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平原边缘,这里的符文稀薄,并没有重叠的阵法,是偷渡的好地方,也是逃离的关键点。
不少仙君踉踉跄跄的从这里逃离,击碎阵纹,撕开法阵,一切都那么轻松。
他们跌跌撞撞,在融入灰雾当中的法阵当中愤怒,咆哮,又拼命挣扎,让自己冷静。
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有自己的依据,性格决定一切。
安琪缓缓走出树屋,她居住在这里,并没有想过离开这里。
从小到大她都对四周茫然,清唱着记忆里不知名的歌谣,歌词大意是赞美——赞美生命当中的一切美好的事物。
水月坐在湖边,半月一样的湖清澈见底,知名不知名的鱼儿游荡,组成生物链,一环扣着一环。
她翻看着默写出来的书,是在白色的大屋子看到了道德经。
常章还在睡觉,就在草地上,躺着,压陷大片绿草。
她曾经问常章,是不是悟了。
常章点头,谈及阵纹。这是新的知识,触及到了水月的知识盲区。稳定的社会可以加快科学的发展,仙界这样,正儿八经弱肉强食让社会秩序崩塌。阵纹自从诞生,就坚强的活着,被探索,被偷窥,仍旧不溶于主流。
主流的修士太多,他们对阵法尚且没有研究,更为生僻的阵纹他们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等他们成就仙君后纷纷长啸,表明态度——吾道不曲。然后,埋头继续研磨自己的道。
他似乎对自己的道不感兴趣。水月得出这个结论之后,没有纠缠于我跟你妈掉水里这种无聊的问题。而是追求奥义,那究竟是什么样的世界。
各色新奇的东西堆积,无数人发明创造,世界是如此的美好,每天都有新的东西诞生,无数旧时的小玩意儿被摧毁。
常章记忆当中的巴格达,她也想去。可去不了。
这是他记忆的一部分,在幻境当中,他的精神力构建整个世界。她融入其中,恍惚间与他水乳、交融,登了极乐宝殿。
有时候,人深陷沼泽当中,不断下陷。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他并非傻子,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但未知才是真正可怕的东西,逃离熟悉的一切,会抽光他的勇气。
水月对理论,对套路并非一无所知,但也并非熟稔于心。
这般年纪就成就仙君的她,修为以外,跟白纸差不多。有的人,出生过后就知道自己的道在哪儿,按部就班就能成就仙君。
有的人,无论怎么努力,这辈子都无法前进一步,在伪仙挣扎,在真仙彷徨,在大罗金仙这里犹豫。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你来了……”
安琪看着她,坐了下来。
天空中飘落晨光,这是一天最美的时候,湖面波光粼粼,半月状的她,静谧,俯视看着,令人沉醉。
“这里很漂亮。”水月捋了捋秀发,捧起一汪湖水,让冰凉的湖水触碰脸颊。
这一片气候正常,跟沧浪平原不大一样,有晨曦,有落日,有山峦湖泊原野森林峡谷。还有数不清的野生动物,他们生长在这里,遇到素食主义者安琪是天大的好事。
他们依旧生活在这里,遇到了无肉不欢的虎爷,这是天大的坏事。
一群食草动物被野兽状的虎爷扑杀,他肃杀的提着鸡鸭,用笑容感染她们。
他的声音粗犷,惊扰了看风景的人,被镇压。
镇压他的人说:“姐姐,虽然不想麻烦你,但我不大喜欢吃肉,这只死老虎聊表心意。”
她补充:“我听说人族都喜欢白虎,无论男女老少都一样。我想他要么吃掉,要么交给常章骑得了。”
虎爷一边哀叹,一边偷听,听到常章两个字的时候一愣,大怒道:“常章,你个龟孙子儿,我拿你拿你当兄弟,你却想……用假名字糊弄我,你什么意思!”
安琪无疑是看热闹的,毫不迟疑的把场域撤掉,让虎爷大步上前,被一剑抵在喉咙上。
“我需要一坛好酒。”水月说。
安琪送来一坛米酒。
“我需要一把刀。”她又说。
安琪递过来一把杀猪刀,长短重量都是正常杀猪刀的数倍。
这时候,水月才不紧不慢的收回长剑,把杀猪刀插在地上,对他说:“出门在外,小心行事。你老虎,比狐狸心思还多。”
安琪的确只适合做一个听众,她不会唱红脸,也不会插科打诨,更不会做一条会喊“666”的咸鱼。
简而言之,她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她的仙气太重,融不入这儿。
水月只能自己说:“虎在做,天在看。常章的未来不可限量,而你我可能突破不了仙君。你可以继续选择欺骗,也可以用手段糊弄他。”
她并没有把心里话说完,有时候说的太多也不是好事。
隐隐约约,她感觉到常章并非一无所知。就像在幻境里,他最擅长的就是顺水推舟,并且在无意间隐藏一些东西。并不刻意的隐藏……
她考虑到这里的人并非真正可以信任的,就说:“言尽于此。”
说罢,她留下虎爷一只虎无fuck说。
对一个不弱于自己的女性,虎爷虎不起来。他没把握击败水月,也没有把握找到阵法边界的薄弱点,并且击碎,逃离出去。
他不断按照熟知的道路前进,一步又一步,规避危险的同时,获取最大的好处。
就在刚才,他心里还有些不安。现在,他的心里没有不安了。被水月道出心事,难堪之后,他释然了。
他也坐在湖边,在细沙上写着“谋”。一个又一个的“谋”字出现,又消失。
跟水月说的一样,现在不能继续谋算下去。只有坦诚,才能利益最大化。
他静静的望着天边云霞,一动不动。
三个人就这样坐着,动也不动。在他们身边躺着的人睡的很香。恐怕常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睡觉会打性感的小呼噜。
水月不时侧目,盘算着是不是立即离开这里,她有些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