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还是奴婢来吧。”
冬夏连忙上前几步,接过沈承君手里的发簪:“朔月亲自去通知他了,其实这种事派个小厮到那人的落脚点说一声就可以了嘛。外面风可大呢。”
这些天下来,冬夏对于沈承君的称呼,已经从最开始的不习惯,渐渐变得十分顺溜了。
沈承君从镜子里看她,挑眉问:“朔月有说什么吗?”
“那倒没有,她一贯对王妃言听计从,应该死嫌别人动作慢吧。”
冬夏摇头:“奴婢刚刚已经骂过那个王少爷了,好端端的路子不走,跟蒋家人学什么拦车。连这点儿规矩都不知道,真是白读了那么多年的圣贤书。”
沈承君轻轻一笑,眼底划过一丝戏谑:“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有意不知道,装着不知道,谁知道呢?”
那个人,显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萧桓没告诉她的两家渊源,看来也不是王公子的独角戏呢。
冬夏迷茫的眨巴眨巴眼睛,瘪嘴:“王妃你在说什么绕口令啊,什么知道不知道的,听得奴婢都晕了。”
“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沈承君煞有介事的点点头:“也难怪你不知道。”
“……”冬夏郁闷的咬唇,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王妃,你又欺负我。”
沈承君欣然一笑,眼底又添了几分笑意。
梳洗完毕,沈承君又坐在软榻上看了会儿医书,渐渐得起了困意。
今天一天在娘家说话,回来时又打了一架,还真有些累了,沈承君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将书放回案上。
“王妃困了是要歇了吗?”冬夏见状连忙问道。
沈承君倦倦的点点头,又看看外面。
冬夏以为她想问朔月,于是道:“朔月还没回来呢,大概是那个王公子的住处不大好找吧。”
沈承君同情的看了眼冬夏,估计也就这神经大条的丫头能想到这么粗壮的理由了,无奈的摇了摇头。
朔月不回来,显然是被人给绊住了。而那个家伙不回来,又是被谁给绊住了?
沈承君终究是没忍住,表情不怎么好的问道:“你知道王爷去哪儿了?”
“王爷?”
冬夏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家主子是想问王爷的去向,竟然被她给误会了,连忙眼睛晶晶亮的脆声道:“王爷一回府就去了地牢,应该是去审问今天那些刺客了。”
顿了顿,冬夏感觉自家主子的脸色貌似不太高兴,决定给男主子说两句好话:
“王妃今天可把咱们给吓坏了,王爷是急着找出幕后指使想给王妃出气,心疼王妃您呢。”
心疼她?要是真心疼她刚刚刀林箭雨的闯了一场,难道不是该过来温言软语的给她压压惊么。
沈承君不乐意的撇撇嘴,自动忽略了刚才她锁门防狼的故事,把困意压了压,起身道:“那咱们也过去看看,也瞧瞧那都是些何方神圣。”
“哦,好啊。”冬夏连忙取了衣架上的披风,给沈承君围了个严实,陪着她往外走。
一主一仆才走到廊下,就见到萧桓带着朔风一身寒气的从院门外进来。
见到沈承君,萧桓的脸色略微缓和了一些,上前快走了几步,眉头略皱的看了眼沈承君的这身穿着,长臂一身,把人拢进怀里,半抱着态度强硬的带进了房门。
沈承君本来想挣一挣的,毕竟院子里还有好几个人瞅着呢,但是瞧萧桓那脸色,还是想想就作罢,由着他了。
虽说已经是入春的天气,但到了晚上还是挺冷的,沈承君一进来冷热交替就先打了个冷颤。
人在萧桓怀里,这点小动作肯定是瞒不住他的。
萧桓脸色不怎么好的把沈承君的披风摘下来丢到后面的冬夏怀里,把人按在椅子上给她倒了杯水,语气不善:
“这会儿知道冷了?出去的时候披风里只穿了单衣,王妃这是在向本王炫耀自己身体强健么?王妃的强健,是不是表现错了地方,嗯?”
沈承君原本捧着热水杯正打算喝,一听萧桓这话差点手滑把杯子丢到他那张意有所指的脸上去,这家伙怎么什么事情都能往这上面扯呢。
在萧桓有些迫人的灼亮目光里,沈承君干笑了两声,转移话题道:“你去地牢,有没有问出些什么啊?”
