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将我和那个家里的人的互动当成了一场战役。
美拉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要不,你现在给他们回一个电话吧。给你打了这么多电话你都没接,应该会很担心你的吧。”她说话的语气有些酸溜溜的,脸上还带着讥讽的表情。
虽然我知道她不是故意露出这样的神情的,但是我还是被深深刺痛了一下。
我咬了咬嘴唇,拒绝道:“还是不要了吧,现在好不容易扳回一局,要是现在再给他们回拨回去的话,这几天的功夫不是白下了吗。”
美拉撇了撇嘴,拖长声音感叹道:“孺子可教呀,真是不辜负我这几天的苦心。”
正说话的时候,我的手机就响了。我看了一眼手机,又将目光锁定在美拉的身上。她向我耸了耸肩膀以后,又低头看着电脑屏幕了。我皱紧了眉,看着手机闪烁着亮光,手里已经出了许多汗。
我纠结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还是接起来了。我习惯性地看向美拉,她正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在床上翻找着什么。
“大嫂,你可算是接起电话了。这几天我给你打电话,你怎么一直关机啊?没出什么事吧?”王亦彬的声音从电话那边传来,听起来还有些焦急,就像是真的替我担心似的。
我以前看惯了他的脸色,现在忽然这么关心我,我都有些适应不过来了。
“我……那个……”我支支吾吾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生怕自己说错一句话,生怕辛辛苦苦部署好的一切都打水漂。我求救似的摇了摇美拉的腿,她直接拿过手机,打开了免提,顺便将一张纸塞进了我的怀里。她指了指纸上的字,用口型告诉我,要我念出来。
“那个……我这几天出去散心去了。散……散心去了?!”我反应过来以后,将那团纸团成一团,怒瞪着美拉,一股火气蹭蹭蹭地蹿了上来。最后的几个音节都有些破音了。
我都快束手无策了,她却还在这种情况下拿我开玩笑,最起码应该看一下场合吧。
她也有些急了,在一张白纸上写着,让我相信她,后面还加了一长串感叹号。我半信半疑地看着她,她看上去确实不像是在开玩笑,我都搞不懂她到底是怎么想的。
“大嫂,我哥现在还在医院里住着呢,你居然就去旅游散心去了,你到底还是我认识地大嫂吗?”王亦彬的语气有些不好,说话的声音也拔高了好几度。
我用手指捂着耳朵,等声音小了一些后,我才松开手。美拉又将纸塞进了我的怀里,我看了她一眼,稳了稳情绪,底气不足地和王亦彬过招。
“亦寒住院以后我也很伤心,准确地说,自从离开家以后我就很伤心。那天刚从医院回来以后我就病倒了,医生说我这是心病,得去放松放松,而且最好不要让别人打扰。我今天才从外地回来,正准备给你回电话呢,你就给我打来了。”
我一边说,一边消化这些内容,到最后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你生病了?严重吗?难怪我觉得你今天说话怪怪的。”
王亦彬无意中的一句话将我惊出一身冷汗来。我生怕他看出来,忙向美拉看去。她做了一个吸气呼气的动作,不紧不慢地将手里的纸摊开,上面是空白的。
我愣怔了几秒,回过神儿以后小心翼翼地回答着他的问题。最后美拉干脆就不在纸上写东西了,任由我自由发挥。挂了电话以后,她就将我的外套扔在了我的头上.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去!散!心!”她说完以后就进了客厅换鞋去了。我看着她那决绝的样子,将嗓子眼儿里的那些话咽了回去。
我刚才已经答应王亦彬要去看王亦寒,再怎么说,也应该拿些东西表示表示吧。我看了一眼时间,如果出去一会儿就回来的话,应该还有时间熬一些汤。
美拉开着车,全程都板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看了看她,又将目光移到了车窗外。外面的景色越来越熟悉,当车停下来的时候,我开的美发店就在我眼前。
我狐疑地看着她,问道:“咱们来这里做什么呀?”
“进去你就知道了。”
她率先下了车,挺直腰板儿就进去了,俨然她就是这家店的老板娘。我只得跟了进去,就当自己来查看店里情况了。
她大赖赖地坐在转椅上,手里还捧着一本发型式样书。她飞速地浏览着,最后指着一幅图很霸气地说道:“就它了!”
我正要凑上去看看,就被她拉在了镜子前,扎好的马尾也被她给弄散了。我回头瞪了她一眼,想要起身,她却把我的肩膀按得死死的。她今天就像是吃错药了似的,我都有些琢磨不透她了。
“你好好坐在这里,一会儿你就会看到一个全新的自己。放心吧,我是不会害你的。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你以后过得舒服一点。”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我自己的身影。恍惚间,我觉得我一直都是在过别人给我安排的人生,自己好像永远都处于被动地位。曾经有人说过,我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已经习惯了别人帮自己安排好一切。
我曾经也想过挣脱别人的束缚,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但是我忽然发现,就连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都需要问别人。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自己已经距离我的理想目标越来越远了。
美拉找了个座位做客下来,我慢慢闭上了眼睛,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却没有从我的脑海里清空。
过了很长时间才把头发弄好,我照了照镜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些不太适应。之前的直发也变成了卷发,还染上了咖啡色。虽然我自己开了一家美发店,但是我从来就没有这样折腾过。
我一直觉得自己做好家里的事情就可以了,其他的事情也无所谓。美拉在我面前转了几圈,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