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啸宇忽然又变得很冷静了,他说:“娄老师,今天的班会主题是发动可以动员的力量,一起救连霞班长的肾,你在班会上拍卖林仲栩同学想认领,你却又不让他认领的玉坠,你不觉得有点喧宾夺主了吗?还说要毁了它,你这是开拍卖会吗?是不是?同学们!”
“是呀!娄老师,这不是拍卖会。”大部分同学都异口同声说。
“不错,它不是拍卖会,但是我没钱了,能拍多少拍多少。”娄柳终于服软了。
“既然这样,那我出价两块钱替林仲栩同学赎回来,有谁跟价吗?”陈啸宇反过来出价。
我说:“陈老师,两块钱太少了,我跟价一百元。”
娄柳说:“紫瑜同学出价一百元一次,有没有跟价的?”
徐英说:“我出价一百五十元。”
娄柳说:“徐英同学出价一百五十元一次,有没有跟价的?”
邹利说:“我出价五百元。”
娄柳瞅了邹利一眼说:“出了价,就不许反悔哟!”
邹利说:“我不反悔,希望娄老师今下午也不要反悔,还有陈老师。”
娄柳和陈啸宇同声说不反悔。
邹利说:“那我再加一百元,有没有跟价的?”
娄柳说:“六百元一次。”
过了一会,无人跟价,娄柳说:“六百一次两次。”
余婕问:“娄老师,我和小林一起出价一千元行吗?”
“你们两人一起拍一只玉坠?”娄柳想了一下说,“不行,两人的话,得一千两百一块。”
“好,我和小林一起出价一千两百十元。”余婕和小林前天下午上街卖唱,挣得现金两千四百余元,有一半归她们俩支配,另一半留存于班委会。如果没有谁跟价的话,余婕和小林这会等于全都“送”给娄柳了。
“我加一百元。”林仲栩说。
娄柳说:“一千三百十元一次。”
无人跟价,娄柳又说:“一千三百十元两次。”
现场一片肃静,娄柳问陈啸宇说:“陈老师也不跟吗?”
陈啸宇说:“不跟。”
娄柳一锤定音:一千三百十元交成。林仲栩遗失在我们宿舍楼下的玉坠由他本人赎回。娄柳将这一千三百十元全部捐给阿霞,加上她原先的捐款,她的总捐款是一万四千八百十元。
邹利将视频切入捐款现场,徐英接着宣布:娄柳和陈啸宇两人的总捐款一共为叁万零八百十元,加上班上全部同学的捐款,一共叁万八千三百十元。
娄柳因事要宣布活动结束时,邹利接入医院那边的视频,阿霞在视频的另一边说:“感谢娄老师倾囊相助,还有陈老师和同学们,非常感谢。”
阿霞和她哥哥表示感谢过后,徐英接着说:“娄老师,紫瑜同学还有一笔捐款,数额比较大,我想请她上来说明一下。”
经娄柳允许,我走上讲台,对着镜头说:“我这笔捐款不是我个人的,而是我的朋友们捐的,由于不方便公开他们的身份,我只说他们的名字,他们是李可、范乐婷同学,还有就是焦玉琳、程芝女士,他们四人的总捐款是两万六千三百元,这笔钱已经打到我的账上,希望所有捐款人员,明天上午之前完善捐款结款事宜,另外,我想告诉大家,连霞班长母校的老师同学的捐款到目前为止是四万六千六百元,总捐款已经超过十万元。”
现场一片欢呼,邹利再次切入医院的视频,阿霞飘泪说:“由于有大家的爱心接力,加上学院、学生处和社会捐助,这次的总捐款一共十六万三叁千六百十元,我不用卖肾了。非常感谢大家的爱心,谢谢。”
救肾捐款“竞赛”活动落幕不久的,阿霞请假两天陪她父亲在医院做肝移植手术准备,而此时已临近国庆长假。我和南京紫金山道观取得联系后,李蒙、李可父子提前给我结了三个周末的家教工资,我才得以展开我的南京之行。
让我想不到的是,我会在南京紫金山道观接待馆舍里碰上娄柳。
娄柳非常固执地要剔度出家,还在紫金山道观临时修行的陈啸宇劝了她,要她带发修行就行了。娄柳叽笑陈啸宇男子汉大丈夫不敢来真的,说他带发修行是骗人的行为。
陈啸宇说:“我的确骗人了,但我不敢骗鬼,更不敢骗神仙、大佛。”
“你的意思是说,你只敢骗我?不敢骗你心中的那一个?”娄柳要抽出埋藏于陈啸宇心中的那个女子。在娄柳看来,陈啸宇心中的女子,无非是他故去的前女友,现时的我,还有班上的另外两个美女黎煜和阿霞。
陈啸宇嘿嘿而笑说:“我刚才不是说了吗?我骗人了,但是我没有骗鬼。”
“我不相信,即使你骗了我,你不也骗了她?难不成,你赎回你的玉坠了?”娄柳还没说完,自己就傻眼了,因为救肾活动的“拍卖”后,她已将玉坠给了林仲栩。如果林仲栩和陈啸宇本就配合好了,真正赎回玉坠的人是陈啸宇,而不是林仲栩。