萧桓接了沈承君手里的水杯,声音低沉:“还在审,那几个人嘴硬得很。”
沈承君轻轻哦了一声,又觉得萧桓的声音有些不对,便抬头去看他。
刚刚在院子里灯光暗看不真切,进了房间沈承君才发现,萧桓的脸色较之方才苍白了许多,心下一惊,立即站起身来。
“你怎么了?你受伤了吗?”
一边说,沈承君一边在萧桓身上查看起来,找了好几遍,也没看到伤口,脸上的焦急之色又加重了几分。
萧桓连忙扯住了沈承君的手,制止她的动作:“阿君,我没事。”
“没事?”怎么可能没事,沈承君当然不信,又扭过头去看跟他一起回来的朔风,结果发现朔风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甚至比萧桓还要差上许多。
“到底是怎么了?”
沈承君彻底急了,问不出来干脆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你们不说就算了,刚刚不是在地牢那边吗?我自己过去看!”
萧桓连忙拉住她的手,把人给扯回来,又给朔风等人甩了一个眼神,几个家伙立即识相的都退了出去。
沈承君在萧桓的怀里使劲的挣,萧桓无奈的按着她,叹了口气:“真没事儿,就是被那人的幻术波及了一下,无碍的。”
“幻术?”沈承君的动作一顿,咬了咬唇看向萧桓。是她粗心,刚才那些人在街上就发动过幻术,她却没有跟萧桓多解释。
萧桓缓缓颔首:“被你制住的那人应该就是这伙人的头目,刚刚没留神,险些被他暗算。”
“那个人交给我,我来审他。”沈承君立即脱口道。任何幻术对她都是无效的,那个人交给萧桓他们来审,太危险了。
萧桓摇摇头:“没必要,他已经死了。”
沈承君一怔:“死了?”
“嗯,所以你不要过去了,那边脏。”萧桓淡淡嗯了一声,把人往怀里又拢了拢,淡淡道。
竟然命都快没了还贼心不死想见一见他家阿君,如果不是那人忽然说出那种莫名其妙的话,他也不会一时失察受了波及。
那个人,死有余辜。
萧桓眼底闪过一丝阴鸷。
既然人已经死了,沈承君也就没有了坚持的必要,但是看着萧桓这样,沈承君心里有些打鼓,手指绕着衣带,有些迟疑的开口:
“萧桓,你有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啊?”
她刚刚避都不避的迎箭而上,在大家看来一定就是找死的行为,其实也就是仗着她不会被幻术迷惑,分得清虚实罢了。
虽然很多事情沈承君都愿意跟萧桓分享,但还是下意识的将一直她母亲跟她的身世有所保留。
倒不是不信任,而是觉得那些事就跟她忽然重生一样,太诡异,如果换成是她听见那些事,肯定不以为是疯子,也要当成是妖怪。
沈承君咬了咬唇,她感觉得到萧桓很生气,如果这会儿他问,她肯定一五一十的说清楚的。
萧桓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摇头:“没什么,你好好的就好。”
沈承君仰头,有些惊讶:“就这样?”
“嗯,就这样,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不想说,就别勉强自己了。”萧桓碰了碰沈承君的额头,温声道:“不过,你要答应我,像今天这样冒险的事情,下不为例。”
当沈承君冲破箭雨制住黑衣人的一霎,萧桓觉得自己的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我没有冒险啊,我是知道哪些箭是幻影所以才……”
沈承君眸光闪了闪,最终还是压住了心里那股冲动,抬手回抱住萧桓,声音闷闷:“好,下不为例。”
“乖。”萧桓轻轻叹了口气,将人重新揽进怀里,黑沉的眸光又暗了几分。
安平王妃回娘家的路上再次遭遇刺杀,这个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京城,不过热度却不如往次那么高了。
毕竟这夫妻俩遭遇刺杀的次数实在频繁了点儿,这是已经半年内的第几回了?说他们是遇刺专业户都不为过好吧。
相比民间不算高涨的热度,勤政殿内的昭德帝则是大发雷霆,下旨狠狠发落了五城兵马司的人,罚得比以往每一次都要狠。
眼瞅着万寿节将近,各国使节都在前来祝贺的路上,京城里较之平常加了好几倍的岗哨,结果还能在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事,怎能不气。
但是兵马司的人也很委屈,事发当时他们都在大理寺卿府上救火,那地界包括安平王府在内的七八户人家全都是非富即贵,万一火势蔓延,几条命都不够赔的。
“我记得,之前京城里忽然出现的那几个形迹可疑的女子,应该就是借住在大理寺卿府上吧?”
听到朔月的禀报时,沈承君下意识的蹙眉:“京兆府尹有查出起火原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