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当啷!”绝强的罡气轰然压至,那中年武夫猝不及防之下被轰得倒飞出去,同时手中短刀瞬间脱手!
“噗!”背部就要撞入院墙之际,身后蓦然闪过一道魁伟的身影,一把将中年武夫失控的身子逮了个正着!
中年武夫一见此人,顿时面露敬畏与浓浓的羞惭,躬身道:“家主大哥,他们……我……”
这魁伟男子正是苗家家主苗奇峰,之前院外一阵交手的响动将他吸引了过来,刚出院外便见族弟苗奇岩失手败落,因而上前一把抓住了他,免得他撞入后墙弄个灰头土脸。
不过仅仅是这一瞬,苗奇峰已然看出夜惊风修为不在自己之下,因此也并未动怒,只是瞥了苗奇岩一眼,淡淡道:“这位公子的修为远胜于你,败给他并不丢人。”
“不错……”夜惊风苦笑着摇头道:“倘若你我修为相当,只凭武技而论,夜某却是自愧不如。”
苗奇岩原本怒意未歇,蓦听夜惊风这话,心中这才略微平衡一些。既然人家坦言以诚,身为苗家族叔自然不能小家子气,于是冲夜惊风拱了拱手,算是作为对于强者的礼数。
苗奇峰原本是一个性情硬朗刚直的铁汉,如今脸色却是隐隐带着一抹阴郁,沉声道:“不知二位高姓大名,来我苗家有何见教?”
“苗家主有礼,我乃玄天宗宗主慕君衫,他是夜……”慕君衫冲苗奇峰微微一礼,自我介绍之后忽然为之语塞,因为夜惊风这个名字若是说出来,恐怕南苑商会便是要浮出水面。因而她只得扭头看向夜惊风。
夜惊风淡淡一笑,拱手道:“苗家主有礼了,在下姓夜,只是玄天宗区区一个属下,名讳不值一提。”
夜惊风这么一说,倒是让苗奇峰,苗奇岩兄弟俩暗吃了一惊!玄天宗究竟是什么来头?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属下都有如此强横的实力,那姓慕的女宗主还了得啊?!
就在这哥俩惊疑之际,慕君衫接着蹙眉道:“我二人听闻苗家主要在今日对苗小姐执行家法,而且决定将之处死,因而前来证实一番,同时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苗家主暂留苗小姐一命,我二人尚有几个重要疑问需要她给予明确的答复。”
慕君衫话音一落,只见一旁的苗奇岩忽然面色一振,冲苗奇峰躬身道:“家主大哥,若惜那孩子是我俩看着长大的,您就真的忍心……?虽然她铸成大错,但请看在小弟的面上,暂且饶她一回吧!”
苗奇峰面色显得很是痛苦,他也不想亲手杀了女儿,但家规森严,不杀苗若惜不足以令苗氏全族信服!凭什么普通子弟犯错就要受到责罚,而家主的女儿犯下大错却可苟活?这说不过去!若苗奇峰真的放过苗若惜,那么他家主的地位与威信将再无价值可言!
“二弟,你不必相劝,此事我心意已决,不过既然玄天宗有事找那孽障相询,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将家法延后执行便是!”苗奇峰摆了摆手,又对慕君衫道:“慕宗主,二位请!”
说完,苗奇峰负手转身进入院内,慕君衫与夜惊风对视了一眼,也是相继跟随了进去。
连入三个跨院,四周尽是一排排低矮简陋的厢房,一直来到正堂大厅,这里已经聚集了苗家正统血脉的嫡系族人,至于许多苗家旁系成员,他们并无资格入住苗家祖宅,而是分布于朱天城周边各个角落。除非家主亲召,他们才可前来议事。
不过尽管如此,这里的苗氏嫡系也是有着数百人之多!他们按照辈分有的站,有的坐,均分布于大堂两侧,中央俨然跪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人,当苗奇峰领着慕君衫二人经过她身旁的时候,身躯明显微微一颤,继而看也不看她一眼,径自走到家主首座坐了下来。
“慕宗主,二位请坐,堂下跪着的便是我那不争气的孽障,倘若二位有事相问,请自便。”苗奇峰眼角微微抽搐着,慕君衫能够从他眼中明显看出一抹不忍之色。
“嘶……!她就是苗若惜?”之前还未仔细观瞧,这会儿慕君衫俩人将目光投向苗若惜,竟同时一愣,继而都是露出一抹不可置信的眼神!
只见这老妇人发丝如雪,凌乱不堪,双眸浑浊,犹如死水,一身鸡皮皱褶显得甚是骇人!很难想象,这样一个年逾八旬的可怖老妪,前些天还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妙龄女子!
慕君衫曾经听说,被爱深深伤害的女子,竟会一夜白头,韶华不再!但这一切只是在传说之中,岂能想象眼前这个女子,竟也遭遇了此等怪事?