“你这不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吗?你还是回学校吧!等假期结束你再回去,麻烦就大了。”陈啸宇对娄柳苦心婆心,劝她回头是岸。
“是呀!娄老师,你对陈老师还这么执着,你现在剔度出家,真不是恰当时机。”我也帮着劝了娄柳,但是娄柳的行为却让我感动。
“什么时候才是恰当时机?周紫瑜同学,你告诉我,我居然连一个死去的人都不如,换成你,你信吗?”娄柳怒眼瞪着我,仿佛要看穿我的内心。
曾几何时,我曾经对陈啸宇产生过非份之想,希望鬼王选的托身人就是他,可是种种迹象表明,陈啸宇和我之间之所以剪不断、理还乱,无不因为鬼王和李黑之间的争斗,一如我与李鑫和肖萍之间的竞争一样。
“总之,现在并非最好的时机。”我对娄柳眨眼,因为陈啸宇究竟爱上了谁?我一无所知。就我了解,陈啸宇和黎煜之间并无人过热的私人关系,大概也象我和陈啸宇关系一样,至于阿霞,阿霞是有男朋友的,除非阿霞因为她父亲的手术之故而和她男朋友分手了。
“现在怎么就不是最好时机了?我就是要在这个时间点上剔度出家,让他后悔一辈子。”娄柳这话才说完,我马上就想起了我前身师弟子仪钰。
仪钰当初就是一怒之下剔度出家,到了我身边的。之后的几年间,仪钰还跟她心爱的男人偶尔相会,红瑜主持看在我的面子才没有将她逐出山门。
“陈老师,你能不能回避一下?”我想单独劝劝娄柳,她一个博士生,已经铁定留校,在学术方面,已经斩露头角,一旦出家,后悔的是她自己,而非陈啸宇。
陈啸宇对我眨了几次眼,出去了。
我对娄柳说:“娄老师,你其实是个非常出色的人,你追陈老师,明明就是你自己跟自己过不去。比如说吧!陈老师他根本不爱你,你却为他而剔度出家,不值当呀?将来后悔的人一定是你,而不是他。”
“你是说,他爱的是某个人,而非他的前女友?那只玉坠对他根本不重要?”娄柳因为林仲栩赎走玉坠之故,她也幻想那玉坠就是林仲栩本人的了。
“我可没这么说,但是,我直觉吧!陈老师之所以劝你不要剔度,完完全全是基于同事感情,这里面绝对没有渗入他对你的非同事之情。”我这是一个女生的直觉。
“他对我只有同事之情?这可能吗?我们,诶!我们牵过手,去年的这个时候,他抱过我、还亲过我。”娄柳说完红了脸,的确,让她在一个学生面前这么说她的隐私,她是鼓了巨大的勇气才说出来的。
“还有呢?”我在心里笑了一下。
娄柳读了博士,也快毕业了,可她在感情处理上却还没大学毕业,她的天真和陈啸宇的城府,有着巨大的反差。
“还有?”娄柳犹如了一下,索性跟我说了,她说,“还有,我们开过一次房。”
“啊!”我一片惊讶!
娄柳有些迷惘地看着说:“你啊什么啊?我们的确开了一次房,但是并没有成功。”
“没办成事?什么意思?”我想娄柳跟陈啸宇开过一次房,男女之事是免不了的,也许就因为这点事,娄柳才会这么执着地追陈啸宇。
“诶!就是拍拍呀!我们没拍成,你还不懂,就不要劝我了。”娄柳将我当三岁小孩了。
“哦。”我表示自己听明白了,继续问:“那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跟陈老师开的房呢?是他主动,还是你主动,这个事很重的。”在我看来,如果是陈啸宇主动,那么就说明陈啸宇对娄柳还是有那么几份喜欢之情。
“呃,当时吧!他前女友走了,他心情不好,我安慰了他,当然是我主动了。”娄柳说完,等着我的判断。
我想了想说:“一个人,在巨大的悲痛面前,潜意识里会寻求抚慰。娄老师,不是我说你头脑简单,因为你躺枪了,当然,陈老师又没对你做过什么,难道不是吗?你就不要在这事上较劲,非得拿出家说事了。”
“他没对我做过什么?哎哟,我赤条条的什么都让他看了。”娄柳捶胸跺脚,无奈之极。
“他都看了?”我噗嗤一笑说,“他看了你,他就非得给你买单了?”
“你耻笑我?哼!出家,出家。”娄柳拔开我,去了大殿。
我的前世童身的两个弟子仪钰和仪清已经为娄柳准备好了剪子什么的。我追出来,叫着陈啸宇名字,希望他和我一起阻止此事,可陈啸宇不知道跑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