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霜月想出手吗?常章脑袋里一直是这个念头,他不知道赵霜月身处何处。她仿佛无处不在,又好似什么地方都不在,心底的感觉是骗不了人的。他笃定赵霜月并不在这里,至少不在自己视野之内。
远的近的,房子里的,院子里的人并不少。苑川城的宵禁是禁止在城内打斗,对商业行为并无限制。加之,还未到夜半三更,街上偶尔有人路过。
新月就在头顶,一轮挂在天穹,点亮黑色的夜幕。一轮在树梢,亮的常章想要摘下来。
“咦?”
他感觉不对,一个人正朝自己走来,她速度不快,每一步距离都一样,像是测量好了。她是赵霜月,身着戎装,款款而来。
周小诺见到她,倒吸一口凉气:“好狠的心,你想让章常出手,从而拿下他!”
赵霜月美眸泛光,她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本来是想让他出手,据我所知,章常对苑川城的规矩一知半解,是个好糊弄的对象。”
常章对此报以冷笑,他的确不知道苑川城的条条款款,人都是遇到事了,才会查看与自己并无关系的规定。
石天耐不住寂寞,他见章常并没有中计,长舒一口气:“我本以为我不用出手,现在看来,明天那一战是必不可免了。我想,你应该会用仙君的火焰拳让我见识市面,看看你们这些真仙中的佼佼者是否有东域年轻人的水准,能够击败大罗金仙。”
常章看着他,这绝不是假话。真仙也有三六九等,大部分没有希望成为大罗金仙的真仙是菜鸡,少部分又希望突破到大罗金仙的真仙,从赵霜月,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能一个打几个主。这些人积累再深一点,秘术,功法,强力一点,击败大罗金仙也不无可能。
但,东域年轻人的水准都是这样的话,大罗金仙跟狗有什么区别?可佼佼者,放在东域庞大的基数,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一声轻颤,树梢的新月坠落,落在赵霜月手上,她眸子紧闭,皎洁的月光如薄纱,又似流水一样,在她身上流淌。这不是静止的美,每一秒,月光都在变换角度,如流水一样,每一秒都近乎一样,却又不一样。
没有清脆的声响,她长发飘飘,光华加身,圣洁如天女,柔和如春雨,直到月光消逝,方才恢复原样。
“你又变强了!”石天一句话引得常章侧目,他并没有感觉到赵霜月有什么变化,她依旧清冷,大红的衣裳都掩盖不住她冰冷的内心。
赵霜月并不废话,对着常章不紧不慢的说:“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一个不错的对手,现在看来我错了。你还跟在沙漠里一样,止步不前。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她没有一句问句,全部都是肯定句,肯定自己没错,肯定章常错了。
周小诺气鼓鼓的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她是听不到了,高傲的人装了逼就走了,绝对不会在这里多停留一秒。”
周小诺还是不开心,气鼓鼓的补充:“我越来越不喜欢她了。从小到大都这样,我一定要在一年后战胜她,获得名额。希望你明天能赢,我会给你弄一个进沧浪宗的名额,希望,你能够一直走下去。”
常章不知道她这样说话是什么意思,是诀别吗?还是真的不再相见了?
周小诺跟赵霜月离开的方式不一样,后者来的时候轻慢,走的时候飘然。周小诺来的时候跟常章一起,不紧不慢,谈着苑川城,她走的时候却是匆匆,目光一直落在赵霜月离开的街角。
石天落在最后,用冰蚕织成的帛擦着亮晶晶的剑,道:“你会是一个不错的对手,但我想,你最好别想赵霜月说的一样,一点进步都没有,那样会很无趣。”
“明天一早,就在城北,出城十里,我在那里等你。”
距离被缩短,偌大的城市变成了模型,常章数步便回到了院子里,这时候,他才有些慌神。
他问:“我究竟应该怎么做,就这样无休止的流浪?”
姜维不喜欢这样的傻问题,他说:“火焰拳是我记忆中的那个火焰拳,没想到他的构想已经成型,他真的能让真仙沟通异界,借用异界的力量,加强自身。”
常章继续问:“现在我在苑川城里一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姜维道:“这是天才的创意,他不愧是我看中的仙君,可惜太过短命。”
常章一拍桌子,怒道:“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姜维道:“你必须现在开始修炼,你现在的状态很危险。修士切不要焦躁,焦躁永远解决不了问题,只会让自身出现破绽。”
常章放弃交流,他推开门,去了池塘,想着有那么一个姑娘,会在这里将灵果捏成碎屑,引来一湖鲤鱼,说着话,喂着鱼。
“我静不下来。”他道。
“你知道你想要什么,但你总认为那些东西你拿不到。你想去东域,我告诉你,现在去东域,什么都不是,可你不信。现在你想挽留周小诺,因为她跟顾莹玉很像,都是好女孩。”
常章冷笑:“你知道什么是好女孩,你知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比你清楚我在做什么,我在鸡蛋上跳舞,稍有不慎,我死定了。你呢?你会好一点?你现在只能不断地前进,我知道你现在已经不知道路怎么走了。”
“路就在我脚下!”常章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我对你没有什么希冀,就是活着,不断地用血与火铸就你的威名。”姜维本不想说这么多话,他没有一个字是多余的。他知道常章现在已经快到了崩溃的边缘,不断有人想要从他的身体上获取自己的资本,还有无休止的明争暗斗。最后一个愿意帮他的人已经离去。
平心而论,这没错。周小诺走的路是她应该走的,一步步向前,她不会容许赵霜月走在她的面前,她必须闭关,前进。或许这一次便是永别,或许还会再见。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