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言帝凰归来:王妃要休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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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东宫暗流(二)

接连几天的大雪将京都掩的白茫茫一片,黎华院内因着男女主子的感情渐入佳境,一众人都过的舒心惬意。

而这几天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几件事,让沈承君深感这一世同她经历过的那些大有不同。

头一件是姚御史十分高调的到了辛家公子的赴任地调查,回来后一道弹劾奏章就呈禀给了昭德帝,证据确凿之下无可抵赖,辛默不负众望的弃车保帅,痛哭着请昭德帝严惩不孝不义子孙,并以教子无方之名请辞宰相官位。

昭德帝当然不会将太子的岳家一撸到底,于是此案高拿起低放下的只重判了辛家大公子流放之刑,宰相辛默因教子不善,罚俸禄一年,闭门半月自省。

辛家伤筋动骨,自此消沉了许多。

第二件是沈二老爷的官位终于确定,翰林院侍读学士,从四品,听起来好听却没什么实权的文职小官,虽然比离京前抬了两级,却反而不如曾经光鲜。

还有一件则是宫内十六皇子的生母书贵人,忽然暴毙。

消息传来的时候,沈承君正拿着一株名为‘忘忧’的迷幻草研究,一个失神间差点把那香气吸进鼻子里,幸好萧桓手疾眼快的拉了她一把。

药谷管事有些怒其不争的瞪了沈承君一眼,找了个理由就结束了今天的授课,气哼哼的走了。

这几天萧桓闲来无事,就常常在黎华院里转悠,偶尔也会陪着沈承君学识别药材,对于书贵人的死,萧桓倒是一丁点儿惊讶的意思都没有,显然是在他意料之中,等药谷的管事走了,便扬声吩咐报信的人进来。

朔风应了一声,低着头进来,给两人分别请安。

“知道是什么原因吗?”沈承君问。

上辈子她对一个贵人的生死是不放在心上的,也不记得她究竟是不是死在这个时候。

朔风轻轻点头:“书贵人卧病已久,对外宣称是药石无效而终,但咱们的得到的消息是,自尽。”

“父皇那边怎么说?”萧桓淡淡道。

“皇后娘娘体恤她为皇家诞育子嗣之德,已经向圣上请旨予她死后哀荣,以四妃之礼入葬皇陵,还为此取消了赏梅宴,皇上已经准了。”

萧桓微微颔首,抬手示意朔风出去,才回望向沈承君,笑道:“看来这次你是白病了一场。”

“你早就猜到会这样了?”沈承君有些情绪低落的反问,倒不是因为她白生了场病,而是心理有些不舒服,“当初我不该暗示冯瑶去和书贵人联手的。”

宫廷倾轧,妃嫔内斗,白白一条人命就这么折了。

“即使没有你,该发生的事情一样都不会少。”萧桓有些不悦的拧眉,他很不喜欢沈承君这样往身上揽责任的行为:“书贵人想要留住自己的儿子,东宫想要保住太子的权力,两者有共同利益在,合作是早晚的事,即使你不说,冯瑶也一样会去做,那个女人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你说冯瑶?”沈承君奇怪的眨了眨眼,“她那个人表情都往脸上摆,看着挺简单随性的。”

萧桓失笑,弹了弹沈承君的额头:“你说的是你自己吧,喜欢冯瑶讨厌蒋琬,全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

沈承君吃痛的揉了揉,没有说话。

萧桓无奈叹了口气:“你也不用担心,冯瑶比你想象中要聪明,书贵人一死,皇后即使再不乐意,也不能强拉着不准人家孩子去守孝,否则即使养在膝下,来日也会被人诟病,一个不重孝义的皇子,得不到朝臣的支持效忠。”

“可是这样一来,东宫就更加被动了,宫里的位份高的娘娘不多,位份高又能护住十六皇子不被皇后惦记的,就更少了。”沈承君担忧的咬了咬唇,忽然眸光一闪,问道:“书贵人该不会是看上了母妃吧?”

庄妃在后宫是仅次于皇后的存在,又十分有宠,若论后宫能与闵后一较高下的人,那庄妃肯定是首当其冲的。

萧桓失笑:“你说呢。”

沈承君很快摇了摇头否定:“不可能,母妃没必要为了十六皇子跟皇后斗,皇上也未必肯让母妃膝下再多一个皇子。这么看来,也就只有让书贵人的娘家再送一个妃子入宫了。”

她其实也是着急了才会这么一提,庄妃吃饱了撑的才会去捡十六皇子那个烫手山芋。

“皇后这么着急给书贵人提了哀荣,既成全了自己的好名声,又给十六皇子的出身贴了金,根本是要对十六皇子势在必得。一个初入宫廷的世家千金,哪能是她这个后宫之主的对手。”

萧桓低笑:“你就这么笃定,皇后是幕后真凶?”

