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有话好好说，这不过是切磋，并非生死之战，放了秦德！我们两家还能和平共处。”有老妪站出来，她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可能是援兵，也可能是后手。
她看着常章，心里很没底。眼前的人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他是凶名赫赫的刽子手。这是仙界，虽然没有数不清的大报小报，自媒体。想知道一个人的过往，也很轻松。钱这玩意儿，多了，都能让磨推鬼，更别说别的。
“这世间的事无非利益二字，我们来，是为了水云涧。我们走，可以是为了秦德，也可以是为了别的。”她不敢把话说死，慎言慎行。
常章跟蛟琦说着悄悄话，问着关于临川城秦家的事。秦德的名气虽然并不算大，但蛛丝马迹摆在那儿。蛟琦无须赘述，把自己知道的全部说出来之后，常章恍然大悟，对着谢小虎一笑，道：“还真是一条大鱼，怪不得一个秘术就能败掉八成的大罗金仙。不过，不是我说你，你的实战经验太少，跟我旁边的菜鸡没什么差别。别想着什么都碾过去，知道吗？”
秦德还不知道常章发了什么神经，怎么跟自己说话，语气柔和了。但第六感分明在不断提醒，告知他——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他有这自信。
这时，有斥候传递俘虏张明的话，禀告道：“那张明说，这次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想要他出手，试探大人您。”
斥候来了又走，并没有道清楚究竟是谁想要对自己下手。但现在可以猜测，会对自己下手的人也就那么几个，一个个排除干嘛，直接全部记在小本本上，干掉。
他磨刀霍霍，想要出手。
对面的老妪离得不远，在安全区以外，只要常章出手，她逃不了。
常章不知道的是，她根本不敢跑，只能装作一脸平淡的等待常章回复。只要能够带着秦德他们回去，这就是大功一件。折戟沉沙的是长老，而不是自己。
她着急，在心里着急，半晌后又道：“我知道常大夫身份，知道您恶了徐家，曾经斩了传送阵使。这没关系，只要您放过我家秦德，一切都好说。”
她并不能笃定，自己的话是不是能对常章产生影响。
但她还是说个不停，想要获得自己想要的答案。
常章犹豫不决的时候，在本心说着，把这个老妪打劫了，关押起来，等待秦家的人，利益会更大。但他不知道秦家会不会直接跟自己撕破脸皮。而现在放人，真的不划算。
贾南雨一路南行，他动作绝对不算快，但数百里的距离，对剑修不过是一二时辰罢了。
他到了，凌空虚度，道：“老大，放过秦德吧，我于他有旧。”
惊讶的人不止是秦德，还有常章。前者不知道贾南雨在此，后者不知道这两个人还有基情。
贾南雨又对着老妪说：“秦伯母，数年不见，您依旧光彩动人，此番救回秦德兄弟，定会让族中重用。不过，我好似见到了执法堂长老，是否要？”
最后几个字，他是传音，光明正大的讨论执法堂长老生死，没有必要，这威胁不了谁。还不如直接斩了他，来的爽利。
“不用。”老妪把心中的惊喜压下，对着贾南雨郑重了些，她道：“他活着还有好处，现在还不能死。”
随后，她不在传音，而是感谢：“多谢贤侄，若非贤侄......”
常章出言，打断了她：“贾南雨现在是花非花大夫属官。”
老妪倒不惊讶，她是知道贾南雨现在的身份，也知道他应该在苑川城中，而非这里。不然她早就开始琢磨，摸清楚贾南雨现在态度，从而攀关系了。
朝中有人，跟没人，是两回事。
秦德被放下，常章松松了手，道：“你回来了就好。”
贾南雨也不多说，他显然是知道很多东西，就跟自己在苑川城知道很多东西一样。
他们都无意在人前表露心迹，都在解决问题。
这里面，常章的声音最为动听，他道：“如此，就麻烦伯母了。”
他随着贾南雨称呼，一改刚才的沉默寡言，变得热情，对着老妪一口一个伯母，笑嘻嘻的样子，让人绝倒。
其中，包括蛟琦，她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人，忽的感觉到生活不易，这两个童子鸡，什么时候直接挂了怎么办？她不断地胡思乱想，最终决定，带他们去宜春院一会。
老妪并没有空手而归，她带着秦家还能喘气的所有人，离开了水云涧。
她言：“水云涧太过美好，不过不适合我族。我族决意全部退出。”
她私下传音常章：“此番有人做幕后推手，入局的都不过是棋子，只怕棋手的目标是你，想要除去你，方才布下这样大的局。”
这并不是凭空猜测。
种种迹象表明，一群散修聚集在一起，这已经是群体性事件，这很难解决。
即便是苑川城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夫来了，除了强力镇压，还能做什么？这是问题。
没人知道实际上需要怎么怎么解决问题。
老妪并没有说明危机来源，她不想说，也不愿意说。
若是吃亏的只是他一家，岂不是显得秦家大不如前，已经没落了？更多的猜想她藏在心里，不愿意说出。
秦家的对手很多，若非如此，他们也不会对苑川城的势力地盘下手了。
世家跟城市是依托关系，前者是基础，后者是护卫者。倘若有一天，苑川城被攻破，附近的世家绝无几个能够保存。大多数会被视为苑川城的一员，斩杀之。
以绝后患有很多方式，屠城无疑是最下乘的。但把利益共同体一起处理掉，这绝对是最好的绝除后患的方式，没有之一。
月亮高高挂起，寒意从北面涌来，树叶黄橙橙的，随后都会落下。或许是这一秒，或许是下一秒。
常章就这样看着，他在等待一个人。
嗯，不是随着贾南雨到来的周虎，也不是还在闭关的周小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