小,生容蕤宾的时候很是吃了一番苦头,之后容蕤宾还跟她不亲,对这儿子不说厌烦吧,却也没有成天抱在怀里稀罕的劲儿了。
倒是宣于冯氏等人,对容蕤宾重视的不行,差不多是不错眼的看着。
回来了南风郡之后,一来是展老夫人确实喜欢小孩子,尤其是她最疼爱的外孙女的亲生骨肉,又还是关系到冯家前途的容睡鹤的子嗣,自然见天的抱在跟前疼爱;二来却是乐氏、伍氏这俩舅母,自觉从前容睡鹤还在南风郡时,因为不知道他的身世跟前途,对这名义上的外甥,别说搞好关系了,不跟着丈夫坑他就不错了!
如今难得容睡鹤的妻子儿子在府里,当然要好生照顾,将功补过!
所以如今围着容蕤宾转的人不要太多,盛惟乔又乐得做甩手掌柜,还真经常忘记自己这儿子了。
“咱们这三家,好些年没有小孩子落地了。”盛惟娆见盛惟乔没有抱容蕤宾过来给她看的意思,心中凛然,面上则笑道,“也难怪冯家老太爷老夫人疼爱不够……毕竟他们原本就是最疼姐姐的。”
因为这个缘故,她接下来也没说什么,随便问候了一番,也就告辞了。
等她走后,盛惟乔感到有点愧疚,问仪珊:“我是不是对三妹妹太冷淡了?”
不过仪珊倒是认为还是警惕点的好:“明老夫人为了盛大公子的事情,寻死觅活的折腾了那么久,据说到现在都被盛老太爷吩咐看在禁雪堂里,似乎还没消停呢!这福昌县主,因为明老夫人的以德报怨,这两年对明老夫人差不多是言听计从,孝顺的不得了!谁知道她这会儿过来,有没有接到什么明老夫人的授意?”
“明老夫人虽然不是我嫡亲祖母,但也是看着我长大的。”盛惟乔道,“她就算因为大哥的婚事闹腾,也未必会迁怒到我头上,尤其是对蕤宾下手吧?错非她不想要她的诸多子孙了!”
仪珊提醒道:“娘娘忘记明老夫人的亲生女儿之一,您那小姑姑盛兰泠了吗?”
“那位做的糊涂事情,什么时候少过?”
“虽然是娘娘的嫡亲姑母,却一直都是下死劲的坑娘娘呢!”
“俗话说的好,有其女必有其母,谁知道明老夫人这会儿一个冲动,会不会步上盛兰泠的后尘,想着用谋害小世子来报复盛大公子婚事的变故?”
“咱们小世子年纪那么小,太容易着暗手了!”
“譬如天花之类一些手段,当时看不出来,事后发现就晚了……怎么能冒险?”
盛惟乔无奈道:“你这说的,好像我们回头也要找个大夫盯着点了。”
不过因为冯府上下都反对让明老夫人的子孙跟容蕤宾接触,以防意外,盛惟乔拗不过众意,也只能依了。
她有点头疼的捏着额角,默默祈祷婚期快点来。
一则是婚礼办完之后,她就不需要被乐氏抓壮丁做事儿了;二则却是想着洛小姐嫁进冯家之后,自己那祖母明老夫人,总该接受事实,不再折腾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