“书贵人一死,皇后是最大的受益者,她也一直都想养育十六皇子……”沈承君愣了愣,眉心微拧:“也不对,赏梅宴在即,皇后即将达成所愿,这样做于她反而被动,可如果不是皇后,书贵人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呢。”

萧桓哼了声:“皇后对十六皇子势在必得,你觉得想要阻止她,最简单的方法是什么?”

最简单的方法。

沈承君垂着眸子,神情有些落寞,半晌才低低道:“釜底抽薪。”

“没错,想来书贵人再怎么恨皇后,也舍不得拿自己的骨肉去做釜底的薪木。”萧桓看了眼沈承君淡淡的说了一句。

明明就是这么很平常的语气,沈承君却听出了一股肃杀的味道。

所以,想要抽薪的是东宫,书贵人的死,或许只是想要保住十六皇子?

沈承君咬了咬唇,书贵人恨皇后抢了她的儿子,同样也担心东宫斩草除根。她不死的时候,皇后是抢她骨肉的敌人,她将死的时候,皇后却是保住她儿子的护盾。

皇权争斗,没有永远的敌人,更不会有永远的盟友,

萧睿……他会那么做么。

沈承君忽然觉得有些拿捏不准。

这场东宫与中宫的争端,终究以一个无辜人的血为暂时战绩而休停。

两边都没讨到便宜,反倒是昭德帝坐收渔利,沈承君心里一寒,或者,这根本就是昭德帝的计谋。

削弱两宫。

萧桓瞧了眼沈承君低落的样子,无声的叹了口气,“太子稳居东宫多年,说他是个没手段没心机的人,任谁都不会信。你也别把萧睿想的太简单了,你这个表哥没那么弱。”

“不弱还不是被人给算计的起不来。”沈承君没好气的回了句。

萧桓笑:“那你求求我,我让凌墨去东宫转转?”

“你肯让凌墨过去?”沈承君吃惊的看向萧桓。她在萧睿最初卧病的时候其实就动过这个念头,但凌墨是萧桓的手下,皇子之间的利益纠葛存在已久,所以她更想靠着自己多学多练来给萧睿看病,反正她是知道萧睿离世的时间的。

萧桓好笑的看沈承君:“怎么,在你眼里,我就是这种冷血到连血脉亲兄弟都不顾的人了?”

沈承君咬了咬唇,“那如果中间没有我,你也会让凌墨救他吗?”

“会。”萧桓毫不犹豫的回答。

这个回答显然让沈承君更加失望了,萧桓既然说肯救那就一定会救,可是萧睿上辈子照样死了,那就表示,凌墨这条路走不通。

不过不管怎样,萧桓肯在这个时候让凌墨出手,还是很让她另眼相看的。

事情果然如两人所料,三天后,书贵人的娘家重新在族里选了一个女孩送进宫来,昭德帝感念其姐的情分,同样也封了她做贵人,只不过没给封号,书贵人的母族姓方,宫里人便都称她一声方贵人。

方贵人入宫后算不上得宠,每天除了请安几乎都困在自己的房里守着十六皇子,倒也相安无事。

赏梅宴取消了,沈承君的卧床装病也就没有意义了,在闭门谢客了四天之后,沈承君同凌墨一起前往东宫为萧睿探病。

因着有凌墨随行的关系,这一回马车只行到宫门处就停了下来,而非如以往般径直到东宫门口。

冯瑶早早的就派了人在此处接应,让沈承君换乘了东宫的轿子入宫,沈承君一贯喜欢骑马多于坐轿,晃晃悠悠一路难受的到了东宫殿外,冯瑶已经静候在门前,脸上妆容精致,却掩不住眼底的憔悴。

“你来了。”牵过沈承君的手,冯瑶勉强笑了笑。

冰凉的触感让沈承君微微蹙了眉,也不废话,直接将凌墨引荐给她:“这是上次为我医毒的先生,我请他来给太子殿下瞧病,希望能帮得上忙。”

冯瑶眼里闪过一丝光亮,上下打量了凌墨一番,才道:“有劳神医,若能医治好太子,东宫上下必有重谢。”

凌墨原本是看着萧桓的面子才勉强答应过来一趟的,听了这话心里越发不喜,沉着脸色哼了一声,径自往里走了。

沈承君也觉得冯瑶这番话说的有些失礼,秀眉微颦。

几人跟在冯瑶身后,拐过回廊就是萧睿的寝宫,沈承君只是带凌墨过来,并没有想要进去,但没想到脚步刚停下,就被冯瑶拉住了手。

“承君,她在里面。”冯瑶的手力气大得惊人,紧紧的箍在沈承君的手腕上,面色阴沉的盯着寝宫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