不过,慕君衫并不相信什么见鬼的为爱所伤,一夜白头。苗若惜如今突然变成这般模样,一定是另有原因!
想到这里,慕君衫缓步来到苗若惜面前,轻盈的俯下身子,柔声道:“苗小姐,我乃玄天宗主慕君衫,特来相询镇岳宗少宗主常浩的死因。不知苗小姐可否提供一些与之相关的消息?”
没想到苗若惜一听常浩的名字,忽然像中风了一样浑身剧烈颤抖,连连摆手地惊恐道:“不要跟我提那个魔鬼!他……他就是一个魔鬼!他……罪该万死!”
“常浩并非是魔鬼,魔鬼不会死,而他已经死了。”夜惊风缓缓走上前,继而摇头叹息道。
“死了?死得好!死得好!嘎嘎嘎……!”苗若惜先是一怔,随即状如疯魔似的扯着干涩的嗓门桀桀怪笑,那笑声让周围所有苗氏族人浑身直泛鸡皮疙瘩,简直是毛骨悚然!
“看起来她是受了巨大的刺激,导致神魂有些错乱。”慕君衫见怪不怪,类似苗若惜这种情形,前世华夏的精神病医院里比比皆是。
这种精神极度紧张而导致的崩溃,在前世华夏实在难以根治,但在这个世界,有了强大的先天罡气,配合上慕君衫独有的磅礴精神力,却是可以出手一试。
想到这里,慕君衫随手取出一枚“定神丹”,此丹具有安神静气之功效,将之塞入苗若惜的口中,随后双掌紧贴她的前胸,运功助她将药力炼化。片刻之后,苗若惜的神情逐渐趋于平缓,那疯魔一般的激动终于消失不见。
之前慕君衫喂她吞服丹药,苗奇峰本想出手阻止,但见女儿的神色逐渐稳定,并无中毒等其他负面迹象,终于还是放弃了阻拦,任由慕君衫施为便是。其实在他心中,又何尝不愿女儿恢复神智,将家族遗失的一刀流武技重新寻回?至少那样,女儿就不用受到家法的责罚!
“轰!”一股淡薄的先天罡气弥漫而出,自慕君衫身前缭绕了几圈,随后将苗若惜整个身躯笼罩了起来,因为之后她要释放精神力,倘若不将苗若惜死死镇压,万一她突然跑开,那样慕君衫自己也将受到精神力的反噬而重创!
一炷香之后,在所有人惊奇的注视下,慕君衫的精神力已将苗若惜脑海的神魂梳理了一番,随后悄然返回自身的脑海。而苗若惜此刻虽然仍是两鬓斑白,但神情却是古井不波,恢复了正常。
“爹……”半晌之后,苗若惜微微睁眼,却一眼看见高座其上的父亲,同时连日来的遭遇瞬间袭上心头,两行泪水忍不住夺眶而出。
“啧啧啧……神乎其技!”随着苗若惜一声娇呼,大堂之上顿时一片惊讶!慕君衫这一手将所有苗氏族人都震住了,因为他们谁也没见过这等神奇的精神疗法!若是让他们把人吓成疯子,估计人人都可以做到,但让他们把疯子变成正常人?那只有两个字:“扯淡!”
苗奇峰并没有应声,不过从隐隐颤动的双肩可以看出,他此刻心中的惊涛骇浪比任何人都要来得猛烈!
“你……你这个孽障,须好好回答慕宗主的问话,倘若稍有怠慢,为父定不饶你!”苗奇峰忙向慕君衫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而后盯着苗若惜颤声道。
事已至此,苗若惜虽然仍自嘤嘤啜泣,但总算是轻轻点了点头。慕君衫眼底闪过一抹笑意,柔声道:“苗小姐,你是否可以告诉我,你与那常浩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苗若惜听见“常浩”二字,佝偻的身躯仍是难免轻轻一颤,继而愤恨的嘶哑道:“常浩这个畜生!一个月前,他为了骗取我苗家一刀流武技,对我甜言蜜语,百般讨好。我那时心思单纯,居然以为他对我确属真心实意,因而便原谅了他以往的劣迹……”
“然后你俩就在一起耳鬓厮磨了吧?后来呢?”夜惊风嘴角一抿,干脆替她将羞人的话语说了出来,而后接着问道。
苗若惜干瘪的老脸微微一红,随即咬牙道:“有一日,他求我让他看一眼苗家的一刀流武技,只恨我当初竟相信了他的鬼话,稀里糊涂将一刀流武技交到他的手中,然后……然后……”
“然后他便将一刀流武技据为己有,而你?却被他如弃敝履一般狠心抛弃了,我说的可对?”夜惊风摇了摇头,叹息道。
这故事太老套,太狗血,简直是屡见不鲜!夜惊风就想不通了,为何这世间的女子都那么容易上当受骗,被人愚弄?即便有着无数前车之鉴,她们仍然如同飞蛾扑火,前赴后继的成为一个又一个悲剧?